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与第一次穿越时间时眼睛一闭一睁就换了个地方不同, 这次我是保持着清醒状态返回自己时间线的。
我顺着时间长河漂流，眼前是光怪陆离的景象，无数世界的过去与未来在我眼前一一略过, 而时间神“斐济涅特”正站在我身边。
祂垂眼看我, 祂的声音有时像幼童般清脆，有时像成年人般低沉，有时又像老人般沙哑，“你还要回去吗？在看到这一切之后。”
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只是直勾勾地盯着他看了很久，“你看上去和我上次见到的时候变了很多。”
祂似乎是笑了一声, “孩子，你很敏锐。”
他身上有种奇异的慈爱，我之前只在上帝那家伙正经起来的时候见过, 这是之前那个擅离职守的斐济涅特不可能拥有的。
“我应该认识你的。”但我抓不住那缕似真似假的感觉。
“是的, 你认识我。”祂看着我，眼神温和而包容。
“我想不起来，你可以直接告诉我吗？”被宠爱着长大的我很擅长耍赖皮, 在不想玩这种猜来猜去的游戏时, 我选择直接问。
祂又笑了，“不要调皮, 孩子。”
我鼓起脸，“但我真的想不起来。”
“你只是需要一点‘时间’。”
“好吧，你们这些存在总是这样。”我小声嘟囔着抱怨, 然后又用正常的音量回答祂最开始提出的那个问题，“送我回去吧, 我想回家了。”
“这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但如你所愿。”
祂挥动权杖, 时间长河波涛汹涌推着我向前漂流，我再次闭上了眼睛，最后听到的是祂的一声叹息，“祝你一切顺利。”
2.
我并不是在我的“宝宝摇篮”里醒来的，在过去停留的这两年让我习惯了呆在数据海里，我大概需要一点时间才能再次适应脚踏实地的感觉。
“嗨，提姆，想我了吗？”我盘腿坐在蝙蝠电脑的显示屏里打了个哈欠，冲着外面正喝着咖啡处理数据的提姆打招呼，“看到你这么正常的样子真让我感动。”
“你这是第几杯？”
提姆大概是又通宵了，困倦让我可怜的哥哥大脑运转出了点问题，他迷迷糊糊地睁眼看我，但我觉得他的灵魂已经不在这里了，“哦，阿尔，别告诉阿福，他会生气的。”
紧接着他又有些得意道，“第十四杯，我居然瞒着阿福喝掉了十四杯咖啡。”
提姆是真的不太清醒，我叹着气从屏幕里探出上半身环住他的脖子，顺便用锁链把他手里的咖啡放到了操作台上，“你真的不能再喝了，小心咖啡因中毒。你现在需要的是休息，哥哥。”
提姆有些困惑地眨了两下眼睛，像是不明白手里的咖啡去了哪里，然后他猛地清醒过来，“阿尔？你回来了！”
他同样伸手回抱住了我。
3.
我回来的时候并没有特意避开蝙蝠洞的警戒系统，所以很快所有人都收到我回家的消息来到了蝙蝠洞。
达米安来得比较早，他看到提姆神志不清的现场后，习惯性地发出嘲讽，“德雷克，很显然你需要提升你的警惕心，你糟糕的作息迟早会害得你死在战斗中。”
提姆放开我，转过椅子对着达米安翻了个白眼。
我飘到达米安身边，认真看了看他的脸，看得达米安皱起了眉，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我在他说话之前抱住了他，“辛苦你了，哥哥。”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的，但我们太过了解彼此，达米安很轻易就理解了我的意思。于是他收回了已经到了嘴边的毒液，托住我让我坐在他的小臂上，“我是家族的首领，保护家族成员是我的责任。”
我没有对他的话发表意见，只是靠在他身上汲取温暖，有些困倦地闭上了眼睛。
达米安轻轻拍着我的背，像是小时候那样。
4.
“阿尔！”人未至声先至，迪克轻快明亮的声音从达米安身后传来，还掺杂着斯蒂芬妮的呼唤，但在看到挂在达米安身上的我之后不约而同地放低了声音。
“老天，达米安现在就像个负责任的好妈妈。”杰森的声音中带着惊叹和嘲笑。
骑士和卡珊都表示了赞同，提姆已经在拍照了，杰森向他做手势表示他也要照片，提姆很慷慨地给所有人都发了一份。
布鲁斯担忧地把小儿子接了过去，亲吻他的额头，“阿尔，你还好吗？”
我在他怀里睁开眼睛，怀念地看着他的脸，主动在他的脸上也亲了一下，“我很好，daddy，我只是很想念你们。”
蝙蝠洞里一时有些安静，布鲁斯更用力地抱着我，“我们也很想你，honey。”
这让我忍不住笑了，心底的郁气消散不少，“明明这边只过了两天。”
“这是实话，阿尔。在你消失的下一秒，我们就开始想念你了，无时无刻都在期待你的回归。”布鲁斯对着我发动他的甜言蜜语，但我听得出来他是认真的。
5.
在我的要求下，布鲁斯松开了手，但我并没有落地，而是飘在空中依次拥抱了我所有的兄弟姐妹，熟悉的温度让我冰冷了两年的身体逐渐回暖。
最后我靠在迪克身上，对着他抱怨，“你怎么也是冷冰冰的啊？”
有些不爽但又不舍得放手，因为我现在真的很需要这个。
迪克不满地揉搓我的脸，把我的脸挤压变形，“不许嫌弃我。”
“唔才不会！”真是的，我都不能好好说话了，“我超喜欢你的！”
“我也超级喜欢你！”迪克激动地抱紧了我。
6.
“哇哦，看他们，多可爱啊！”斯蒂芬妮扯着卡珊的袖子，兴奋道。
卡珊赞同点头，“可爱，斯黛也可爱。”
“最可爱的不应该是小红吗？阿尔可是从小就夸他可爱。”杰森开口就是王炸，直接拿出阿尔文的黑历史开创。
骑士没有经历过阿尔文小时候胡言乱语的折磨，他皱着眉打量那个一米八三的咖啡鸭子，努力把可爱这个词和他搭上边，最后艰难地说：“阿尔说得对。”
然后转头呕了一下。
杰森：“……”
打出的回旋镖被同位体插回了自己身上，杰森也转头呕了一下。
至于被“夸奖”的对象，提姆习惯了，自从阿尔文行为紊乱之后，所有人都拿这件事笑过他。他已经对这个免疫了，所以他只当没听见，专心拿着相机对着家里最小的两个弟弟拍个不停。
7.
我又打了个哈欠，然后眼前高度突然拔升，达米安再次单手把我抱了起来，他用另一只手捂住了我的眼睛，命令道，“你该去休息了。”
我在他掌心里眨眨眼，“可是我还没有见到阿福。”
“潘尼沃斯在楼上等你。”达米安开始往电梯方向走。
“那我想有人陪我一起。”
“德雷克陪你。”
迪克拉着满脸无奈的提姆追过来，“还有我，我也一起！”
“格雷森，你的家庭作业还没有写完。”虽然这么说，但达米安也没有甩开迪克拽着他袖子的手。
迪克：“我会在开学之前写完的！”
我从达米安肩膀上探出头，对着还留在蝙蝠洞里的其他人挥手，“我先去休息啦，我们晚上再见！对了，我把我这次经历的所有事情都录像放在蝙蝠电脑里了，就是有点长，你们可以慢慢看着打发时间。”
说完我又打了哈欠，催促达米安快点走，我还想在睡着之前见到阿福呢。
8.
等见到阿福的时候，我已经困到睁不开眼了，全凭感觉找到阿福的方向，在他布满岁月痕迹的脸上亲吻，“我很想你，阿福。”
“我也很想你，阿尔文少爷。”阿福的声音带着他一贯的矜持优雅，让我感到无比安心，“现在您快去休息吧，我会准备好您喜欢的食物等您醒来。”
“阿福，你真好。”我迷迷糊糊地说完这句话后彻底撑不住靠在达米安身上睡了过去。
我在这两年里几乎没有休息过，虽然AI也不需要休息，但我有着人类的灵魂和思想，心理上的疲惫会逐渐累积，终于回到熟悉的地方后这些积累的疲惫一下子涌了上来。
在那个时间里，我根本不敢闭上眼睛，否则各种可怕的幻觉就会争先恐后地出现在我的面前。
倒在废墟中失去呼吸的布鲁斯，屠杀哥谭失去自我的达米安，疯狂大笑小丑化伤害所有人的提姆，被拉萨路池彻底掌控的杰森，抱着小象眼神空洞的迪克，还有被信任的孩子们杀死的阿福。
一个接一个，我控制不住自己胡思乱想，我知道那些都是假的，但我真的控制不住。我很害怕，因为我不能插手，我不属于那个时间，无论发生了什么我都只能看着。
小阿尔文说得没错，我确实差点变成神经病，全靠着我所知道的未来硬撑着。
好在，我终于回来了。
那个“斐济涅特”问我是否还想回来，我怎么可能不想回来？无论让我选择多少次，我的答案都不会变。
9.
在熟悉的环境里我睡得很沉，醒来的时候看着身边的沉睡的迪克甚至还有些迷茫，缓了很久才发现我的一只手被迪克温柔但不容拒绝地扣在他的手里。
“醒了？”因为迪克还在睡，提姆的声音很轻，他正靠在床头带着耳机观看我在过去的录像，还空出一只手握着我的另一只手，见我醒了才放开，转而轻轻拍了两下我的脑袋。
“嗯。”我没有抽出被迪克握着的手，缓慢起身学着提姆靠在床头，陪他一起看那份录像。
提姆分给我一只耳机，他一般习惯带那种头戴式，这种入耳式的大概是他在我床头随手拿的。
“你在那边过了两年。”提姆不是在询问我，只是在陈述事实，“那两年里的我们让你很担心吧，每一个都有着各种各样的问题。”
我摇着头，“我也在让你们担心，明明那个时间的阿尔文就在我身边，我却只能看着你们满世界寻找，不能把他还给你们。”
我低头看自己的手，“我有时候觉得我对你们太过残忍了。”
提姆向来是几个兄弟里比较温和的，但他现在难得满脸严肃，他不赞同我对自己的评价，非常认真地看着我。
“阿尔，你已经做了所有你能做的，你该做的。你没有辜负任何一个人，你已经很棒了。”
“你做得很好，阿尔。”
我靠在提姆身上，沉默了很久，才闷闷地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