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承开着车往回走,颇有一种送儿子上学的老父亲的忧伤感。
前面是红灯,他踩下刹车,余光一瞄,看到他旁边的越野车,这还真是巧。
“方老板。”秦承摁下车窗,对着对面叫了声。
方阙看起来心情不太好,“好巧。”
“是挺巧的,咱抽空聊个合作吧。”秦承正说着,前面绿灯了,他踩了脚油门,“回头去你俱乐部找你谈。”
方阙觉得这人真的很莫名其妙,他一个字都没听懂,也没往心里去。
现在他满心想得都是该拿白承玉怎么办。
往前进一步,他们全家都没办法跟人家父母交代,但往后退一步,他只要一想到白承玉红通通的眼睛,就心疼得不行。
最大的原因就是,方阙觉得自己不太适合谈恋爱,他都寡了那么多年了,觉得一直寡下去也不错,但是白承玉忽然蹦出来了。
方阙一直都知道他的心思,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这些年对他表现出有意思的人也不少,都被他妥善拒绝了。
只有白承玉,他进一步怕伤着,退一步怕他哭,连一句“我不喜欢你”都说不出口,只会逃避也太怂了点。
真是白活30年了,被个未满20的小崽子逼成这样。
方阙手握着方向盘,脑袋撞了撞自己的手背。
左转的绿灯亮了,后面的车亮了几声喇叭,方阙叹了口气,转了下方向盘往俱乐部的方向开。
……
秦承打开房门,看着空荡荡的家还有些不适应。
人呐,就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明明周渡每天在家呆的时间也不长也不爱说话,但突然少了个人,怪孤独的。
才三个月而已啊。
秦承踢开拖鞋,三两下把衣服全扒了扔进洗衣机。
嘿!最起码一个人在家可以裸奔。
秦承虽然没帮上什么忙,但大热天的,跟着东奔西走也出了一身汗,他先去浴室洗了个澡。
洗完澡拉开冰箱想喝个冰镇啤酒时,看到了周渡给他留的“预制菜”,上面贴着便签条,【微波炉热热就能吃】。
秦承扯扯嘴角,这小子真是,贤惠啊。
他拉开拉环喝了口啤酒,斜躺在沙发里看最新追的偶像剧,正演到男主角爱上女主角,但女主角一无所知的剧情。
“哎哟,他都抱紧紧了,还感觉不到他喜欢你吗?编剧怎么写的呀。”
秦承一边看一边吐槽。
过了一会后,他忽然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头,但他捋了半天也没捋出来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儿,最后抱着小毯子睡着了。
等他醒过来时已经是傍晚,秦承看着落地窗外的晚霞,心头忽然就涌上被全世界抛弃般的寂寥。
秦承捡起地毯上的手机,周渡这小子竟然一条微信都没给他发。
太过分了!怎么着也该汇报下情况吧?
秦承伸了个懒腰,被空调吹得有点冷,回屋穿上了睡衣,然后把冰箱里周渡给他做好的小菜拿出来放进微波炉加热。
他一个人坐在餐桌前吃着熟悉的饭菜时,那种孤独寂寞冷的感觉更强烈了。
所以说啊,人呐,还是得成个家。
“小度小度。”
“在呢。”智能屏一亮。
秦承乐了,“小渡低配版。”
手机响了几声,秦承拿起来一看,不是周渡,是乔峥的电话。
“喂,大乔,有事啊?”
“慰问下留守老人啊哈哈哈,周渡开学啦?”
“滚蛋,怎么着也是留守帅哥。”秦承惆怅道,“昂,开学了,还怪不适应呢,以前我自己住也挺潇洒的啊。”
“行了,别愁了,回头人家找了女朋友,更把你抛到脑后了,华姐做了一大桌好吃的,要不要过来蹭饭?”
找女朋友?周渡吗?
他才多大啊就交女朋友?
秦承戳着碗里的米饭,“你以为都跟你似的,四年大学五个女朋友,人家周渡得好好学习呢。”
“嘘嘘嘘嘘!瞎说什么呢!”乔峥捂着手机,回头看了眼他老婆,小声道,“你到底来不来?”
“不去,我吃着饭呢,人家周渡专门给我留的饭。”秦承嚼着小炒肉,“华姐做辣子鸡了吗?明天打包点给我带公司来。”
挂断了电话,秦承咬着筷子思考。
周渡会找个什么样的女朋友啊?
思考到一半时,电话又响了。
这次是周渡的,“承哥,你吃饭了吗?”
“周渡,你会找个什么样的女朋友?”秦承脑子短路,脱口而出。
周渡刚冲完澡,手里还端着个盆,听着秦承的话一愣,“女朋友?怎么忽然说这个。”
“咳。”秦承把碗筷放进洗碗机里,手撑在台面上,“没什么,我关心你还不行吗?毕竟你叫我一声哥呢。”
周渡轻笑道,“嗯,我知道,我不交女朋友。”
窝在床上玩手游的白承玉听到周渡的话抬头看了他一眼,歪了下脑袋冲他眨了眨眼。
周渡假装没看到,拿着在澡堂搓好的衣服去阳台晒。
“哦,那你……倒是蛮有上进心的嘛。”秦承挠了挠耳后,这话题怎么这么别扭呢?
周渡夹着手机,把衣服晾好,关上阳台门,“承哥,那你打算什么时候交女朋友?”
“这是我能决定的吗?”秦承把洗好的碗放进碗柜里,“我是看缘分的。”
“那你如果有了喜欢的人,记得告诉我一声。”周渡低着头,握紧了阳台的栏杆。
“为什么?”
“到时候我得从你家搬出来。”
这话一出,两人都沉默了,还是秦承开了口,“嗐,没影的事儿呢,再说了,你承哥是重色轻友的人吗?”
“不是。”周渡倚在墙边,看着灰蓝色的天幕,轻声道,“要不你也别交女朋友了。”
“啊?”
“那什么,承哥我这还有点事,先挂了。”
以前都是等秦承挂,这还是周渡头一次挂断电话,他微微皱着眉。
这话说的太早了,秦承这么敏感,不会寻摸出什么味吧?
万一因此远离他该怎么办?
好烦。
周渡锤了下栏杆,余光一扫,看到扒在阳台门上的玻璃那笑吟吟地看着他的白承玉。
……更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