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故意说得响亮,几人的目光不友善地落在方蕲和白诗南身上。
方蕲听得刺耳,反唇道:“只有宠物才会考虑血统,因为只有这样,它们才能卖出好价钱。”
“臭小子。”白发炼命师恶狠狠地怒视方蕲。
眼前的少年,他的眼里总是赤裸裸地彰显着太多的东西,是他们未曾拥有和期盼过的美好,坚定,热切和希望,正因为如此,所以他们更加反感和厌恶方蕲。
“希望你的人生跟狗屎一样的时候,你的眼里还有星星,和对今生的炫耀,呵。”白发炼命师故意侧过身,一边冷嘲,一边挡住了方蕲看向谢秋石的视线。
方蕲察觉到异常,单一个眼神交流,白诗南立即会意,奔袭向谢秋石。
利爪和飞刀激烈地碰撞,因力的相互作用,白诗南滑步撑地弹开了两米,谢秋石抱着纪向薄, 退开了一米多。
谢秋石眼神狠戾,而抱着纪向薄的动作温柔至极,生怕伤到怀中的人。
“谢秋石,放下向哥。”方蕲闪身与白诗南汇合,估计这场架非干不可,他必须夺回纪向薄,否则纪向薄的生死难料,结局已定。
谢秋石森然道:“他是我的猎物,凭什么给你?方蕲,别太自以为是。”
方蕲轻呵一声,“八两!”
瞬间草丛中窜出四只猫,除了八两,还有另外三只灵猫。
一般为防止吸血鬼对灵猫下手,双方交战时,炼命师在切换好命格后,会先让灵猫暂且躲藏起来,至于炼命师之间的战斗,不杀灵猫是默认的规则。
“喵!”四只灵猫的毛和尾巴都极具攻击性地竖立,恨不得将对方咬死。
三打二,谢秋石的强大不言而喻,哪怕他们三个都在战损状态,但方蕲和白诗南何尝不是死里逃生。
况且白诗南的脸色从刚才开始,就不正常的红,呼出来的气都是热的。
“小白,别勉强,站一边看着。”方蕲一把将白诗南拽到身后,不让他插手。
一打三,或许会很吃力,但应该能撑到纪向薄醒来。
“哈哈哈哈……”白发炼命师嘲弄,“你不会以为,靠你一个人,能干我们三个?”
方蕲毫不示弱地回以轻蔑的眼神,展开攻势。
“我宰了你。”白发炼命师方才在长谷川这边讨不到一点好,本来心情就很差,外加被一个小鬼挑衅,难免怒火攻心,就算不杀掉方蕲,教训下,打断手脚应该也能小惩大戒。
“江星鸣!”白发炼命师大喝一声,“给老子干死他们。”
江星鸣没啥个人想法,别人叫他听谁的,他就听谁的,别人叫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
两把弯刀撕得空气猎猎作响。
呼啸,呼啸,仿佛来自深渊地狱的魔兽的吼叫。
“方……”白诗南的话卡在了满嘴的血腥味里,他身形微晃,天旋地转,鲜血大口大口地吐出,“蕲……”
突如其来的不测,令方蕲的心跳猛然漏了半拍,可他前后去路都被人挡死,一旦分神,他的双手会被弯刀砍断。
“轰!”一声巨响。
出乎意料的,江星鸣被一个掷过来的垃圾桶砸飞,他重重地摔在地上,鼻血流出,而他只是心不在焉地擦掉鼻血,默默地爬起。
白发炼命师狠狠地看向扔垃圾桶的人,脸色黑得像涂了锅底。
“不好意思,我不小心丢了个垃圾。”来人是绅士有礼貌的十佳少年容时安。
白发炼命师质问:“容时安,你到底哪边的!”
容时安客观地道:“哪边都不是。”
但他的实际行动偏向了方蕲。
方蕲趁着间隙稳稳地接住白诗南,将他拉扯进自己怀里。
“小白?小白!”方蕲心疼不已。
白诗南痛苦地紧闭双目,体温高得吓人,接近烫手的温度。
“他怎么变成这样了?”容时安皱眉。
方蕲满腹心思全系在白诗南身上,哪里还有空理会容时安。
“啧,快哭了呢,像条丧家犬。”容时安暗叹,饶有趣味地品着方蕲的表情。
“郑封,撤了。”谢秋石发话。
“不准走。”方蕲慌促地大喊,“把纪向薄留下。”
“呵……”谢秋石发出嗤鼻地冷哼。
“干嘛呢?”施安娜和周寻从远处走来,随行而来的两只灵猫自然而然地加入了八两的阵营,与其他三只猫对峙。
“一个个的,脸臭到像吃了大便。”施大小姐向来牙尖嘴利。
周寻的手一直揣在衣兜里,让人琢磨不透他的战意。
方蕲陷入难以抉择的两难境地,他应该先救治白诗南,可纪向薄的情况不容乐观。
纪向薄一旦被谢秋石带回组织,后续面临的将是暗无天日的审判,监禁或是死刑。
暂且放下白诗南,然后去抢人吗?
撇开人数不谈,他们几个加起来打不打得过谢秋石是另一回事。
一旦彻底激怒谢秋石,那家伙真会无差别砍人,到时候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而赔进去几条命。
“要不你求求我,我帮你去抢人。”容时安半开玩笑地道。
方蕲剐过去一眼,当即抱起白诗南,心中结论已定——不能信容时安的嘴,不能牵连其他人。
郑封和江星鸣回到谢秋石身边,以胜利者的姿态离开。
“一定会抢回来的,一定。”方蕲打算安顿好白诗南后,自己上门救人。
白诗南在他怀里颤抖了下,小心翼翼地把脸埋进他的胸膛,依旧昏迷。
“方蕲,你去哪儿?”施安娜见人要走,问。
方蕲脚步不停,“带小白去看病。”
“嘶。”施安娜无语,话糙理不糙地道:“他是实验体,普通医院会看吗?再说了,你一个大老爷们,会照顾病人吗?”
方蕲语塞。
周寻道:“你如果信我们,跟我们走,我知道一个地方,或许能给白诗南治病。”
方蕲踌躇了会儿,选择跟他们走。
与其一个人无头苍蝇似地乱撞,不如衔住一根救命稻草,哪怕不确定这根稻草的里面是否是空心的,腐烂的,还是藏着脏水的,总之都要放手一搏。
几人包了一辆商务车,一车可以坐下六人搓搓有余。
施安娜几次三番欲言又止,感觉有口难言。
周寻给白诗南的额头贴了成人降温贴,希望他能稍微舒服些。
“他体温超过了四十一度,方蕲,你给他喂点水和退烧药应个急。”周寻提议,他时不时地瞅白诗南,“实验体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他们的再生能力相当逆天,我和安娜在来之前,遇到过两个,正在和东京警卫队开战,他们的身体被机关枪扫烂了一半,还能在顷刻间长好。”
“实验体会生病吗?会死吗?”容时安爬过一排座椅,凑过来看白诗南,被方蕲不友好地挡开,“你属狗的,这么护食。”
方蕲的眼神很严肃地警告:“你再凑过来,你绝对会死。”
容时安心有余悸地缩回脖子,凉凉地道:“在结界里,你揍我揍得挺欢的。”
“你被他揍不挺正常的吗?”施安娜泼冷水,“你和他的梁子结那么大。”
方蕲没理会两人拌嘴,而是接过周寻递过来的水杯,一手揉开白诗南的嘴唇,一手细致温柔地给他喂水,可喂进去的水全从尚未闭合的唇角流下,弄得方蕲不知所措。
周寻再次提醒:“他现在失去意识,你这么喂没用,最好用嘴过给他。”
“需要我代劳吗?”容时安插嘴。
“滚。”
容时安嘟囔几句,管自己撸起了猫。
他和方蕲是同一个院子长大的,方蕲没来前,他是别人口中的孩子,方蕲来了后,他反而成了事事不如这个半路出家的非纯血统。
容时安是公认的天才,天才有自己的骄傲和准则,他和方蕲一直是竞争关系,不算和睦也不算仇视,直到有次任务,成了两人关系彻底恶化的转折点。
那就是当年轰动全国的“天一百货大楼火灾事件”,媒体报道是因为天气干燥,大楼随意摆放易燃物品,从而引发火灾,而真相是整座大楼被一群妖化的命格彪悍入侵,狡猾的它们在大厦设下陷阱,引炼命师自投罗网后全部杀害,到最后只剩下方蕲和容时安。
当时的情况,四面楚歌,包括方蕲和容时安在内的三百二十多名群众,被困在大厦内。
而那时候,方蕲在自身难保的前提下,竟然还天真地想要救下全部的人。
容时安不同,他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生命要留给更有价值活下去的人,自然界本身就是优胜劣汰的大环境,他们身为炼命师,有物尽天择的优势,故而,容时安为了脱困和高效完成任务,竟然献祭了大厦内三百二十多个活人,召唤出了强大的亡灵军团,一举歼灭狼狈为奸的命格。
他出色地完成了任务。
容时安至今还记得方蕲当时看他的眼神,那种绝望中带着期盼,悔恨中带着无助,杀气腾腾又无能为力,令他无比的震撼,着迷,欲罢不能。
想来都有点兴奋了。
容时安不安分地动了动,捏紧了拳头,嘴角不自觉地咧开。
施安娜翻了大白眼,“精神状态堪忧的家伙。”
“喔吼……”当施安娜刚要转过头时,眼前的一幕看得她忍不住挑起眉毛,一副吃到瓜的窃喜表情。
方蕲正在嘴对嘴地给白诗南喂水。
他含住一口水,轻轻捏起白诗南的下巴,四片唇瓣贴得严丝合缝,白诗南的喉结鼓动,做了个吞咽的动作。
“吃进去了。”方蕲欣喜,二话不说再来一口。
只是这次喂到一半,他的口腔里好像有条不属于自己的舌头在蠕动,将他的口腔内壁翻搅得天翻地覆。
“唔嗯……”方蕲下意识地头往后仰,那人却跟近,逮着他的舌头追咬。
“小白。”方蕲面色潮红,抓着白诗南的头发,不让那颗脑袋的主人得寸进尺地继续侵犯,“别胡闹。”
白诗南眨眨水汽氤氲的眼睛,意犹未尽地舔舔唇,“还渴。”
方蕲羞臊地捂住嘴唇,把一瓶水塞给白诗南,佯怒道:“醒了就自己喝水。”
白诗南没接水瓶,而是拍拍身边的位置,用带蛊的低音炮男声,诱惑力十足地道:“过来这边,让我靠着你,闻着你的味道入眠。”
“……”施安娜掉了一身鸡皮疙瘩。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白诗南情话说得得心应手,全然不顾及车内其他单身狗的感受,他蜷缩起身体,把头枕在方蕲的大腿上,其他人很识相地把后边一整排都留给了他们两个。
“需要我给你们拉上帘子吗?”容时安回头问,笑得意味深长又贱兮兮的。
方蕲头大,他现在分不出手,只好咬牙切齿地道:“劳驾。”
哗啦,门帘拉上,阻隔了前后两个空间,同时也将方蕲和白诗南归在一隅地,独享两人世界。
作者有话说:
无限世界篇完结了,接下去,方蕲要去为小白同学拼命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