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照雪却是轻哼了一声,斥他:“你说的倒是轻巧,这白翀可是你座下那些新弟子里面数一数二的人物,他兰则安一个刚刚入门的弟子,本体还是偏孱弱的帝兰,哪里能与之抗衡?”

  “那……这又不是我安排的,师妹,你呛我作甚?”钟恒悻悻说着。

  果然,柳照雪转向卞见山,也就是长老会的大长老,直言道:“这次宗门大比,确是比以往那些年的要新鲜,看得出卞老也是花了很多心思的。不过这种抽签的法子是不是有些失衡?譬如兰则安,三签对应的皆是主峰亲传弟子,我看——”

  “柳峰主。”卞见山眼神犀利,垂到胸口的白须一丝不苟,就像他的性子一样,听不得一句不好,“你的意思,莫不是觉得老夫是故意的?依我万世仙宗历年来的惯例,长老会的十山弟子本就要单独列出抽签,抽中谁便是谁,这是光影石自动选择的结果。难道你想为了一个小小的上仙,让我等更改宗规不成?”

  柳照雪纤眉轻蹙,冷声道:“你知我不是这个意思。况且光影石怎么选,会有什么样的结果,这还不是你挥个手的事?非要我把话说这么明白?为了一个小小的上仙,有必要?”

  卞见山厉声道:“你也知道只是一个小小的上仙,即便我——”

  师鹤语悠哉游哉品着茶,全程脸色都没变一下。

  “当——当——”

  褚漫川指骨叩响桌面,用一种平静到近乎冰冷的口吻说:“我弟子的比试要开始了,大长老要是还没说完,你一个人出去说便是。”

  “你!!!”卞见山怒目而视,气得狠了,长长的胡须一颤一颤的,带动着他抚须的手指也跟着颤抖了起来。

  褚漫川没搭理他,看都未曾再看他一眼,他的目光完全落在了水镜中的兰则安身上。

  兰则安正往擂台上走,十七号擂台上,已经站上了一个英气勃勃的白发少年。

  他的头发堪堪与肩齐平,只用一条红色发带随意绕了几圈,垂在脑后,露出一张冷峻的面容。

  “我是白翀,你是我这一场赛事的对手吗?”

  兰则安走近才发现,白翀的眉峰很是锐利,眉目间就透着一股极张扬的气势。

  他颔首,礼貌回复:“我是兰则安,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你……”白翀拧着眉,从上到下扫视了一遍兰则安,犹豫道:“我听说,你的本体是帝兰?”

  “是。”

  白翀抿着嘴唇,神情很是犹豫不决。

  兰则安眼眸微动,多少猜到了些原因,遂道:“师兄不必有所顾虑,既是比试,平日里如何,今日也该当如何。”

  “那我就……我……”白翀垂在身侧的手指蜷了蜷,仍旧没下定决心,“要不?要不还是你先来吧?”

  “我?我先来吗?”他这么客气,倒让兰则安也拿不准了。

  水镜后。

  卞见山脸黑得像是要滴出墨来,心底刚压下去的火气噌的一下窜上大脑:“磨磨唧唧!磨磨蹭蹭!像什么样子!”

  这话钟恒就不乐意听了:“大长老这是什么意思?宗门弟子互相谦让,难不成还算是犯了错?”

  “方才我就说了,大长老若是话没说完就出去说。”褚漫川腔调懒散,随意地说:“你瞧着不顺眼,干脆去擂台上教教他们,给他们做个示范,好让他们知道什么才是标准。”

  钟恒一个没忍住,直接笑出声来。

第15章

  “师兄,那我就开始了?”兰则安拿着青霄剑,温文有礼地问道。

  他也是头一回跟人切磋比试,哪里知道该是个什么流程。他看白翀客客气气的,他便有样学样,也跟着客气起来。

  白翀在来之前,破石山的师兄弟就把兰则安的来历修为抖落了个干干净净,他听说藏月山只有兰则安一个弟子,没有师兄弟跟他说这些,藏霄仙尊肯定也不会把这场小小的大比放在眼里。故此,他和兰则安之间的消息并不对等,他觉得这样很不公平。

  见面之后,兰则安果然跟他想象的一样,芝兰玉树,谦和有礼,白翀就更不好意思了。

  他用食指指尖挠了挠鬓角那短了一截的碎发,不太好意思地介绍起自己来:“对了兰师弟,你可能不知道,我的本体是苍狼,是冰属性的。”

  兰则安眨眨眼,迟疑着应了一声:“啊,我知道师兄。”

  比试前还有这一套流程吗?那他是不是也得自报下家门?

  “我的本体是帝兰,师兄应也知道,帝兰一族均强于元神。”

  白翀连连点头:“是,是,我都知道。”

  这俩人……居然还真聊上了。

  围观众人觉得无语至极,眼底的期待渐渐隐没,更有甚者开始叫嚣起来。

  “打啊!你们俩搁这儿聊天呢?”

  “这是宗门大比!别浪费时间了!”

  “就是!我们站在这里不是看你们说闲话的!”

  “快打!快打!快打!”

  “兰师弟,你楚崖师兄以前可不会这么磨蹭时间的!”

  不知是谁这么喊了一嗓子,场上猛然一静。‘楚崖’二字已经许久都没有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时隔七百年再次响起,众人不由得纷纷望向兰则安。

  这个人会像昔日的楚崖一样厉害吗?会重塑同辈之中、比剑不输的辉煌战绩吗?

  水镜后,目睹全程的褚漫川眼底一片冷然。

  何所以丢了折扇,端起茶盏嗅了嗅茶香,悠悠然道:“不错,还得是白茶啊。”

  擂台上的兰则安并没多说什么,他上台前就预想到了这种局面,眼下目光坦然,任由下面围观的那些人窃窃私语,神情没有任何变化。

  “师兄,那我就开始了?”兰则安最后还问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