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都市情感>我那高岭之花的爱人>第31章 想和你一起抽烟。

  这周单位的培训和会议特别多,田恬去实验室工程现场去得少,叫王思梦替他去跑了两回,回来问他情况他是一问三不知,还开着公车吃了一个违停。

  田恬很无语,周五决定自己去看看。今天公务车限号,他只好打车过去。

  天气逐渐炎热起来,田恬在工地上暴晒加吃灰了半天,中午和总工一起在棚里吹着风扇吃盒饭。吃完盒饭流了一身汗,又热又犯困。

  总工抽烟,也递给他一支:“小田,得学抽烟,提神的。”

  总工和他混熟了,也不像第一次见面那么客气,日常说话就叫他小田。

  田恬本来想拒绝,但是他想到了苏聿容抽烟的样子,很帅,很迷人。学会抽烟就可以和他一起抽。

  头两口被呛得不行,边咳边流泪,眼睛也被熏红了。再抽几口稍微顺利了点,抽烟也不难学嘛,就是这玩意儿也不香啊,有什么可抽的?

  他正眯着眼思考这个问题,忽然工棚里一暗,有个高大的人影挡住了门口的阳光。

  “苏总,您来啦。”总工站起来打招呼,把烟屁股按进烟灰缸里。

  “苏总。”田恬也站起来。

  他衣服灰扑扑的,一头汗,眼睛也红红的,食指和拇指捏着烟——苏聿容不知道他还会抽烟。

  “苏总快坐,吹吹风扇。”总工给他提了条凳子,把风扇头拧向他,没话找话:“我正教小田科长抽烟呢,是不是小田科长?困劲儿过去了吧?”

  田恬没有发现这种疗效,但还是附和他:“嗯对对。不困了。”

  苏聿容看他一眼,对总工说:“你去忙吧,我和小田科长在这坐会儿。”

  “哎好的好的。”总工戴上安全帽出去了,领导要休息,他走的时候还帮忙带上了门。

  这工棚有个里间,是空着的平时放些测量工具,因此还算干净整齐。

  苏聿容从设备架后面抽出一张行军床,把它打开,然后把风扇挪进来,对着床吹。

  “把烟灭了,进来。睡这儿。”

  田恬听话地掐了烟,躺在行军床上。躺平了,他瞅着苏聿容问:“苏总,是让我睡觉吗?”

  “不然呢?”

  田恬咧嘴笑笑,用手垫在脑袋下当枕头,侧躺着看他,姿势特别像86版《西游记》的女儿国国王引诱唐僧那段。

  “和我挤挤一起睡吧。”田恬和他开玩笑,这行军床只有80公分,再睡一条细蛇都不成。

  苏聿容“嘶”了一声,恨恨地瞪他一眼:“青天白日的,你发什么sao……癫。”硬生生把“骚”改成了“癫”,是个讲文明的男神。

  “哈哈哈哈哈哈……”

  田恬假装闭上眼睡觉,睡了10秒睁开一只眼看他,“可是你看着,我睡不着。”

  “我没工夫看你。你几点回单位?”

  “三点半差不多。”

  “三点二十来叫你。”

  “真的啊?那我今天偷个懒?”

  苏聿容转身出去了,背影贼酷。田恬侧躺着,冲他的背影飞了一个飞吻。

  他躺了二十分钟,等困劲儿散了,爬起来坐床沿上用手机看论文。前几天已经联系好了一位MPA项目组的导师带着他做毕业论文,给他提了几个方向,让他先找点相关的文章看一看。

  田恬虽然没什么科研头脑,但毕竟在研究院上班,天天看着同事搞研究,还经常帮着写材料搞调研,硬搞也不是搞不出来。

  看了一个小时,看得他目眦欲裂,平均一分钟走神三次。脑子真是个好东西啊可惜他没有。唯有想着16.2万才能让他坚持下去。

  三点整,苏聿容回来了,他看见田恬坐那儿玩手机,问:“没睡?不困了?”

  田恬把手机按熄,站起来收折叠床,“睡了一会儿,不困了。”

  “以后过来,想休息就到这儿来,我给总工打过招呼。”

  “好,谢谢。”

  “不谢。没必要学抽烟。”

  田恬笑笑,心想:我学的是你,又不是抽烟。

  苏聿容说出去的话,没有收到回应,他皱着眉回头看他:“嗯?”

  “听到啦,老大。”他懒洋洋地说。

  初夏午后,真是令人犯困和犯懒呐。要是不用上班就好了,夏天还是适合一动不动。

  “你也现在回去吗?”

  “嗯。”

  “那我能搭个顺风车吗?今天限号。”

  “嗯。”

  苏聿容是不会有限号困扰的,因为他车多。在田恬看来有钱就这点好处了,有时候确实方便点。

  田恬在工地门口的便利店买了两瓶冰汽水,上车给了苏聿容一瓶,苏聿容随手放在了中央扶手。

  开了一段,田恬拧开自己那瓶喝了一口,气泡很足,带走了胸口的热意。他问专心开车的苏聿容:“你要喝水吗?

  “嗯,帮我打开。”

  田恬拧开瓶盖,递到他右手,他眼睛看着前方,接过来喝了一口,然后递回副驾。田恬接过来,盖上瓶盖放回中间。

  田恬问苏聿容:“小峦适应新保姆吗?”距离上次来他公寓,已经过去了一个周。

  “还行。”

  “那他想我了吗?”田恬开玩笑问。

  苏聿容闻言斜眼看了他一眼,田恬若无所觉,“我都想他了,有空再来我家玩,上次他没有玩够吧?都怪你要开会。”

  苏聿容正想说明后天是周末他不上学,这时田恬的手机响了,便没有说出口。

  他铃声是《lost stars 》,苏聿容听见淡淡笑了下,短暂地想起那个有风雨声的夜晚。

  “喂,田儿,今晚上有空吗?”是赵阑打来的。

  “那要看你有什么事了。”

  “害,叫了几个朋友喝酒,他们起哄让我带上李姐。她说,你去她就去。来吧!我的爱情小保安!”

  “去哪儿?”

  “还是‘龙’。”

  ‘龙’挺好玩儿的,夜场歌手水平不错,场子很嗨,给子和姬崽客人们也玩得比较开,氛围很赞。

  田恬答应了:“行,我晚点到,回家换身衣服。”

  “啊?数你最骚包。”

  赵阑声音很大,田恬觉得苏聿容多半能听到,赶紧否认:“瞎说什么,我今天跑了工地,一身灰和汗。”

  “那不挺好,工业风。”

  “倒也不必这么写实。”

  赵阑贼笑两声:“哎呀阑哥懂的,好好打扮吧,今晚一定让我的爱情小保安开张!”

  田恬很气,骂他:“姓赵的,你迟早得弯。”

  “靠你说话好恶毒。你不过是嫉妒我有如花美眷,而你只能听取隔壁激战!”

  田恬:“……”

  完了,李姐叛变了……连这也告诉了赵阑。这个女人什么时候才能改掉爱八卦的恶习。

  果断挂掉电话。

  这时正好开到一个红灯,苏聿容侧头看他,“去哪儿?”

  田恬:“回单位。苏总你要是回公司就捎带我,不回把我放个能打车的地儿就行。谢谢。”

  苏聿容:“……没问现在。”

  “哦,你说刚刚的电话?赵阑约我晚上去‘龙’。”

  “gay 吧?”

  “对。”

  真理直气又壮啊……

  苏聿容心里恼怒暗生,后半程一句话都不想和他说。

  田恬下了车,回身关门说谢谢、再见。苏聿容一个眼神都没给他,轰油门走了。

  田恬站路边:……?

  Ok fine, 优秀的人都是难以捉摸的。

  下班后,李姐跟着田恬一起去了他公寓,等他冲澡、换衣服,再一起去酒吧。

  田恬收拾完走出浴室,抬头看见李姐整个人扒在二楼的墙壁上……

  “你干嘛……”

  “我听听现场直播,这不比瑟瑟广播剧精彩?”

  “……现在不到八点。”

  “一般几点开始?”她问得很认真,像在搞学术。

  “……十二点到早上都有可能。需要我给你发张邀请函吗?”

  “发条微信就行,我打车过来。”

  她临走前用非常敬佩的目光看了眼田恬家的白墙,仿佛它有魔力,是什么八卦之神的象征。

  他们打车到‘龙’,服务生把他们引到二楼卡座,这儿是酒吧最好的位置,看舞台很清楚,也可以俯瞰下方的人群。田恬记得这儿低销很高,大概八千。

  今天谁请客啊,真大方。

  他打眼一看,看到一个特别好看显眼的人。

  田恬今天穿得像个大学生,洗了澡套了短袖牛仔裤,头发最近剪短了,不需要打理。

  那儿坐着的程季彦戴一副细黑边眼镜,穿暗红色长袖翻领衬衫,卷到手肘,戴百万腕表。斯文俊雅,文艺又不失精英做派,长得有点儿像年轻时的郑伊健。

  他可能是今晚‘龙’最精彩的人物了。

  李姐挨着赵阑坐了,只剩程季彦旁边有个空位,他轻轻招手招呼田恬:“田先生,坐这里。”

  “好。叫小田就行。”

  程季彦问他喝什么,亲自给他开了一瓶啤酒。

  靠近了,田恬闻到他身上的男士香水味,特别好闻,成熟、自信、有一点压迫感,还有招摇诱惑的味道。

  很想问他是哪一款香。但没法问,首先一定很昂贵,其次他喷不出程季彦的气质和味道来。

  他在一旁,言谈举止都是上品,亲切地与人谈笑,慢慢地饮酒。任谁来看,田恬坐他旁边都是个十足的陪衬。

  “田恬,我就叫你名字吧。上次的事,谢谢你。很抱歉啊,当时我是不是很糟?”他忽然举酒低声对田恬说。

  “没有,没事,你很好。”

  田恬其实不怎么敢看他,觉得莫名有点心虚。他希望程季彦已经完全从与苏聿容的感情中走出来了,至少他今天看起来状态很平和,心情也不错。

  今天程季彦请的都是他和赵阑高中玩得好的小团体,除了李姐和田恬。他们聊着聊着,就聊到高中,对他们而言,聊到高中似乎就避不开苏聿容。

  他们提到“十五年”,程季彦追求苏聿容整整十五年。从他是个十五岁的少年,在高一新生班里遇见苏聿容,到他们彼此都变成三十岁。

  整整十五年。人生中最好的青春年华。

  田恬不是当事人,但他听到这个数字时,只觉得心惊肉跳。

  他突然有点看不起自己,如果爱情也分高下,那他的那点心悦仰慕,被秒得渣都不剩。

  不管他们爱与不爱,十五年的相识牵绊都是存在的,比如当服务生端上来一碟子糖渍小番茄,立马有人指着它说:“诶我记得高三暑假,季彦给容总天天做这个,这么小的番茄他一颗一颗剥皮,我妈养我都没这么细心。”

  “我还记得容总小时候爱过敏,季彦研究空气净化器研究得入了魔,家里买了各种品牌二三十台我的天,幸好你房子够大。”

  “我们高三毕业晚会,容总和季彦表演的钢琴琵琶合奏,把我听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容总在国外读书,季彦跟他妈上班打卡似的天天往那边跑。可是他见你了吗?”

  他们说这些的时候,程季彦脸上的表情是淡淡的微笑与辛酸。仿佛在心疼那个年轻的自己,仿佛在谴责那个莽撞的自己。想笑笑不出,想哭哭不了。

  田恬竟然觉得好心疼。这样执着而无望的爱,难道不应该最终圆满吗?

  假如他们是一部小说里的人物,那程季彦实在该是主角,今天坐这里的全是配角,为了推进主角的美好爱情而存在,尽心尽力、衷心祝福。小说tag打着“破镜重圆”,这才是读者期待看到的感人故事。

  共情能力有时是种糟糕的能力,这使他完全摒弃了自己,彻底成为程季彦的情绪产物。有那么一瞬间,不,有很多个瞬间,他很希望程季彦如愿以偿。

  热爱和执着应该立于不败之地。

  否则,人们哪有足够的勇气活着?

  “龙”的夜场乐队准时上台,他们在暗红色的打光中唱了一首《红玫瑰》。

  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玫瑰的红容易受伤的梦。

  握在手中却流失于指缝。

  又落空。

  苏香毫,你真是一个被偏爱的人。你的一生,会让多少爱你的人幻梦落空?

  田恬握着酒瓶,失神地望着前方舞台,他的手机在手边桌上亮起来,但他没有注意到。

  程季彦看到了,他本想提醒他,但看到上面显示的内容时,他愣住了。

  视频通话没有人接,自动挂断。

  屏幕熄了,接着又亮,苏XH:“苏奉峦要给你打视频。接。”

  三秒后:苏XH向你发起视频通话请求。

  程季彦看向田恬,“你有电话。”

  田恬回过神来,转头看到手机吓了一跳,他迅速抬起屏幕,同时点了“拒绝”。

  他惊魂不定地把手机揣进牛仔裤里,很不确定程季彦看见没有。冷静,别心虚,你什么都不是。他告诉自己。

  “你不接吗?”

  “噢,不接,太吵了听不见说什么。”

  程季彦用探究……或者说审判的目光端详田恬,许久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