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被小丑提姆带回了他的病房, 他倒是难得的安静。
教授们还要带着学生去处理满学校的鱼人尸体，它们会被集中焚烧，有一些完整度较高的会被送去解剖室做为研究材料, 其中就有伊曼的尸体, 他生前自愿把尸体捐赠给他的母校，一个有着祭司血脉的鱼人会让密大对深潜者的研究更近一步。
最后他还是进了解剖室。
密大之后还会派出多只调查员团队以科考的名义对各地汇入海洋的河流进行调查，剿灭进入人类聚居地的鱼人。
2.
小丑提姆把我放在桌子上，用两根手指拉扯我的嘴角, “笑一个，小小鸟。”
我疲惫地任由他折腾我的脸, “哥哥，别玩了，我现在笑不出来。”
小丑提姆不爽地鼓起脸, 有恶意卖萌的嫌疑, 然后他扯开一个带着恶意的弧度，从不知道哪里摸出一把手术刀，在我的脸上比划, “小小鸟不会笑, 让哥哥来帮你笑起来吧。”
我都没心情搭理他，甚至主动张开嘴方便他动手, 等他玩腻了就不会来烦我了。
就在小丑提姆生气地把手术刀伸进我嘴里的时候，卡珊德拉从背后打晕了他，她的潜行功夫非常厉害。
那条过于人性化的白色斑点狗跟着卡珊德拉一起走进了病房。
3.
卡珊德拉担忧地摸着我的脑袋, 我抱着她的手蹭了蹭，“别担心, 卡珊，我只是有点累, 过两天就好了。”
卡珊德拉把小丑提姆搬到床上，自己占了他的位置，坐在桌子旁静静地陪着我，拿出一个小番茄递给我，可能是那顿午饭给了她我很喜欢小番茄的错觉。
不过我也没拒绝，抱着小番茄开始吃。
那条狗上半身直立搭在桌子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和我手里的小番茄。
我翻了个白眼，抱着小番茄转身背对它，眼不见为净。
4.
卡珊德拉再次拿出一个小番茄递给馋的快要流口水的狗，我问她，“卡珊，你知道这条狗是怎么回事吗？它甚至会说话。”
她疑惑地看向开开心心吃东西的狗，“会说话？”
好吧，看来她也不清楚，我伸出锁链戳了戳那条狗，“你到底是什么东西？怎么还装哑巴？”
“严格来说我并没有装哑巴，我会汪汪叫。”狗又开口说话了，还是带着满满的摆烂，“至于我是什么。”
又来了，那种扑面而来的慈父感。
“I was God。”
我&卡珊德拉：？
“God？什么神？他们说我也是神。”我的语气中带着嘲弄。
狗摇着头，“不一样，我是唯一，我是至高，我是上帝，我与你们来自同一个世界。”
5.
“你在讲笑话吗？如果是，那么你成功了，我觉得这很好笑。”嘴上这么说着，但我的脸上没有一点笑意，反倒是皱起了眉。
从一条狗的角度来说，它十分的健康强壮，尤其是它已经是一条上了年纪的老狗了，但就算它可以一口咬死神二代，自称上帝也过于离谱了。
自称上帝的狗用一种很上帝的态度看着我们，“这并不是一个笑话，孩子。我在陈述事实。”
我和卡珊德拉对视，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迷茫，这个世界终于疯了吗？
卡珊德拉：“Was？”
“是的，我曾经是上帝。”看到那张狗脸上露出过于人性化的表情，我还是感觉眼睛疼，“我已经作为一条狗生活了近十年，虽然比起我无尽的生命这十年不值一提，但这让我感到了久违的放松。”
“你们年纪还小，没有养过孩子，不知道一群孩子闹起来会有多么烦人。”
“比起处理孩子们之间的矛盾，我更愿意当一条狗。”
这是什么不负责任的渣爹发言，给我一种看到了平行宇宙蝙蝠侠的感觉。
6.
“OK，我们暂时假设你是上帝。”我无比艰难地说出这句话，“那你说说你是怎么跑到这个世界的。”
“这是一个很漫长的故事了。”
“那就长话短说。”
“现在的孩子都这么没有耐心吗？”上帝叹了一口气，“世界是在不停运动的，在十年前，我们的多元宇宙和这个世界在运动中擦肩而过，这在我们的多元宇宙里产生了一个小小的通道，而不幸的是这个通道出现在了你们那个过于脆弱的宇宙里。”
“当我过去修补时，这个女孩已经掉进了通道。”
卡珊德拉迷茫地指了指自己，上帝点头。
“你只是单纯的运气不好。为了维持两个世界的稳定，我抹除了你在原本宇宙的一切存在痕迹。作为补偿，我跟着你来到这个世界，帮你融入这里。”
我的眉头越皱越深，“你是说，你在发现卡珊掉到异世界后，不是想着把她捞回去，反倒是抹消了她的存在？”
而且，出现一个小小的时空通道需要上帝亲自去修补吗？天堂里那么多的天使呢？他们都学亚茨拉斐尔一样摸鱼去了？
7.
上帝在我怀疑的眼神中依旧淡定，却透露出一股浓浓的绝望感，“那段时间路西法，米迦勒还有加百列又打起来了，他们打得羽毛乱飞，梅塔特隆请求我去调解，我不想去。”
“我为那群小混蛋操劳了上亿年，他们却像长不大一样，几乎每天都在吵架打架。”
懂了，什么修补时空通道，什么为了补偿卡珊，上帝只是被叛逆儿子气到离家出走了。
我有点相信它是上帝了，这种过于自我的态度真的让人很不爽。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又要向我们那个世界打开时空通道？”提姆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正痛苦地揉着脖子，卡珊下手可能有点重，他已经恢复正常了，“我捕捉到的那些信号是你发出的吧。”
“你甚至把这个世界的危险生物丢到我们的宇宙。”
上帝理所当然地回答，“因为没有人来找我。”
我们三个：“……”
我：“我能打你吗？”
正好我现在的心情非常不好。
你都能自己打开时空通道了，直接走回去不就好了？你有那个扔危险生物的时间，却不愿意多走两步，偏要等着你儿子来接你？
提姆抓住了我的锁链，阻止我对上帝狗动手。
加上狗是因为我觉得这家伙真的很狗。
8.
不能物理攻击，那我就选择魔法攻击。
我嗤笑一声，“他们当然不会来接你，因为他们早就受够了你。”
上帝狗不敢置信地对着我汪汪叫。
我再接再厉，阴阳怪气，“不会吧不会吧，真的有人能忍受一个又矫情又事多还控制欲爆棚的父亲吧？”
“当初我老爹可是为了食尸鬼的事情找过路西法的，但是他连现场都没去，他是没发现你的信号吗？”
提姆助纣为虐，“我都发现了。”
上帝狗的耳朵耷拉下去了，但依旧强撑着，“路西只是有点叛逆。”
“那确实是有点，亿点点，叛逆到把地狱丢在一边自己去人间找乐子了。”
“至于天堂那边，米迦勒好久都没听到他的消息了，梅塔特隆管理天堂忙得脚不沾地，而另一位天使长加百列，他和地狱管理人私奔了，现在还不知道在哪个宇宙里度蜜月呢。似乎没有一个人想起你呢。”
呵，做为AI我可是掌管着蝙蝠家和正义联盟全部的情报库呢。
我学着布鲁西宝贝的甜蜜笑容，漫不经心地打出暴击。
9.
上帝狗趴在了地上，两只前爪捂住耳朵，一副不愿意接受现实的模样。
突然祂又抬起头，“那拉斐尔呢！亚茨拉斐尔！我最小的孩子，他向来是信仰最虔诚的那个！”
祂像是说服了自己，整条狗都兴奋起来了。
我都有点同情祂了，“你不知道吗？他已经在人间摸鱼六千年了，哦，还是和一个恶魔一起，他可能都不知道你离家出走到异世界了。说起来，你有吃过他给你买的可丽饼吗？我吃过哦~”
我飞到上帝狗的爪子下面，探头探脑，“真哭啦？”
10.
提姆多少有些担心小弟弟这么挑衅上帝会不会遭到报复，想让阿尔文收敛一点。
养狗十年的卡珊比他更了解上帝狗，她摇摇头阻止了提姆，“它没有生气。”
“而且，阿尔，心情不好。”
提姆妥协了，开始思考如果阿尔文真的把上帝惹毛了，他该怎么带着卡珊和小混蛋逃跑。
这时，卡珊的手搭上了提姆的肩膀，“我看到，你的刀。”
提姆冷汗都下来了，“嘿，卡斯，我能解释的，我那会儿有点不清醒。”
卡珊表示你继续说我听着呢=）
11.
上帝狗快被我说得自闭了，祂抱着狗头呜咽。
我奇怪地看着祂，“真的假的？你不是号称全知全能吗？怎么连这些事情都不知道？在我们那个宇宙里，只要有点能力的都知道这些。”
上帝狗抬头谴责地看了我一眼，这让我感觉我好像正在教堂里对着神父忏悔，莫名的心虚涌上心头。我还没来得及细想，祂又很快低下头继续唉声叹气，“我现在只是一条普通的狗。”
“一条咬死神二代，还能打开时空通道的狗？那可真够普通的。”
不过我也懒得管上帝为什么不用祂全知全能的能力，我现在只想白嫖让祂给我们打开时空通道，送我们回家。
这个世界给我的冲击太大了，我急切地想要逃避，我想家了。
12.
上帝叹了一口气，端坐起来，终于有一点上帝的样子了。
我们三个都悄悄戒备起来。
祂的声音变得虚无缥缈，“我知道你们想要什么，我会满足你们愿望，但你要自己来拿。”
卡珊和提姆哼都没哼一声就昏死过去。
我应激了，直接开始发疯，数据锁链在整个病房里疯狂挥舞着攻击上帝。
“孩子，你过于冲动了，你不该让愤怒掌控你。”上帝的周身有一层看不见的屏障挡住了我所有的攻击，“冷静下来，这只是因为接下来的事情不适合让他们看到。”
上帝身上的光越来越亮，直到整条狗都变成了一个大光团。
在这种光的照耀下，我莫名平静下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个光团，所有的锁链都温顺地铺在地上，其中一些温柔地包裹着提姆和卡珊。
13.
“孩子，你该长大了，学着接受你自己的力量。”
我感到有一只手落在了我的头上，随后身体里积攒的能量开始疯涨，已经安装的插件，没有安装的插件，系统地图，魔法能力在我身体里乱成一锅粥，它们像是有了神智一般厮打在一起，都想吞噬彼此。
好疼。
明明我现在只是捏造的数据身体，这疼痛却如此真实，我想尖叫，但我发不出声音。
不知道过了多久，头顶那只手帮我理顺了身体里的能量，疼痛渐渐散去。
但我的耳朵后面还在发疼，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往外生长。
我昏迷之前最后听到的是上帝的声音，“哎呀，不小心多加了点东西。”
该死的上帝狗，小气鬼，居然这个时候报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