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秘书被革职调查了。

  这个消息直接震荡了傅氏高层,但考虑到公司人心稳定的问题,傅晏礼特地明令禁止不许将此事传播出去,因此一些基层员工只知道江秘书有特殊任务被派遣到外地出差,并没有把这件事往公司的风言风语方向带。

  等搞定傅总安排的一切,小王悄悄看了一眼傅晏礼,男人脸上是与以往如出一辙的冷峻表情,只是眉宇之间有着浓厚的郁涩,眼下的黑眼圈显示着他的疲惫,闭着眼睛靠在靠背上休息的模样让人难得觉得他有些脆弱。

  小王心里五味杂陈,心想老板就算再怎么厉害,不过也是一个凡人,被自己信任的手下背叛也会难过吧。

  想到这里,他也很难过,因为他怎么也没法相信江秘书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前面左转。”

  傅晏礼突然出声,小王身体先于大脑听从他的命令,车子在一条岔路左转驶离了傅晏礼回家的固定道路,小王这才注意到:“这是。”

  傅晏礼淡淡“嗯”了一声,坐实了他的猜想。

  这是去江祈安家的路,小王瞬间更怜爱了,待车行驶到江祈安家楼下,小王本想在车里等他,却被傅晏礼要求离开,无奈,他只好踩着油门离开了。

  傅晏礼没有立马上去,他在楼下站了一会,直到指尖的烟燃烧到手指,感受到指尖传来的灼热温度,他才将烟头捻灭,抬脚上了楼。

  对于他的来访江祈安感到很意外,下意识往傅晏礼身后看了一眼,随后有些意外地挑眉:“怎么现在来了?”

  随后他耸耸鼻子,突然皱眉:“你抽烟了?”

  傅晏礼态度十分自然地挤了进去:“没抽,点着闻闻味儿。”

  他不抽烟,但有时为了人际交往,也习惯随身带一包。

  听到他的声音,斯巴达从房间里跑了出来,一个滑铲到付艳丽跟前顺势翻开肚皮,冲着他嗲嗲地叫,狗腿的模样将两人逗笑,傅晏礼也随了它的意,伸手rua了rua小猫软乎乎的肚皮,被它抱住胳膊蹬了几脚。

  “这是什么意思?”

  江祈安伸手将小猫拎起来抱在怀里:“这是在抗议,猫咪跟你翻肚皮是在表示亲近,如果你真的上手就是你不识好歹。”

  傅晏礼:……

  “小家伙脾气还挺大。”

  斯巴达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傅晏礼,惹得他忍不住伸手想去摸它毛茸茸的小脑袋,斯巴达先是缩了缩头,随后壮着胆子在傅晏礼指缝中闻了闻,随后像受到什么刺激一眼在江祈安怀里挣扎着跳了下来。

  傅晏礼非常受伤:“它好像很嫌弃我。”

  江祈安被一人一猫的互动逗笑,顺便随口问了问傅晏礼有没有吃饭,在得知对方是空着肚子来之后他简单煮了两碗面。

  明明是很简单的食物,但让傅晏礼无比满足,自从和江祈安一起过年之后,这里简直成了他的第二个家。

  “葛济铭最近有没有和你联系?”

  江祈安轻笑一声,语气嘲讽:“他可不会在意我。”

  说曹操曹操到,正说着,葛济铭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傅晏礼挑挑眉将之接起:“喂?”

  “傅总,近来可好?”

  听到对方的声音,江祈安下意识皱眉,傅晏礼递给他一个安抚的眼神:“不劳葛总挂念。”

  对于他的冷淡,葛济铭并不在意,他嗤笑一声:“听说傅氏最近内部出了些问题,我早就劝告过傅总,江祈安可不简单。”

  傅晏礼似笑非笑:“没想到葛总这么别家公司内部的事情,这件事真相如何我们自己还在调查中,葛总就这么确定是怎么回事,莫不是这件事和葛总脱不了关系?”

  他声音低沉,语气危险,葛济铭几乎是立马就感受到了威胁,对方仿佛在说“如果和你有我不会放过你。”

  “当,当然不是,我也只是听说而已。”

  “既然是听说,具体怎么回事自有警察决断,不过还是要恭喜葛总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承让。”

  挂断电话,傅晏礼十分不屑地将手机丢在一旁:“这个葛济铭真是没有他父亲一半的头脑。”

  江祈安对他给葛济铭的评价不置可否,这么些年,如果不是葛明安在背后撑着,只凭葛济铭葛氏早就完蛋了。

  虽然在傅晏礼这里吃了瘪,但并没有影响葛济铭的好心情,他十分惬意地抿了口红酒,享受着身边女伴揉肩按腿的服侍。

  “葛少今天心情很好?”

  女人面容姣好,身上穿着一套水手服,水蓝色的超短裙堪堪遮住大腿,学院风的装扮却也掩藏不住傲人的身材,但却并不是上次在韦伯先生拍卖会上见到的那一位,此时她正伸着纤纤玉手在葛济铭头上轻柔地按压着,帮他缓解疲惫。

  葛济铭身边莺莺燕燕无数,也不知是他太过自信还是根本就没将这些女人放在眼里,在他们面前说话时从来不需要遮掩,加之这场计划为他带来的巨大利益让他冲昏了头,于是毫不顾忌地用炫耀的口吻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说了出来。

  “也是那野种有本事居然能钓上傅晏礼,不过经过这次以后怎么样可就不好说咯。”

  想到江祈安之后会被以“商业间谍”罪论处,不但得罪了傅氏,还会直接葬送他的职业生涯,葛济铭嘴角扯起一抹恶意地笑。

  这样才对,贱人就应该待在腐烂发臭的泥巴里,不要妄想冲上天际。

  所谓有人欢喜有人愁,如果说这段时间的傅氏处于水深火热,那么葛氏就有些双喜临门的架势。

  “什么?你是说韦伯先生属意和咱们合作?”

  葛济铭一个翻身从床上坐起来,盖在身上的被子滑落到腰腹之间,睡在另一边的女人睡眼惺忪,显然是被他的动作吵醒,但葛济铭却顾不上这些,他站起来一边穿衣服一边往外走:“你等着,我马上回公司。”

  等他风风火火来到公司,终于确认了这个好消息,葛济铭真的觉得自己和江祈安天生不对盘,以前江祈安好的时候自己做什么事都不多,就连公司里那群草包都说他能力不行,不足以堪大用,还说公司在自己手里迟早要完。

  而现在,江祈安深陷商业纠纷,他的气运一下就上来了,不仅成功拿下城西的地,未来可以和政府合作,甚至连韦伯这笔大单都拿下了。

  他得意洋洋地想,这下看谁还敢说我能力不行。

  想到江祈安,葛济铭心中升起一抹快意。

  但比起他的兴高采烈,其他人显然能看到的更多。

  薛老面色沉重:“可是以咱们现在的流动资金,根本就不足以让两个项目同时进行。”

  这话说得没错,当初因为供应商流失,葛氏大部分流动资金都被迫用来做客户的违约补偿,资金亏损严重,所以政府项目和韦伯先生两边都是孤注一掷,却没想到收获奇效,但问题也接踵而至,依旧是因为资金问题。

  葛济铭冷着脸表示:“资金问题我去想办法解决,韦伯先生那里先拖一拖。”

  纵使股东和特助都觉得这样做不行,但葛济铭依旧坚持,无奈之下只能想办法拖延,还真给葛济铭争取了一周的时间。

  这一周里他先后想了不少办法,包括借贷和融资,但奈何资金缺口实在太大,挣扎了一周,葛济铭不得不决定放弃韦伯方的合作。

  “这件事还有缓和的余地。”

  刚从欧洲回来的葛明安风风火火推开办公室的门,葛济铭见到自己父亲下意识害怕,他赶紧起身唤道:“爸。”

  他问:“您刚刚说还有缓和的余地是什么意思?”

  葛明安淡淡扫了他一眼,将一份文件拍在他桌子上,葛济铭被吓得一抖,顶着巨大的心理压力拿过来一看,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怎么会这样?”

  他喃喃道。

  葛明安冷哼一声:“你还有脸问?我怎么叫你的,做一件事之前要打听清楚。”

  葛济铭眉眼染上焦急:“爸,您说和政府有合作的不是城西,而是城东,这件事是真的吗?”

  看见他的样子葛明安就感觉自己气不打一处来,他没好气地说:“我在政府的老熟人透露给我的,当时确实选了城西,但进行地质勘测的时候发现有问题,所以最后定了城东。”

  葛济铭脸色迅速灰败下来:“如果是这样,那也就是说。”

  “咱们的钱要打水漂了。”

  葛济铭脱力般一屁股坐回椅子上:“这怎么办。”

  葛明安闭了闭眼,强行按捺住想暴揍这傻儿子一顿的冲动,冷静分析:“韦伯先生那边咱们一定不能放弃,不然可能会造成资金链断裂,既然这个消息还没有放出来,一切就还有机会。”

  葛济铭瞳孔紧锁:“您是说。”

  葛明安点点头:“在消息放出来之前找个接盘的。”

  “可是,可是这样会不会让别人以后不敢和咱们家合作了?”

  “蠢货!”

  葛明安到底没忍住,一巴掌呼在葛济铭后脑勺上:“咱们又不知道这件事,谁来接盘就算谁倒霉,更何况有了韦伯的订单,做好了葛氏身价至少能翻一倍,孰轻孰重你还不懂吗?”

  葛明安捂着自己的后脑勺,眼中却闪着亮光:“我明白了。”

  葛明安不忍直视,为什么都是同龄人,只有自己的儿子这么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