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李巷跟纪舟开玩笑。

  纪舟笑了下,他说:“来接我们的是院里的面包车,冷气全靠开窗户,坐哪个车舒服我还是知道的。”

  李巷闻言被他逗的嘎嘎笑。

  笑了一会儿,余光观察着纪舟的表情,看纪舟好像心情还不错,于是试探着问他:

  “纪哥最近院里还忙?”

  纪舟闻言点点头说:“挺忙的,又加了不少活。”

  别的组不知道,纪舟他们组一直都挺忙的,因为这三个人不属于任何一个组,是独立出来的,他们什么都会修一些,所以任何一个组忙不过来的时候他们都要顶上,工作还是挺多的。

  李巷闻言点点头,欲言又止的样子。

  纪舟看了他一眼,乐了。

  他说:“你想说什么就说,这憋的。”

  李巷闻言也乐了,他开着车组织了一会儿语言,然后说:

  “纪哥你什么时候不忙了,去看看萧哥呗……”

  纪舟并不惊讶,李巷大老远的来机场接他肯定是有事儿,而能让他这么上心的除了他的公司就只有纪舟了。

  李巷的公司现在发展的挺好,看不出来有什么需要纪舟的地方,那就只能是因为萧竹了。

  纪舟一脸平静的反问他:“为什么?”

  李巷有点儿犹豫,似乎在考虑能不能说。

  他犹豫了一会儿,然后心一横,跟纪舟说:

  “纪哥我就跟你坦白了说吧,萧哥他……他现在在医院,他其实……其实精神方面一直都有些问题,这么多年,一直反反复复的总住院。”

  “嗯,”纪舟应了一声,语气不像刚刚那阵那么轻松了,他说:“我知道。”

  李巷愣了,他有些惊讶的看了纪舟一眼,说:“你知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纪舟低头思考了一会儿。

  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呢?

  ……

  大年三十那天萧竹顶着雪出现在他家门口,浇得像一只落汤的狗。

  眼神不正常的恍惚着,人也瘦的吓人,这不是正常的瘦法,纪舟一眼就看出来他不对劲儿,于是他趁着萧竹吃饭的空荡给李凡发了个消息。

  李凡回的很快,他让纪舟帮忙看住他,他马上就过去接他。

  纪舟当时看见“看住他”这三个字眉头瞬间就皱起来了,什么样的成年人会让别人用这个词?

  那会儿萧竹就在他对面,纪舟便没再深问,只是跟李凡说天太晚还下雪,他留萧竹住一晚上,剩下的都明天再说。

  李凡犹豫过后答应了。

  第二天纪舟一大早就被李凡的电话吵醒了,他看了眼还在熟睡的萧竹穿好衣服出去了。

  他和李凡是在外面咖啡店碰面的,见面后他从李凡口中得知了萧竹的病。

  萧竹有很严重的精神分裂症,思维混乱时常会把别人认成李非,并且还不自知。

  李凡说:“他一直有这个病,跟你在一起的时候就有,但那个时候提醒他他还能反应过来,近些年越来越严重了,时常是分辨不清的状态,如果硬让他抽离,他会……会有自杀的倾向……”

  ‘自杀“两个字像是一柄无形的刀,在纪舟听见得瞬间刺进了纪舟的脑子里。

  纪舟猛地抬头看向李凡,疼的足足有十分钟没能动的了。

  他疼的血液都凝固了,手指完全不听使唤的在桌子下面抖。

  李凡还在继续说,他说:

  “前两天还好,他把我当成我哥,我还能安抚住他,但是昨天早上不知道怎么的他忽然就不认了,闹了一天,下午好不容易闹累了睡着了,我们都松了口气,谁知道到了晚上想喊他起来吃饭的时候人就不见了,你给我发消息之前我们找他找的都快疯了,好好一个人就这么丢了我都不知道怎么跟我哥交代……”

  李凡说着懊恼的抱住了头。

  过了一会儿李凡抬起头表情恳切的拜托纪舟说:

  “小舟,算哥求你的,现在小竹只认你,你能不能帮我个忙,帮我稳住他几天,等他好点了我再来接他走,如果现在强行给他带走,我真怕……真怕他……”

  后面的话李凡没说出来,眼泪已经在眼睛里打圈了。

  纪舟像是才从刚刚的打击中缓过神,他动了动发僵的身子,两只手同时用力按住发抖的手指。

  他想说话,但嗓子有点哑,没发出声音。

  他又缓了一会儿,清了清嗓子再次开口。

  他说:“没事儿凡哥,这段时间我护着他,你别担心。”

  那天从咖啡馆离开,李凡一会儿跟纪舟说谢谢,一会儿又说对不起。

  李凡知道这样做对纪舟有多残忍,但是为了萧竹他没有办法。

  纪舟闻言只是笑着拍了拍李凡的肩膀,他说:“没事的凡哥,没事的。”

  像是在告诉李凡,也像是在告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