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翀却是一点也没犹豫,声音很是认真:“就是送给你的!师父还让我一定要亲手交到你的手中。”

  说着,他把手里的方形玉盒递了过来,那玉盒由白玉制成,没有一丝一毫的疵瑕。兰则安接过来时,入手温热滑腻,神思也是莫名一清。

  他若有所思地盯着看了一会儿,隐隐嗅到了一丝清浅的茶香。

  “对了师弟,刚才在路上,蓝义邀我去婆娑古境,我答应了。他说还不确定你要不要去,让我再过来问你一声。”白翀语气松快,眼中跃动着光芒。

  兰则安这时才记起这件事,斟酌着开口:“我还没问过师尊呢……这样吧白师兄,等我下次再见你时就给你答复。”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白翀爽快答应下来,“师弟,我得先回去了,师父他还等着我回去复命呢。”

  兰则安双手捧着白玉盒,恭谨道:“师兄,替我向——”

  “没事师弟!”白翀大剌剌挥了下手,嘴角扬起,无所谓地说:“师父他老人家不在意这些虚礼,他还让我跟你说,叫你别放在心上,不是什么贵重玩意儿。”

  “不用送,我走了啊师弟,有空再来找你玩!”白翀仰头看了下天色,压根不给兰则安开口说话的机会,嗖一下就跑远了。

  等兰则安拿着玉盒回到藏月山山顶时,小院中已经不见褚漫川的身影了。

  正屋门窗紧闭,听不见一点声音。

  兰则安眼巴巴看着房门,眼眸迷离,心潮起伏不定。

  正值黄昏,大半边天都是绚丽的金橘色,落日余晖映照着火红的枫叶,折射出晃眼的金光。

  这棵红枫原本长得极好,但繁茂的枝叶却把山顶这处小小的院子遮了大半,白日里都给人一种沉甸甸的感觉,让人心头压抑烦闷。

  自从师尊砍了一半枝桠,天光落进来,这里就像是变了个样子,树显得更挺拔了,小院也变得通透了。

  兰则安挺直地站在廊檐下,目不转睛看着正屋房门,光影西斜,屋子的轮廓变得朦胧恍惚。

  其实……他也只是把师尊当师尊,绝非像他所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他是从来都不曾想过的。

  “还傻站在那儿做什么?是想让为师出去请你吗?”

  熟悉的声音从屋里传出,带着不甚明显的薄怒,兰则安瞬间回过神,条件反射道:“师尊,弟子回来了。”

  话一出口,他脑子轰的炸开,恨不得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人都站在院子里了,师尊叫他进去,他居然还会回师尊这样的话。

  兰则安耳朵红了个彻底,他不敢再耽误,轻轻推开门,快步走了进去,道:“师尊,白师兄送来了这个。”

  褚漫川扫了眼,不感兴趣地说着:“既是给你的,你收着便是。”

  兰则安抬眸,看褚漫川一点也不意外的模样,心里就清楚了。

  他收起白玉盒子,正色道:“师尊,弟子还有一事想跟您商量。”

  “你指的是跟他们去婆娑古境?”褚漫川悠悠然道。

  兰则安怔道:“……是。”

  “去吧,我准了。”褚漫川轻描淡写地开口,面色如常,一副完全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的样子。

  兰则安突然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他看着褚漫川,无端有些失神。

  褚漫川看出了他的心不在焉,遂道:“你先下去吧,今日早些休息。”

  “那,弟子告退。”兰则安躬身行了一礼,转身后,他的脚步微不可见地停顿了下,临时改变了主意,朝着书房去了。

  书桌边,兰则安坐得端正,面前放了一本崭新的空白册子。

  这是他自己闲时做的一本无字书,墨绿色的封面,用白色粗线装订而成,仿着楚崖藏在书架底部的那本,也是做来记录习剑之途的心得。

  原本他是想跟楚崖师兄一样,记录修习君子剑的剑道,但直至今日,他才知晓他弄错了。

  [吾之道乃修心,非是剑修之道]

  兰则安写下这句话之后,端详良久,才在下面添上一行小字。

  [诚如楚崖师兄所说,君子剑乃心]

  “楚、崖。”兰则安轻喃出声。

  他往后翻了一页,眸色微沉,在空白的纸上继续写着。

  [今日宗门大比,我输了]

  [我本来没有什么太大感觉,只是觉得愧对师尊,觉得自己不配做仙尊的弟子]

  [我听见许多人在我耳边提起楚崖这个名字,我本来是不在意的,直到我听见师尊也说起这个名字,我才知道,我是在意的]

  [可我在意的,好像不是楚崖,却又好像是楚崖]

  [我在意的,好像是师尊,又好像是师尊和楚崖他们两个人]

第19章

  千秋山。

  今日是兰则安在宗门大比初选赛的第二场比试。

  这一场的对手是文渊峰的向南雪,以画入道,以画修心,也是兰则安三场比试中最感兴趣的对手。

  光影石上清晰显示着他的名字。

  仍然是十七号擂台:文渊峰问道山向南雪,器合峰藏月山兰则安,上仙二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