“师尊,适才我说的可都是楚崖的心里话,只是他一直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但我不一样,我很快会成为他,我觉得有必要说给师尊听。”兰则安语气很是懒散,只是眼神却隐隐透着轻傲,“从进入宗门以后,我听说了不少师兄的事迹,原以为师兄是个多厉害的人物呢,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废话,意识只占据一魂一魄,还有望渊神戟的影响,没成个傻子就不错了,还指望他能聪明到哪儿去。

  “兰则安,你知道楚崖什么时候会醒吗?”褚漫川也不想太惯着他,这家伙气焰太嚣张了,跟他一比,楚崖都能称得上是纯良了。

  “错了,我不是兰则安,师尊要不要猜猜我现在是谁?”

  褚漫川缓慢握紧右手。

  他觉得自己这辈子没有被这么耍过。

  “好啦,我跟师尊开玩笑呢。”兰则安声音欢快,“我现在还是兰则安,但是师尊可以叫我楚崖,原因有两个,师尊要不要猜猜看?”

  褚漫川没搭理他,甚至看都没看他一眼。

  兰则安低低地叹息出声,委屈地说:“我这也是为了师尊着想嘛。其一,师尊就可以心安理得的接受我了;其二,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醒,师尊叫我‘楚崖’也可以防止在师兄面前露馅嘛。”

  褚漫川怔愣了好半晌,怒极反笑。

  “楚崖,你真是好样的!”

  “师尊。”兰则安察觉出不对,立马乖巧地看着他,直勾勾地盯着看,什么也不说,就用那双漆黑眸子传达着自己的委屈。

  书房窗子敞开着,胥苍辰以手支颐,若有所思地看着这对似乎是起了争执的师徒。

  “行了,我累了,我去休息了,你晚上就还睡在书房吧。”褚漫川也不想再折腾了。

  兰则安瞥了眼胥苍辰,试探性问道:“可是师尊,胥苍辰也在书房,我能不能——”

  “不能。”褚漫川径直往屋里走,“连我都敢骗,你还怕面对他?”

  兰则安眼神一暗,缓慢开口:“倒不是怕他。我只是在想,弟子是用楚崖的身份面对他呢,还是兰则安呢?”

  “随便你。”无论哪个名字,总之当下,褚漫川说起这个话题就头疼。

  随便他?那就楚崖了。

  兰则安眼睁睁看着褚漫川的背影消失在房门后,转身就进了书房。

  第一个照面,胥苍辰就唤他:“兰则安。”

  兰则安惊奇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楚崖可不会把褚漫川气成刚才那样,这是你兰则安的本事。”胥苍辰轻描淡写道,末了,还戏谑地笑了笑。

  兰则安听了心里有点不舒服,却也知道他说的没错。

  他骗了褚漫川。

  他知道楚崖什么时候会醒。

  跟楚崖共用一个身体,没人比兰则安更清楚这个人的情况。楚崖跟他争夺身体的控制权,只是为了想跟褚漫川多说说话。

  虽然楚崖的魂魄融合了望渊戟,但奇怪的是,楚崖的魂魄很虚弱,甚至比他一个上仙都要虚弱。所以一旦望渊戟出现什么异动,楚崖就会第一时间把力量用来镇压这把凶戟,而这时就会由兰则安接过身体的控制权。

  楚崖跟宗门里众多弟子描述的一样,是一个很有责任心的修士。

  这一点,兰则安自愧弗如。

  因为若是让他站在楚崖的立场上,七百年后回来看见褚漫川身边无故多了个替身,他绝不会轻饶了那人。不论使用望渊戟会带来怎样的恶果,他都会第一时间解决了那个可恶的替身!

  可惜他兰则安是这个“替身”,是一众话本里的配角,是他往日里最嗤之以鼻的角色。

  他不像楚崖,什么都有了。除了藏月山和师尊,他兰则安什么也没有。

  既然七百年前楚崖为了守卫正道身陨,那七百年后活该像那时一样,好好压制着望渊戟这把大凶之器。

  至于褚漫川,自会有他兰则安照顾。

  “师兄,你就放心吧,有我在师尊身边,还有你的力量支持,我保证不会让任何人欺了师尊。”

  兰则安在心里默默说着,魂魄深处,那把银红色的望渊戟诡异地亮了一瞬。

  “师兄,你真是个大善人,师弟在此谢过师兄了!”

  ……

  “师尊,你都看见了吧,你收的那个新弟子在背后就是这样狡诈无情的角色。”楚崖用了一种秘术,拉着褚漫川进了睡梦中。

  兰则安对楚崖说的这两句话在褚漫川脑海中响起,意识到是怎么回事时,褚漫川感到脑子沉甸甸的。

  这是没个消停了是吧?魂魄都还分散着,哪儿来这么好的精神?

  一人分饰两角,精彩程度甚至远远超过了褚漫川记忆中,在修真界看过的戏曲。

  “师尊,我好累啊。”

  “累了就去休息,别折腾了。”褚漫川修炼几千年,从来没有过这么折腾的时候。

  “师尊,我也不想这样来见你,但若不这样的话,就会被兰则安发觉。”

  褚漫川揉了揉眉心,道:“你找我想说些什么?”

  “师尊,你帮我杀了兰则安吧。”

  褚漫川想也没想:“你在说什么鬼话?”

  “褚漫川,我就问你一句真心话,你到底喜不喜欢兰则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