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哎!师兄!”兰则安右手握拳,用力锤了下左手手心,兴奋道:“而且多亏你指点,我才能晋级。”

  “你这么一说,倒让我受宠若惊了。我随便说说你就晋级了,只怕金仙都没我这么神吧?若我真有这本事,那还当什么弟子啊?只怕那小院门槛都要被踏破了吧?”蓝义嘴角微微上扬,语调很是随意。

  “别人不好说,但我能成功进阶,却是真真正正得益于师兄。”兰则安抱拳道:“师弟在此,谢过师兄了。”

  “小事,而且这跟我没什么关系。你若是真的要谢,不如把这些话都留着,一会儿说于你师尊听。”蓝义一副看透不说透的表情,“我知道你心急,想回去就回去吧,等你下次比试的时候我们再聊。”

  白翀也跟着连连点头,道:“啊对对对,师弟你想走就走吧,刚好把这个好消息带给你师尊,没准他气就消了。”

  “既然二位师兄都这样说,那我就……就先走了啊。”见他们都看出来了,兰则安心虚地错开目光。

  等他回到藏月山时,正是日落之际,正屋门窗仍旧紧闭。

  “师尊,弟子有一事,想当面请教师尊。”

  屋里还是没有任何声音传来,兰则安隔着一扇门,轻声问道:“师尊,弟子想知道,楚崖师兄以前是如何——”

  两扇门轰的一下大开。

第25章

  “你又想胡说八道些什么东西?”不等兰则安走进去,褚漫川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他的语气颇有些不耐,但兰则安听见时,心头却是猛地一松快。

  师尊终于肯搭理他了!终于愿意同他讲话了!

  兰则安想也不想就往里面冲,步子迈得急切,进屋以后,目光下意识望向褚漫川常坐的地方,却没瞧见人。

  “师尊?”扫视一圈,兰则安才看见白玉屏风后影影绰绰的人影。

  他歪着头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没有轻举妄动,先在原地拱手行了一礼,才走向那扇屏风。

  “停。”褚漫川却突然叫住他,态度还像之前那样冷淡:“想问什么就在那里说吧。”

  兰则安也没灰心,能进到屋里说话就已经是意外之喜了。他抬头看着那道朦胧的身影,如实问道:“师尊,弟子想知道楚崖师兄以前是如何服侍师尊的?”

  褚漫川默然不语,良久才道:“你来,就是问这些废话的?”

  “师尊,弟子只是在想——”

  “是谁让你这样问的?我记得你临走前说是要去破石山,你去找白翀了?”褚漫川缓缓睁开双眼,眸子倏地深沉,“不过单凭那头小白狼应该想不出这些话,是蓝义?重剑山的那个弟子教你说的?”

  兰则安的眼底陡然亮了起来,灼热的视线笔直落在那扇屏风上,找寻着褚漫川的眉眼:“原来弟子每日在房外说的那些话师尊都听见了,师尊果然还是在意弟子的。”

  这个……白痴。

  褚漫川顿了下,方道:“为师在问你正事。”

  “与二位师兄没关系,是弟子要问的。”兰则安浑身舒畅,这几日的烦恼像云烟般消散在天地间,光听声音都能感受出他的好心情,“师尊总是不愿同弟子讲话,但弟子却不愿同师尊这样生疏。”

  “所以思来想去,你就惦记上了你师兄?”褚漫川低声笑了,屋里的气氛也随之松弛起来。

  但他这一笑,兰则安却觉得胸口堵得慌。

  说起师兄,师尊就给他开门;而师尊提起师兄,不但愿意同他说话了,就连心情都跟着变好了。

  那楚崖就真的这样好?都死七百年了,还能让师尊念念不忘、一直记挂着他。

  “弟子从未见过师兄,心里想的一直都是师尊,也只有师尊。”兰则安心里酸溜溜的,颇有些赌气,“即便师兄再好再优秀,弟子也相信,总有一天,弟子会超过他,比他更好、更优秀。”

  褚漫川揉了揉眉心,无奈抚额:“可是今日受了什么刺激?或是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

  “没有。”兰则安硬邦邦地回答,“弟子只是这样想,便这样说罢了。”

  褚漫川嘴角噙着浅笑,言语间透着玩味之意,“不是你先过来问,你楚崖师兄以前是如何服侍为师的?怎的你现在又不想知道了?”

  “师尊愿意同弟子说,弟子就听着;若是师尊不愿,弟子也不再多问。”兰则安别扭地说着,心里却是一点也不想知道楚崖的任何事,尤其是从师尊嘴里听到,就更让他心里不舒服。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明明之前不是这样的。

  褚漫川似乎并没把他不恭敬的态度放在心上,也没再同他说起楚崖,而是截住话题,改口道:“我观你境界有所提升,这次进阶感觉如何?”

  见师尊真的一点也不谈及师兄了,兰则安心里竟然也不舒服。

  为何每次问起楚崖,师尊都不愿同他多说?师尊就这样在意楚崖吗?跟楚崖比起来,他兰则安真的就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替代品吗?

  “你今日究竟是什么了?我看那两三岁的幼童都不及你这样反复无常。”从兰则安进来,一会一个样,褚漫川都看不透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兰则安眸中蕴着晦暗的情愫,他定定看着屏风后那道身影,眼底似有异样的光芒:“师尊,其实弟子今日提起楚崖,只是为了与师尊说说话。”

  他盯着褚漫川不放,目光坚决执拗,似乎今日一定要听到一个答案。

  褚漫川被他吊足了胃口,甚至都想回溯今日在破石山到底发生了什么,不然他怎么会一直揪着楚崖不放?

  他心里这样想,但却佯装出一副浑不在意、风轻云淡的模样,悠悠然道:“为师知道,这几日确实疏忽了你,不过为师问你话,你为何不答?尊师重道这个道理,还需为师教你吗?”

  “弟子都明白!弟子只是……”兰则安眼中酸涩,睫羽连连颤了好几下,再开口时,声音都有些沙哑了,“弟子知错,弟子只是一时没反应过来。应是师尊让弟子喝的那些药起了作用,弟子这次进阶,并无半分不适。”

  褚漫川眉眼微动,心生诧异的同时,又觉得有些蹊跷。

  “你过来。”他叫着兰则安,准备再查探一次这具身体的元神力量。

  兰则安不疾不徐地走过去,绕过白玉屏风,在抬眸望向褚漫川的第一眼就皱起了眉,脱口而出:“师尊这是怎么了?”

  先前隔着一扇屏风不曾发现,褚漫川的脸色苍白如纸,明显是受了重伤。明明他比试那天还不是这样的,那这几日……难怪师尊从未回过他话,也难怪师尊一直闭门不出。

  兰则安抿着干涩的嘴唇,脑海中的愧疚感像狂风一样四处肆虐,让他久久不能平静。

  褚漫川暗道不好,竟在不知不觉中忘了要掩饰一二,不过被兰则安发现倒也没什么,看他那内疚自责的可怜样子,还怪有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