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下走,环境就越发的潮湿腥臭,除了毛团子外,牢房中也开始出现了其他的妖族,走到最后,这些牢房中竟只剩下了许多蛇类妖族在里面。

  想到之前那老者所说的,迷途小时候曾经被差点被蛇绞杀,从此对蛇有了阴影这事儿,木世初看着地下那遍体鳞伤的各种蛇类妖修,隐隐觉得自己真相了。

  因为害怕蛇,所以在抓住的俘虏当中,对蛇类妖修就格外的严酷吗?

  木世初心中的想法无人可知,他以为这整座牢房当中所有的妖修都被迷蝴蝶一族布下了幻术,也都已经陷入了幻术当中,然而事实却出乎他的意料,因为他遇见了好几个没有陷入幻术当中的妖修。

  只是就算它们没有陷入幻术当中,也看得出来它们命不久矣。

  这是几只小蛇,看得出来应该是刚出生没多久,最壮的一条蛇也不过只有人拇指大小,其他几条都只有那拇指的一半不到,加上蛇身又细,隐藏在稻草堆中收敛的气息,倒还真像是那么一回事儿。

  木世初能抓住这几只藏身在稻草堆中的小蛇,还真就只是一个意外,他本身修为高,步子也极轻,这一路救下了不少的妖族,那些妖族苏醒时的动静掩盖了他那轻微的脚步声,正好就将这几只明目张胆在牢房中爬行的小家伙们打了个照面。

  “你们出来,我带你们出去,如何?”

  那几只小蛇在看见木世初的第一时间,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藏进了一旁的稻草堆中,及小只互相缠绕在一起,瑟瑟发抖,木世初这番话它们也不知是听见了还没还是没听见,躲在稻草丛中就是不现身。

  “…阿细,过来…”

  正在木世初与那些小蛇无声对峙时,角落中忽然传出了一道纤细又虚弱的嗓音,他寻声望去,只见那条他以为沉浸在幻术中还未苏醒的大蛇不知何时睁开了眼,躺在原地一动不动,只能从语气中判断出她很是虚弱。

  而让木世初感到意外的是,她竟然是一位女性妖修,那么这几只小蛇的来历,就不言而喻。

  那条名叫阿细的小蛇,带着缠绕在他身上的弟弟妹妹们朝着那大蛇身边划去,亲昵的蹭了蹭大蛇粗犷的蛇身之后,又带着弟弟妹妹们躲到了大蛇身后,看向木世初的眼中满是警惕。

  “这位…道友…外面的变故,我已经知道了…”

  “那么多重伤的妖族道友都能出手相救,想必也是心性纯良之人,看在道友救了那么多妖修的份上,道友赶紧离开吧…这里不是久留之地…咳咳咳咳…”

  蛇女本就虚弱,强撑着与他说了这么多的话,她的身体已经有些承受不住,还没说两句就痛苦的咳出了声,连带那庞大的蛇身都在轻轻的颤抖,却始终没有挪动一步,木世初皱眉,屈指将一枚丹药弹如大蛇口中后,才又询问道:

  “这里面可是有什么不妥?”

  他会这样问,也不过是想给自己寻求一个准确的答案而已,也不知道是为何,他从踏入这地底牢狱中开始,周身就隐隐萦绕着一股不安,让他整个人都无意识提高了警惕,随时注意着周围,只是这股不安时时萦绕在他身边,他却始终没有察觉到这股让他不安的源头。

  “多谢道友的丹药,这地底牢狱是迷途他们喂养那不知名怪物的地方,像我们这些没有任何用处的妖修,就会被迷途他们放到这底层中来,方便那怪物在饿了时出来觅食。”

  “那怪物已经有一个月没有出现在这牢狱当中,让我也多苟活了这一个月,算算日子,那怪物再次出现时也差不多是这段时间了,最近几天地底的腥臭越发的浓重,应该是那怪物快要过来了。”

  怪物?

  木世初垂眸掩饰下了心中的沉思,他总觉得好像在哪儿听过这些话语…

  “什么怪物需要用妖族的族民去喂养?你可曾见过那怪物,那怪物是从哪里来的你可知道?”

  木世初总觉得蛇女说的话有些耳熟,但是始终想不起他到底是在哪里听过,便暂时放下了心中的思绪,看着面前虚弱团成一团的蛇女,试图从她口中打听一些消息出来。

  “让道友失望了,这些我并不知道,我只知道每隔两三月,就会有一批妖族同胞被送到这座地牢来,供那怪物享用,那怪物好似有灵智般,专挑那些灵力强大且天赋够高的妖族食用,与我一同到来的那一批妖族已经被那怪物吃完了,我是最后一只。”

  “至于那怪物从哪里来这个,我就更不清楚了,它仿佛无处不在,与我一同前来的那一批妖族当中,有好几个都是在我眼前看着没命的,压根就不知道那怪物从哪个角落过来,明明这四周都是被特殊陨石铸造的牢房,但那怪物就是能从各个角落中突袭出来,然后将其他人一口吞没,来无影去无踪。”

  “而且那怪物还不是一次性将人都吃完,而是吃完一个之后就消失不见,直到下一次再出现,每一次那怪物的出现就会带走一个人,与我一同来到这地牢中的妖族同胞们,被怪物折磨的心神疲惫,好些人等不到怪物来临,就先自我了断,哪怕是一具腐烂的尸体,那怪物也丝毫不嫌,依然能入口。”

  蛇女在说起这些事情时,脑海中仿佛又看见了那些人在他面前一个接着一个死去的模样,硕大的蛇眸中蓄满了泪花,她下意识将目光落在了藏身在她身后的几条小蛇身上,接着道:

  “那段时间我在趴窝,阿细她们是族人的蛋,可我的族人们都已经死完了,族人临死之前将这几个蛋托付于我,让我好好照顾它们,让它们破壳,我在那些人中,天赋算是最弱的,胜在身子骨强健,能扛打,也因此那些黑袍人见我伤势太重,觉得我活不了,就把我跟那些人一起扔到了这里。”

  “再往前走,怪物身上的腥臭更浓重,道友若是长时间待在这里的话,身上沾了这些恶臭,就很容易被那怪物找到,里面还有几间废弃的牢房,只是现在那里好像被怪物当做了垃圾桶,已经被尸骨填满了,等我被了怪物吞噬之后,要不了多久就会有黑袍人送另一批妖族人过来,继续投喂那怪物。”

  “其实我也刚到这座牢房中不久,之所以能知道这么多的消息,是因为这几百年来无数丧命于那怪物之口的前辈们都把这些记录了下来,就在我背靠的这面墙上,满满的都是前辈们记录着的他们所亲眼见证的事情,之前不是没有人试图逃出过,只是无一例外都没有成功,反而都落入了那怪物之口。”

  蛇女说完这番话之后,就没有再说话,而是费力的转动着她的蛇头,歪头看着墙壁上那模模糊糊的字画,眼中满是复杂,看向木世初的眼神欲言又止,最后沉默良久,最终是没有开口说些什么,而是缓缓闭上了眼,一副拒绝交流的姿态。

  木世初见状识趣的不再言语,看着前面那幽深阴暗的小道,他没有犹豫,直接就往前走去,他刚刚已经想起来了他为什么会对这蛇女说的话耳熟,那是因为他在森林猫一族的族地上灭了一小个迷蝴蝶族群时,曾听见那些迷蝴蝶们议论过,不听话的蝴蝶会被拿去投喂怪物。

  只是那时他在那些蝴蝶们脑海中来来回回搜寻了很多遍,都没有找到那怪物的踪迹,反而在他们的识海深处发现了一个怪异的封印阵法,那封印阵法中的强大气息是连当时的他都要退避三舍的地步,后来他直接把那些蝴蝶们丢到了空间乱留中自生自灭,他们识海中的封印阵法也随着他们的身亡往而消失。

  只是那之后他就没有再遇见过迷蝴蝶一族的族人,加上事情又多,这才让他逐渐把这件事情抛在了脑后,刚刚若不是听蛇女说起,他估计都要忘了这回事儿了。

  再者,他也很好奇这地牢中投喂的怪物跟之前在山谷中造成了地动山摇,让迷途从他手中逃脱,还让他与剑宗弟子们分散的怪物是不是同一个,不是的话,那么迷途究竟养了多少这样的怪物?

  如蛇女所言,越往这地牢深处走,这里面的腥味就越重,还伴随着一股强大的威压,让人压力倍增,不过这点儿威压对木世初没什么影响,只是让他稍微觉得有些不舒服罢了。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这股腥臭气息中跟他在汉镜城地底遇见的那个怪物气息有些相似,却又有一些明显的差别。

  又往前拐了几个弯,木世初看见了蛇女口中的那几间已经被遗弃的牢房,里面堆满了白骨,基本都是妖族,很少有人族的白骨,在这昏暗的环境中看着莫名有些瘆人。

  昏暗的地道旁一丝动静也无,有的只有木世初在前进时那细微的脚步声,他以为这地底中过了这几间牢房之后就是死路,不会再有其他的地方,然而他想的似乎跟现实有些差别,在走过了那几间堆满白骨的牢房之后,他又到达了一处被人为开辟出来的空旷地下广场上。

  这处地下广场的空间很大,大到比那座牢山的更大,他心中有种猜测,或许他已经踏出了牢山的范围,进入了另一座山的地底,更让他感到心惊肉跳的是,从看见这座空旷的地下广场之后,他心中那股似有若无的不安预感,就越发的浓烈。

  站在原地定了定神,木世初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冒险进入这地下广场一趟,迷途不可能修建这么大一座地下广场而空置在这里,这里有这么大个地方,其中肯定藏着些什么。

  他有一种预感,只要能搞清楚这广场上存在的东西,或许就能找到对付迷途的方法,就连迷途都没能让他使出全力,然而在踏进这地下广场的第一时间,他的第六感就在催促着他赶紧离开,对方很强大。

  或许,这广场上的东西,就是迷途敢开口说霸占整个繁界的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