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渡仔细地打量着秦承的情绪变化，思考着万一秦承退缩，他要怎么办。
秦承沉默地坐到餐椅上，吃了口面，“……我妈呢？她知道吗？不对，她肯定不知道，不然早上门来揍我了。”
“叔叔说，这事儿不能让阿姨知道。”
“对，得瞒着。”秦承眉头紧皱，饭到嘴里都品不出滋味。
老秦是怎么知道他跟周渡谈恋爱的？
难道他们表现的很明显吗？
是哪里出了差错呢？
秦承咬着筷子努力回想着，无果。
周渡将他牙齿间的筷子解救出来，“别咬了，再崩着牙。”
秦承搓了搓头发，深深叹了口气。
不是没想过会被父母发现，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那么快。
直接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不过老秦的反应倒是没他想象中的激烈，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不过老秦怎么错开他来找周渡了呢？
秦承抬起头，正好捕捉到周渡眸中担忧焦虑的情绪。
“嗨呀，是不是吓着你了？我爸跟你说什么了？棒打鸳鸯？还是甩你一张支票让你走人？不对，他现在可没你能赚钱。”
秦承开着玩笑，试图缓和周渡的情绪。
“叔叔也没说什么，就是告诉我他知道这件事了。”周渡垂眸看着餐布，“如果是我爸，早就开始骂人了，叔叔真的很爱你。”
秦承默了会，起身走到周渡旁边，把他的脑袋摁自己怀里，搓了搓，“好了好了，别多想了，事情已经这样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周渡从他怀里抬起头，“如果叔叔阿姨都知道了，死活不同意怎么办？”
“嗯……这个嘛。”
秦承看似很烦恼，在周渡想转移话题时，笑着开口，“不同意也没办法啊，我睡了你不得对你负责吗？他们实在不同意的话，那咱就搞地下恋，车到山前必有路。”
周渡这才真情实意地笑了，抱紧了他的腰，“谢谢你，对不起。”
“什么乱七八糟的。”秦承拧他的耳朵，“行了，我面要坨了，我赶紧吃了洗澡去，今天快累死了。”
“我帮你洗。”
“你想得美！”
虽然秦承没同意，但周渡还是跟他一块挤进了浴室。
浴室空间小，在里面唱歌可以享受到三百六十度立体音效。
秦承刚开始还有些不好意思。
后来不知道是水蒸气吸太多还是被*傻了。
直接解放天性。
……
秦承本来还想好好想想以后怎么面对父母的，但是实在太累，比在健身房狂练一个小时都累。
脑子里压根想不起来别的，全是带颜色的，一帧一帧在脑子里回放，细品。
周渡收拾完浴室的乱七八糟，躺到了他旁边。
秦承下意识蛄蛹过去，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睡了。
周渡隔着被子一下下拍着他的背，跟哄小孩睡觉似的，放在旁边的手机亮了下。
周渡拿起来一看，是他爸发来的短信。
【周渡，我再问你一遍，知不知道自己错了？】
周渡自嘲地勾勾唇角，同样是爹，差别怎么就这么大。
周渡没回他爸的信息，直接把手机放到床头柜上，心满意足地抱着秦承进入了梦乡。
空调呼呼地吹着，两个大男人抱在一起睡还是很热。
秦承迷迷糊糊地推开他的胳膊，打了个滚缩到床边，没过一会又被周渡捞了回去。
“热，你不热吗？”
周渡闭着眼睛寻到他的嘴唇碰了下，嗓音黏黏糊糊的，“嗯？什么？”
“没事儿，睡吧，真粘人。”秦承打了个哈欠，将空调降低了两度，这才重新睡着。
然而睡了不到两个小时，周渡的手机响了，亮起的屏幕在黑暗中很打眼，突如其来的铃声吓得秦承一抖，“谁啊？天都没亮呢？”
周渡摸到自己的手机一看，是他妈妈的电话，顿时清醒了。
这个点给他打电话，家里一定是有事。
周渡摸摸秦承的脑袋，赤脚走进卧室，摁下接听，还没开口问，那边就传来张云的哭声。
周渡心猛地一沉，“妈，怎么了？”
“幺儿，你爸他喝药了，医生说没救了让准备后事，明明白天还好好的，他这是干什么啊……”张云捂着嘴泣不成声。
周渡大脑一瞬间空白，紧接着是长达数十秒的耳鸣，他脱力地将手撑在洗手台上才勉强站立。
张云后面说的话他一个字都听不清。
他爸喝了药，死了。
这是周渡的大脑在混乱中得到的答案。
他忘了自己是怎么回复的母亲，抬起头才发现镜中的自己眼睛通红，但没有一滴眼泪。
周渡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将嘴角扯出一个细小的弧度。
小时候靠拳头和木棍管教他，现在长大了管不了了，就用命。
周渡把脸埋在掌心里搓了搓，手心逐渐变得潮湿。
过了好一会，他打开水龙头洗了把脸。
周父是想用自己的死控制周渡来得到他想要的结果，可周渡最恨的就是被人控制。
卫生间的门被人敲了敲，长虹玻璃外可以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周渡？你没事吧？家里出什么事了？”
周渡打开门，秦承就看到他红肿的眼睛。
“怎么了？怎么哭了？叔叔阿姨出事了？”
周渡抱紧他，像脆弱的小动物那般，将脑袋搭在他颈窝里，嗓子沙哑，“承哥……”
“我在呢，在呢，到底怎么了？”秦承摩挲着他背，“跟我说说。”
“我爸死了。”
秦承愣住，不可置信道，“什么？怎么会？”
“喝药了，没救回来。”
“这……为什么啊？家里不是挺好的吗？”
秦承一时无法接受身边人离世的消息，“叔叔怎么这么想不开，不会是因为我们……”
“不是！”
周渡生硬地打断了他的联想，秦承太聪明了，直觉又很准。
这种罪孽就由他一人背着就好，无论未来有什么报应和代价，都冲他来吧。
周渡跟秦承从来没有秘密，他可以跟秦承共享他的所有。
但这次，他就算死，也不会告诉秦承真相。
“宝宝，你不要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