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你永远消失景澄和秦域的关系因这个不愉快的插曲而被公开,他在校本就属于风云人物,场上这帮同学知道了,便意味着全校都会人尽皆知。

  在他去到秦域旁边后,还有人举起手机想偷偷录视频,景澄一个眼神扫过去,吓得那人反射性放下了手机。

  这一幕落在谢钦言的眼中,无声扬了下唇。

  曾经他多次教过他,哪怕打不过人家,气势也要做足,你凶一点别人才会忌惮你。

  那个时候他总皱着包子脸,满不在乎地说:“我不是有哥哥在身边吗?怕什么。”

  谢钦言后知后觉体会到,景澄是无条件、全身心地信任他,才会将依赖全部交付于他。

  当他被辜负,无疑被人从万丈悬崖推入了深渊。

  谢钦言不敢想,他是怎么说服自己,咬牙撑到了今天,明明他承诺过他,让他无忧无虑在他身边当一个快乐小孩,最终却食言了。

  满心悔恨,无处发泄。

  悔是对景澄,恨是对自己。

  那边,秦域拍了下景澄的肩,示意有他在,想说什么就说。

  微微正色后,景澄出声道:“我举办联谊的目的是想给你们创造交友的机会,给大学生活留下美好特别的回忆,希望你们能解决好个人问题再来参加,不要发生今天这种状况,我又不是上帝,谁有没有对象,也不可能完全了解清楚,想找麻烦也不用怪罪到我头上。”

  说完这一番话,景澄拉着秦域就要走。

  被打的那个男生叫住他,“你怎么这么冷血?我都解释了是他动手打我才分的手,他纠缠了我大半个月,死活不同意,难道你不应该帮帮我吗?”

  听闻,景澄脚步停顿,回眸看去,“我有义务帮你吗?你挨打去找警察,他们会帮你验伤,打得重了还可以把你这位前男友给抓起来。”

  这番话说完,周围响起一片唏嘘声。

  “不愧是景神,这番话说得气场拉满。”

  “笑死,真当景澄好脾气会惯着他呢?还想赖人头上。”

  “亏我刚才还同情他,怎么会有人这么无赖啊?”

  “就是,景澄说得没错,他又不是警察,管得着吗?”

  “挨打也是有原因的,说不定就是他私下不检点,爱勾引男的,才惹人家发火动怒,你看他穿那么短的裤子,真是不守男德。”

  景澄在大家的议论声中转身离开。

  视线险些与谢钦言交汇,他低垂眼眸,避开了那道追随的目光。

  他神色空了一瞬,仿佛有什么东西碎裂开来,无声无息。

  从重逢到现在,他们好像还没对视过一眼,话也没说一句。

  秦域跟在他身边,身高腿长,像个寸步不离的保镖。

  望着他们亲密无间的背影,谢钦言的心脏像是被人挖空了一块,有寒风吹进去,冷到麻木。

  失明的时候,他能忍痛做到把景澄推给别人,因为不想耽误他的后半生。而现在,他也同样有能力照顾好他,怎么也无法眼睁睁看着他和别人在一起。

  人的私心真的可怕,引领和控制他的思想,往所有偏离计划的轨道行驶。

  景澄已经变得陌生了,现在的他果敢凌厉,不会再任人欺负,受到气就会反击,曾经令他引以为傲的保护对他也没什么用了。

  谢钦言不知自己还能拿出什么,可以胜得过那个男人。

  也许,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景澄离他越来越远。-

  走出酒吧后,景澄主动跟秦域解释了谢钦言的身份。

  “那位是我名义上的哥哥,当年就是他把我领回了家,才没让我流离失所。”

  秦域低头看着脚下,他们交叠的身影。

  有些话戳破就没意思了。

  所以,他只出于好奇地询问:“之前怎么没见过?”

  也没听你提起过。

  后半句,他懂分寸,没有问出口。

  景澄笑了笑,“他在国外啊!我们没有联系过。”

  了解到这儿就可以结束了。

  秦域适时转移话题,“你想吃什么?”

  “嗯?”景澄一下没转过来神。

  “夜宵,你不是要吃?”

  景澄愣了下才反应过来,“明明是你说等我一起吃的,我想减肥,这个点还吃东西很有罪恶感。”

  “已经够瘦了,还减?”

  “这个月又胖了五斤。”

  景澄是真没有凡尔赛,五年前暴瘦过一阵过后,开始迅速反弹,一度飚到历史体重的最高值。

  人胖一些,体内的元气提升了,更有活力更有精神,心情也从之前好了。

  不过,怕自己胖到刹不住车,从那开始,景澄便管住自己的嘴,让体重稳定在一个范围内。

  直到最近,秦域有事没事,总找他约饭,才让他又胖了起来,脸颊都有肉了,要不是无意间捏了两下,手感软乎乎的,他都没发现。

  不知不觉走到停车处,秦域拉开车门。

  “今晚例外,吃完我送你回家收拾行李,直接出发去洛城。”

  “这么突然?”景澄很少有这么没计划性的时候。

  当下的反应是觉得不行不行,开夜车太危险了,万一秦域路上犯困怎么办?

  不过转念一想,才三个小时的车程,应该也没关系。

  在他思索时,秦域说:“我下午睡了一觉,你可以在车里睡。”

  男人看似温和的目光下,暗藏锋利和决断。

  做生意的商人,最懂什么时候该交出筹码,重拳出击。

  今晚,景澄的心情波动很大,这个时候才是趁虚而入最好的时机,他不能放他回家。

  景澄很聪明,他已经不是刚满十八的小男生了,自然能察觉到秦域的目的。

  两人深夜出发,开在寂静无人的高速路上,该有多暧昧。

  看似秦域尊重他,其实也是在逼他做决定,而他不喜欢这种被push的感觉。

  视线错过秦域,景澄刚要开口,看见了站在那儿的谢钦言。

  曾经,他最害怕失去的人,苦苦哀求他不要抛下他的人。

  思绪很混乱,景澄感觉自己当下不能够做任何决定,看起来很像在和谢钦言赌气。

  “还是明天照常出发吧。”他淡声开口,不受任何人裹挟,“我今天很累了,想睡觉。”

  没有人知道,一个事事都会说“好”,不懂怎么拒绝别人的讨好型人格,渐渐蜕变成跟着自己的心走,是有多难。

  无论是谢钦言,还是秦域。

  他们都只是人生路上的一处站牌,从起点到终点,能伴随他的只有自己。

  秦域没有勉强。

  成年人的世界无需多言。

  他只解释一句:“今晚是我唐突了,抱歉。”

  “没有,是我被搞得心情有点儿不好。”景澄笑了笑,“不过饭还是要吃的,不减肥了。”

  “好,带你去吃火锅。”秦域知道他最爱吃这个。-

  翌日早上八点,启程出发前往洛城。

  休整一夜后,景澄的状态调整如初,讲话的语气也轻松许多。

  他们到洛城的第一天,去参观了当地很有建筑特色的园林,景澄早就听闻这里的雕梁画壁犹如鬼斧神工,没想到竟是秦域参与设计的。

  当你崇拜一个人时,他在你眼里就会发光。

  景澄由衷佩服地夸赞秦域,“你好厉害,希望我以后也能成为像你一样的人。”

  “你要做的是超越,比我更厉害,等你崛起的时候我大概江郎才尽了。”

  “秦总现在也会拿年龄开玩笑了?”景澄失笑,毫不客气地说:“那我争取把你拍在沙滩上。”

  秦域:“拭目以待。”

  此次洛城之行,迅速拉近了两人间的距离,因为整整三天,从早到晚都待在一起,以好友的方式相处和了解,感觉上像是又重新认识了对方。

  景澄一直都清楚秦域的设计水平有多高,在展览会上又发现,他的地位也是不容小觑的,从很多业内人士主动找他攀谈就可以看出来。

  很多时候,你以为自己已经痊愈的伤口,只有在触碰到危险的时候,才能有再次的感受。

  被父母遗弃的恐慌,寄人篱下的卑微,精神依赖被摧毁的崩溃,突然一股脑儿涌上心头。

  看着那么优秀的秦域,景澄会在心里问自己凭什么。

  他不相信会有人无缘无故喜欢自己,更不信身份与地位差距过大还能天长地久。

  就像一只蜗牛,看似顶着坚硬的外壳,无坚不摧,其实内里脆弱得很,有点儿风吹草动就把自己缩了进去。

  五年来,景澄没恨过谢钦言,因为越介意越难忘怀,然而现在,他却生出了怨恨,怪罪的是因为他丧失了勇敢追爱的能力。

  一次的毁灭,带来的是永久的打击。

  可是,身为家人,身为兄弟,不管你们之前发生过什么,过年了还是要一起守岁,吃团圆饭。

  景澄第一次和谢钦言“正面交锋”就是在除夕这晚。

  他一进门,不可回避地撞上他的视线。

  那双空洞无物的眼睛重见光明,又恢复了往日的深邃与璀璨,专注看着谁的时候,深情无限。

  隔开的五年时光,他们都不再是记忆中的模样。

  二人短暂交汇,景澄没打算打招呼,拉开鞋柜的门,找出他的那双拖鞋。

  全程,谢钦言站在那里动也不动望着他。

  在景澄穿好鞋,要从他身边经过之时,忽然听他开口:“我欠你一句道歉,对不起。”

  景澄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骄傲又不可一世的人居然会弯腰?

  印象中,他好像没听谢钦言说过这三个字,哪怕两人关系好的时候,他惹他生气了,也只会说“我错了”、“哥哥错了”。

  想离开就一声不吭飞走,想回来就堂而皇之出现在他面前,景澄还以为这人会一直傲慢下去呢。

  目视前方,景澄竭力咽下了喉中的苦涩,拳头攥紧又缓缓松开。

  要说完全没波动那是骗人的,撕心裂肺、绝望得没有尽头的日子,是他亲身经历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出现第二次,他怎么可能忘得掉。

  听过心被撕碎的声音吗?就像块布被人用力向两边扯开,“呲啦”一声,分成两半,即使缝在一起,那也不是块完整的布了。

  受过创伤的心脏,有鲜血源源不断地流出来。

  景澄眼前蒙上一层雾气,看也没看身边的人一眼,径自往前走。

  他的难过,岂是轻飘飘的一句对不起可以弥补的。

  本以为遇到他是救赎,没想到却是另一个深渊。

  他明明很容易满足,违心的好话也能哄他开心半天,但得到的全是辜负。

  话已出口,谢钦言势要解开心结,迈步追上去,“我没奢求你原谅我,你想让我做什么,我都可以弥补。”

  话音刚落,景澄犀利的眼神转头瞪去,“我想让你永远消失在我眼前,就像你当初那样。”

  他的语气虽平静,却透出强烈的恨意,每个字都咬得极重。

  埋在心底的酸楚发酵了五年,景澄已经够克制了。

  他在失眠夜里默默舔舐伤口,把那些脓血流着泪咽下,等待凝结出一层薄痂。

  好不容易愈合了,他走出了黑暗,为什么他又出现?

  景澄知道谢钦言是有苦衷,可这不足以成为伤害他的理由,自认为对他好的做了决定,安排好一切,仿佛他只是棋盘上的一枚棋子,必须按照他规定的路线行走。

  “我不会在原地等你的,谢钦言。”

  景澄的声音很轻,听起来毫无分量,可眼神中的笃定让令人窒息。

  “我没这么想过。”谢钦言神情中的慌乱已无法掩饰。

  时光荏苒,角色逆转。

  高傲主导的人开始低头。

  景澄站在台阶上俯视他,无所谓的一笑,“随便你怎么想,都和我没关系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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