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再讨厌我,也改变不了我是你爹的事实,你就是在变哑巴之前,你也得去师少爷面前给他道歉!

  若不是师少爷大人大量,你连活着回来见到我都是在做梦,自己口无遮拦出口得罪人,连累得你师兄到处给你低头弯腰收拾烂摊子,你还有脸了是不是?今日你若不去给师少爷道歉,你我断绝父子关系,你给我滚出剑宗!我剑宗要不起你这样的弟子。”

  候苍浪单手拎着候观陶的后领,把人拦了下来,见他这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脸色越加黑沉,连说出的话语气也重了几分,显然是已经怒到了极致,生生压抑着罢了。

  “不行,我不同意,你答应我娘要照顾好我的,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候苍浪的话一出,不止候观陶情绪崩塌,连敬亭山都没忍住心下一跳,抬头看了看候苍浪那严肃的脸色,又看了看身边死不悔改的师弟,最终还是过不了自己心中那一道关,站在歇斯底里的候观陶身前,开口劝说道:

  “师尊,师弟的性子可以慢慢改过来,您冷静,千万不要一时冲动,他是师娘拼了命给你留下的孩子啊…”

  “你滚开!不要你在这里假好心,这不就是你想看到的吗?你凭什么提起我娘,你对我娘这么关心,总不会是你对我娘有什么不可见人的……”

  “啪!”

  “你个孽子,翅膀硬了是不是,连你娘都敢随口编排,可见平日里是有多嚣张!

  看来平日里是我教你的太少,才养成了你这无法无天的性子,既然你死活不愿意去给别人道歉,那从今天开始你就不是我剑宗弟子,敬亭山!去准备祭天事宜,今天本宗主就祭告天地,与候观陶这逆子断绝父子关系!”

  “断绝关系就断绝关系,我就不信离开剑宗我还活不下去。”

  见候苍浪因为他的一句话就暴怒,候观陶从敬亭山身后站了出来,满眼仇恨的看着候苍浪,眼中桀骜。

  其实他在说完他娘那一句之后就后悔了,只是拉不下面子给候苍浪和敬亭山道歉,便一直梗着脖子站在原地,他脸上被敬亭山打的红痕才刚消散,就又挨了候苍浪的一巴掌,这一巴掌候苍浪没有丝毫留情,没有动用灵力就已经是他最大的手下留情,因此在他打完之后,候观陶的脸上就已经迅速红肿一片,看着有些可怖。

  候苍浪在说完断绝父子关系的话之后闭了闭眼,收拾好心中的情绪,最后看了候观陶一眼,眼中带着连他自己都分辨不清的复杂情绪,藏在袖子里的手已经被他自己的灵力伤的血肉模糊,却始终没有一丝血腥味流出。

  “敬亭山,通知所有剑宗弟子到广场集合,今日我就将这逆子逐出宗门,以后凡是剑宗弟子,在外遇见他时,不准给予他任何帮助,今日我与他断绝父子关系,就当剑宗从来没有过这个人。”

  “…师尊,师尊,先别急着做定论啊,您冷静冷静,眼下正逢乱世,若是让小师弟孤身在外,若是遭遇了什么不测可怎么是好…师尊…”

  见候苍浪转身就走,敬亭山连忙追了出去,临走之前看了候观陶一眼,有心想跟他说些什么,只是在他那无差别仇恨的目光下,他什么也说不出来,只得在心中叹气,心中有些后悔,他不该在小师弟情绪激动的时候说这些的,眼下师尊跟小师弟闹成这样子,两人还是亲父子,师尊得多难受……

  跟在候苍浪身边的两位化神期长老将这场家庭闹剧从头看到尾,见当事人已经走的差不多,两人互相对视一眼,没说什么,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就消失在了原地,在候观陶再次回过神时,整个大堂里就只剩下了他一人。

  候观陶在原地沉默的站了许久,门外的剑童小心翼翼的从门边探出头,有心想要跟他说些什么,只是都被他周身无意识萦绕着的暴动灵力吓了回去,随后又很快探出头,似是在观察他的情绪什么时候能平静。

  “都给我滚!”

  候观陶察觉到了剑童那时不时窥探的视线,一直被他抱在手里的利剑出鞘,在他的灵力护持下,直接一剑将他所在的待客厅从中劈成了两半,之前在门边探头探脑的小剑童被他这一剑吓的跌坐在地,眼中顿时就蓄满了泪花,只是想起跟他的小伙伴经常跟他说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的话,就硬生生将眼泪又憋了回去,可怜兮兮的自己抱着自己,还会小声安慰着自己:

  “童童不怕,童童不哭…”

  “小师弟!”

  “小师弟!”

  “小师弟,你在干什么?怎么突然对孩子下手?你疯了吗?”

  被建筑倒塌的动静惊扰,在附近练剑的弟子都纷纷赶了过来,有先到的人一把将地上还在泪眼朦胧的安慰着自己的小童一把抱在怀里,远离了那倒塌的待客厅,一众弟子们看向候观陶的眼中满是失望和愤怒。

  这些弟子的眼神似乎能灼伤候观陶般,惹的他垂下了眸,没有跟任何一个人对视,只拿起了自己的剑,发泄似的朝着他们劈了一剑。

  剑宗规矩第一条,永远不要把自己的剑对准同门。

  候观陶这一剑直接惹了众怒,加上他是宗主之子,这些人里很多人都是看着他长大的,对他并没有什么防备之心,猝不及防之下,剑身附带的灵力掀飞了好几个人,好在候观陶的修为跟他们所差不多,他们只是有些气血翻涌,倒是没受什么重伤。

  “小师弟住手,你这是犯了门规,你知道吗!停下!”

  见候观陶开始无差别的攻击人,陆陆续续赶来的弟子看得心惊肉跳,几个修为高出候观陶的弟子在到达地方后直接拿着剑上前,配合默契的挑飞了候观陶手里的剑,将人制服。

  “滚啊,我已经不再是剑宗弟子,你们凭什么来管我,都给我滚开!”

  候观陶的武器不在,两手一左一右被人压着,这跟关押犯人的动作更是直接刺激到了他,周身的灵力控制不住的暴动,在他身边掀起一阵灵力气流,差点把抓着他的两位师兄给冲飞出去,好在两位师兄修为高,勉强将他压了下来,只是多少有些吃力。

  天生剑骨,果然不同凡响,哪怕手中没剑,这一身的气势也足够惊人的。

  候观陶闹出的动静太大,原本已经离开的候苍浪几人也察觉到了这边的动静,刚刚才离开待客厅范围,又急急忙忙的赶了回来,然后一回来就看见了候观陶被两个弟子压着准备离开的场景。

  这场面深深刺痛了候苍浪的双眼,原本心中还为他的一时之气有些懊恼的情绪在看见此情此景之后顿时消失不见,只余下了对候观陶的满心失望。

  “逆子,我看你是在这里一刻都安静不下来是吧,那行,正好现在大家都在这里,从现在开始你给我滚出剑宗,以后在外不要以再以剑宗的名义做事,我剑宗就当从没收过你这个人!

  把你的身份玉牌交出来,然后自己走吧,我管不了你,以后在外也别说我是你爹,是我不配。”

  “宗主,这…”

  “宗主,冷静,这话可不能随便说啊,小师弟一直很尊敬您的,您这么说,他多伤心啊…”

  “是啊宗主,小师弟只是一时冲动,您别跟他生气,他还小,等以后懂事了就知道您的一番苦心了…”

  “宗主,您别跟小师弟生气,小师弟会改的,您给他一次机会好不好?小师弟还小,您这跟他断绝了关系又把人赶出剑宗,他在外面受了委屈怎么办…”

  “是啊宗主,您先冷静,外面正逢乱世,小师弟孤身一人在外不安全…”

  “都给我住嘴,谁若是再给他求情,就跟着他一起走!”

  一群弟子本来还在因为候观陶的突然攻击生气,一听见侯苍浪这话,皆是面上一惊,七嘴八舌的跟候苍浪求着情。

  只是他们的求情似乎起了反效果,不仅没让候苍浪冷静下来收回对候观陶的处罚,反而让他怒火更胜,连带其他人也受到了迁怒。

  只有候观陶一言不发的挣脱了两个弟子的钳制,从身上摘下了他的储物项链,用力扔到了候苍浪身上,拂袖抹掉了眼角一直掉个不停的眼泪,恨恨道:

  “谁稀罕留在这里,走就走。”

  看着候观陶那倔强的背影,在场众人自以为不露痕迹的看着候苍浪,没一个人敢开口阻拦。

  直到看着候观陶的身影消失在小路尽头之后,候苍浪才用没有受伤的那只手,紧握着候观陶留下来的储物项链,紧跟着转身离去。

  “诶,大师兄去哪里了?怎么没有看见大师兄?”

  “对哦,宗主跟小师弟吵起来了,大师兄呢?宗主不听我们的,总不能不听听大师兄的意见吧?”

  “那个,你们说会不会大师兄早就知道宗主和小师弟吵架了?我刚刚来的时候好像看见大师兄抄小路下山了…”

  “有这个可能,我早上看见大师兄拉着小师弟,不知道去了哪里,会不会是大师兄拉着小师弟去见了宗主?小师弟做了什么事情让宗主生气了?”

  “小师弟昨天才回到宗门,能做什么事情惹宗主生气,总不能是小师弟出门这一趟在外面惹事儿了吧?”

  “你们别说,以小师弟的性子还真有这个可能,而且小师弟的脾气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倔的很,根本没人能劝得住他。”

  “诶……也不知道小师弟是做了什么事才让宗主生了这么大的气,你们刚刚看见没?小师弟脸上还肿了一块儿,应该在宗主面前,大师兄不会对小师弟做什么的,那应该是宗主打的吧?”

  “都在这里说什么呢?这是宗主的家事,你们少管,都晨练完了?还是说今天的任务也做完了?都散了散了,别在这儿聚着惹人眼,童童今天受到了惊吓,回去好好休息吧,我跟宗主说一声。”

  “唔,好,谢谢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