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越发好过起来,只是天渐冷,侯准叫桂子帮他修了屋顶,好歹不漏风了。自从他搬出来住,侯准连自己屋子也不回了,每天无论工作到多晚,都偏要过来跟他挤一张小床。两个男人睡得腰酸背痛也乐意。

  一天早晨,侯老爷边看着报纸边吃着京城的特色炒肝儿,满脸红光。

  侯莉莉喝了一口豆浆,对一旁吃面包的侯准说道:“哥,你知道城南的李少爷吗?”

  侯准优雅的添了一勺果酱,才答道:“你是说那个李记纱厂的少爷?”

  “是他,听说他最近带回家一个男人。”侯莉莉笑笑,向来对这种无关紧要的八卦感兴趣。

  侯准一顿,悄悄打量起侯老爷的表情。

  侯老爷放下手里的报纸,冷哼一声,说道:“男人怎么能跟男人,这不是胡闹吗,净办这恶心的事,这要是我儿子,肯定连着那男人的腿一起打断。”

  生意场上不动如山的本事派上用场,侯准面不改色的往咖啡里加了糖,慢慢搅动着。

  侯老爷看见自己儿子,满眼欢喜,“还是我儿子争气,不搞这些乱事,京城公子哥留洋回来后学那些洋人乱搞,宣扬什么自由恋爱,也不管家里的婚配,这不是胡闹吗?”

  “爹。”侯准放下搅拌勺,“我目前还没有结婚的念头,您也别操心,过两年再说。”

  侯老爷点点头,说道:“你还年轻,倒是不着急,过两年爹给你选家好的。”

  自从闻尔答应他,侯准有些得意忘形,飘飘然几日,猛地才发现现实的沉重,侯老爷是绝对不会同意他跟闻尔的爱情的,不给他指婚就不错了。

  这个民智未开的时代,侯老爷只是大众的一个缩影,他们的感情,怕是永远无法见光。京城里公子哥玩的花哨,包个男戏子的事儿不少,但是动真情的没几个,自然也不怕别人议论。侯准对闻尔掏出一百个真心,怎么舍得他受到半点非议和指点。

  此事还得从长计议就是。

  “听丫鬟说,你跟闻尔走的挺进。”侯老爷是只老狐狸,敏锐的很,就着侯莉莉的话头便问。

  “都是读书人,能聊到一起去。”侯准眼皮也不抬,“您想哪去了?”

  侯老爷满意地说:“那就好,你也别跟他走的太近,低贱的身份,不配与你来往。”

  “爹,”侯准起身,“大清朝早就没了,现在是民国,人人平等,您这些都是老封建。”

  侯老爷哼了一声,“平等?平等侯家能有这么多下人?这世道有钱有权的人才配活着。”

  话虽然难听,却是真理,吃饱了的人才关心人1权和宪法,但是眼下绝大部分人连温饱都做不到,饿着肚子的时候,谁也不管现在到底是民国还是大清朝。

  这天晚上侯准回来的很晚,饿着肚子,也不想吃丫头热好的晚饭,打发了人就去厨房找闻尔。

  厨房透风,侯少爷抱住胳膊,在这油污之地等了好半天,冻得快没知觉。

  厨房的门吱呀一声打开,闻尔走进来,一眼看见他便呆在原地。

  “怎么在这等我,该冻坏了。”

  “想去屋里找你,又怕你在厨房,一来一回该错过了,干脆等着。”侯准笑笑,走上前拉住自己的人,贴着背抱在怀里。一天没见到,想的发疯,这下实打实抱了满怀,侯准满足的用冰凉的鼻尖蹭着闻尔的脖子,闻着他身上的香气。

  “吃饭了没?”闻尔任他抱着。

  “没有。”侯准仍埋在他的脖颈间不起来,声音带着点委屈。

  “怎么了?”闻尔察觉他的不对劲。

  侯准将早上的事与他说了,闻尔回身摸摸侯准的发丝,觉得像一只呜咽的大狗狗一样,蹭着他。

  “我还想跟你公开呢。“侯准说。

  “不急,等咱们都有能力面对这些流言蜚语,再公开不迟。“闻尔用鼻尖蹭他。

  “闻公子,我饿了,想吃面。”

  侯准撒娇起来,闻尔毫无招架之力,忙烧水给他煮面。不老实的侯少爷见他忙忙碌碌的样子,弯腰添柴时细瘦的腰肢显露出来,越看心越痒痒,伸出手在那纤细的腰上抚1摸一把。

  “别闹。”闻尔红了脸,刚要发作就被凑过来的侯准吻住唇瓣。

  两人唇齿纠缠一会儿,侯准又被勾起一身火,咬着牙解开闻尔胸前的盘扣,点点红紫的吻痕遍布整个雪白的前胸,那是他昨夜的杰作。

  本想在这就把人就地正法,但是厨房的风不知为何这样大,怕冻坏了怀里的人,赶忙把扣子系好。

  取而代之的使劲啃咬着唇瓣,发泄着他的情1欲。厨房外面传来脚步声,应该是后厨的婆子来了,闻尔急的要推开侯准,却被他扣住手,拉在怀里继续亲吻。

  脚步越发近,闻公子面皮薄,生怕被撞见,羞得面红。可是搂着他的人越发可恶,得寸进尺的缠住他的舌头。

  好在婆子没推门便走了,只是来取个东西。闻尔受了惊吓,趴在侯准肩上喘着气。

  “宝贝,快帮我煮面。”侯准欺负了人还没自觉,只蹭着闻尔的耳垂。

  “先放开我。”闻尔叹了口气说。

  侯准放开他,他刚走到灶台边,身后的人便又缠上来,怎么也腻歪不够似的,闻尔没法子,任他抱着,自己照样烧水下面。

  一碗素面煮好,没吃晚饭的侯准饿的狠了,三两下就吃完,闻尔又给自己煮了一碗,也填了肚子。

  “洋文的词‘honey’”,有一个意思是宝贝。“侯准吃饱喝足,继续抱着自己的男友。

  闻尔摇摇头。

  “就是你,my honey。“侯准说。

  闻尔笑了,“我到知道现在新式的人都爱称呼自己的丈夫为先生,对吧,侯先生?“

  侯准被他叫的心都酥了,拖着人就要回房。

  “我先回去,你一会儿再过来。”闻尔推了推他,“别让人瞧见。”

  侯准应了一声,目送着闻尔推开厨房门离开,然后避开人回到自己的书房,取了侯家近年的账目,这是他刚找出来的,为了给闻尔熟悉业务用。

  一路上躲着那些丫鬟,侯准觉得自己也跟个偷1情的人似的,终于见到那片竹林,闻尔已经点起油灯,从密密的竹影间透出光亮来,影影绰绰。

  “来了?”闻尔抬起脸,搓着手,北平初冬时节不比从前杭州,冻得手冷。

  侯准关上房门,将账本放在桌子上,“看看这些,不明白的问我。”

  他抓起闻尔的手,贴在自己脸上为他取暖。

  “侯少爷真要把我培养成得力助手啊。”闻尔笑笑,贴他更紧。

  “学学总是好的,以后办厂还能帮我的忙。”

  “知道了。”闻尔应了一声,翻开就要看。

  “不是现在。”侯准又把那账本合上,“先办事。”

  闻尔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侯准整个人抱起来扔在床上。

  “侯少爷真是……精力旺盛。”闻尔无奈的抚着他的头发,那人正埋首在他脖颈处,细细地吻着。

  “不怕你笑话,侯少爷这是头次开荤。”侯准笑笑,吻着他的脸颊,“欲1罢1不1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