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时安狂笑:“不愧是你,方蕲,不愧是你,哈哈哈哈,我发现我越来越喜欢你了。”
“别说得这么恶心。”方蕲甩手把麻布袋扔在地上,然后当着众人的面把自己手上的硬币扔回袋中。
“拿吧。”
容时安还在以胜利者的姿态欣赏方蕲的落败,神谷楗太和北川景各自拿了一枚硬币退到一扇门边上。
“小白,别多拿,做人要顺应天命。”方蕲明说暗指。
白诗南不情不愿地拿了一枚。
门果然如约打开,他们离自由和解脱更进一步。
方蕲睨眼容时安,大摇大摆地从他身边走过。
容时安:“别挣扎了,献祭者”
“哈。”方蕲皮笑肉不笑,一枚硬币陡然在他纤长有力的指间来回翻转,“顺应天命,笑话,我信奉的天命是这个世界的道,而我……”
方蕲勾唇一笑,“就是道。”
“混蛋!”容时安来不及追上,方蕲先他一步进入了第四个房间。
门阖上,门后传来容时安怒气填胸地咆哮。
须臾,耳根清静。
神谷楗太和北川景狐疑地盯着方蕲,百思不解。
方蕲捏着硬币,道:“游戏规则讲得很明白,需要诸君选出一名献祭者,但是!”
他加重了两个字的音量,“剩下的人可以获取一枚硬币,作为之后通关的砝码,重点不是票选出献祭者,重点是硬币,只有得到硬币的人,才有资格参加下一场游戏,懂了吗?”
两脸面面相觑,而后是遍体生寒。
当时谁会想到方蕲还会私藏一枚硬币在掌心,总是下意识地认为,既然是游戏,那么起码的规则总该遵守吧,谁曾想……
“可恶。”非但没能干掉他,还被他阴了一把,而他们却像个跳梁小丑一般。
他们根本斗不过方蕲,这里自始自终都是他的主场。
“喵。"白诗南抱着八两过来,四面墙上出现四个门洞,一望无垠得黑。
广播响起,“如果你没有更多的自由可以给予,那就给予我你的痛苦吧,诸君, 择门而入,没有无意义的痛苦,就不会有人性。
方蕲似乎明白了,接下去的考验是什么。
只是有一点让方蕲始终好奇,那只成妖的厄命究竟在哪里受了什么刺激,会变得如此疯?
满口的自由,痛苦,他究竟在向往什么?
“小白,接下去的这关要靠自己喽。”方蕲说,“你知道什么是痛苦吗?”
白诗南眨眨亮晶晶的眼睛,“不知道。”
“真羡慕。”方蕲由衷感慨,摸着后颈道,“如果,我说如果,这次我出不来,你不准哭鼻子。”
白诗南忧心忡忡地欲言又止,但还是点头。
方蕲替白诗南弹了下皮筋,提醒:“无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发生什么,你记住,你回不到过去,还是一句话,如果你失控暴走,我会……”
白诗南接口:“你会杀了我。”
“是的。”方蕲丝毫没有犹豫。
他们说的是华语,神谷楗太和北川景听不懂,只能从他们的神态揣测内容和用意。
“无聊。”北川景嗤之以鼻,转身进入离她最近的门洞,洞口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张18号月亮的塔罗牌。
神谷楗太恐落人后的进入了第二个门洞,如门大小的塔罗牌封印入口,这次是8号力量牌。
“完全是知识盲区。”方蕲从未涉猎过算命领域,不过之前他们小队里有个男生很喜欢研究塔罗牌,整天拉着队友做试验,结果当然无疾而终。
炼命师没有命运, 有的只是诅咒。
“小白,你先。”方蕲挺好奇白诗南的牌,“对了,八两给你。”
白诗南让八两趴在他头上,挥一挥手潇洒告别。
洞消失,塔罗牌出现。
0号愚者牌。
方蕲摸出手机,顺手打开网页搜索。
“该死,我忘了这里没有信号。”方蕲脸上的似笑非笑渐渐消失,凝重的表情顿现,他进入仅剩的一个门洞。
劝他人轻松,真到自己头上,还不是六神无主,兵荒马乱了。
黑暗的世界里,觅不到一丝光。
耳边似乎响起了断断续续的声音。
声音逐渐变大,变清晰,从蜂鸣蚊声,到窃窃私语的叮咛,最后是欢声笑语,高谈阔论。
热闹的,嘈杂的,喧嚣的,熟悉的,充满烟火气的。
前方,出现了几缕光,好似有道门,声音是从门背后传过来的。
方蕲近乎是跌跌撞撞地跑过去,手放在门把上的瞬间,他的心跳漏了半拍,遂即热泪盈眶。
“嘎吱。”门打开,一间类似于工作室的房间,大沙发上坐了两个人,工位上坐着三个人,一人拿书站着,一人蹲在一边逗猫儿,还有一人将二十二张塔罗牌排列好,催着对面的人快选。
“大家……”方蕲很少哭,但这次还是没骨气地哽噎。
“嗨,队长,欢迎归队。”
“队长,傻站着干嘛。”
“队长,迟到要罚喽。”
“队长,我的杂志到了,快看!”怼脸放大的是通篇马赛克的全裸写真。
“队长……嗨,队长你怎么了?中邪了?”那人拿手在方蕲眼前晃了晃,却被方蕲猛然抓住手腕。
“小,白?”方蕲沙哑地问。
场上一共九个人,熟悉的人脸,熟悉的配方,全是方蕲昔日的队友,那些早已埋骨他乡,尸骨无存的人,除了白诗南。
方蕲清楚地知道,这是幻境,可还是免不了被假象迷惑,他实在太想他们了,他们死在了意气风发,豪情壮志的年纪,他们口口声声称自己从未后悔跟随方蕲,一日为队长,终身扛把子。
带着浓烈的思念,愧疚和渴望,方蕲的身心不知不觉间被俘虏,他的记忆被现状蚕食,洗涤,取代,他逐渐认可这个世界的一切。
“其他人呢?”方蕲很快融入,大剌剌地坐到沙发上。
施安奕狗腿似地给方蕲肩捏捶背,他打小崇拜方蕲,恰好又在最叛逆的年纪,所以不顾家里人的反对,毅然加入方蕲小队。
施家就他一个小儿子留后,当时他爹气得跳脚,把他行李全部丢出了家门,大骂他:“不孝子,给我滚。”
“他什么时候来的?”方蕲的下巴指着白诗南,他似乎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那段过往如同阳光下的泡沫,如梦似幻,一触即碎。
看书的温楚楚是个高挑的美人,“你昨晚喝大了,小白一直都在啊。”
“我的意思是……”方蕲的后半句嘎然而止,他的意思是什么?他想问什么?他很混乱,脱口而出的话咽下,“没什么。”
“队长,上头让我们五天后出发。”负责任务接洽的周浅,典型的顾家好男人,严谨细心极其温柔。
方蕲再次恍惚,“出发去哪里?”
温楚楚猛翻白眼,踩着高跟鞋摇曳地走了。
施安奕说:“去日本呀。”
“日本!”方蕲猝不及防地起身,猛然一阵天旋地转,他跌回沙发上。
“哈哈哈哈,队长,你酒量真烂,昨晚你还抱着咱小白猛亲呢。”王震北白酒拿盆喝,彪得狠。
白诗南笑着送上一杯蜂蜜水。
“北哥别挪揄咱小白,啥时候喝上你的喜酒。”女装大佬洛可可说。
王震北道:“滚你丫的,老子的媳妇八字还没一撇呢。”
“切,我看到你亲孔妮姐的嘴了。”
“滚滚滚。”
“哈哈哈哈……”众人笑成一片。
王震北八尺大汉,羞红起脸像个情窦初开的大姑娘。
这是方蕲他们去日本执行“封印血皇”任务的前五天。
方蕲跟着笑,他不再疑惑,不再彷徨,不再惴惴不安,他再次起身,全身心地投入他该扮演的角色。
工作室很温馨,小队的大合照裱框挂在墙上,还有每位成员各自的照片。
方蕲心里空落落的,酸酸的,一股莫名其妙的情绪始终干扰着他。
“看什么呢?”是白诗南。
方蕲的目光落在大合照上,他忽然想到自己的钱包里也有一张小合照,连忙拿出来对比。
照片上的十个人,笑得春风满面,方蕲站在C位,一头清爽的短碎发,满脸的洒脱不羁,双眼间自带一股风流薄情。
“真好看。”白诗南轻声夸赞。
方蕲勾住白诗南的脖子,“你不会也是哥的脑残粉吧。”
白诗南泥鳅似地溜走,“少自恋,我夸我自己呢。”
“臭美。”方蕲伸手一摸裤带,摸出一盒烟,打开,烟盒里的烟全被换成了棒棒糖。
“谁干的。”方蕲捏扁了烟盒。
无人理他。
方蕲向施安奕投去求助的眼神,施安奕吹着口哨佯装没看见。
一切看上去平静而美好。
直到来到东京。
他们从一名皇城禁卫军口中拷问出了皇城的入口,就在皇居宫殿东庭,有一条暗道可以直通皇城。
“要不要占卜下本周运势?”塔罗牌沉迷者徐十三。
“我不信命。”
“我也不信。”
其他炼命师同样不屑,各自擦拭手中的武器。
“队长,捧个场呗。”徐十三笑嘻嘻地喊住方蕲,“依次抽三张。”
方蕲抱着猎奇的心态,随手翻开了一张。
“是命运之轮,开局不错哟。”
方蕲翻开第二张,第三张,分别是倒吊者的逆位牌和隐士的正位牌。
“呃……”徐十三的脸色有些难看,“命运之轮代表规律的运转,说明你正在把握一个难得的时机,顺势而为,必有幸运之神庇佑,但是你抽中的倒吊者是逆位,代表无谓的牺牲,一切努力白费,一场欢喜一场空。”
徐十三一顿,“然而隐士牌,智慧尊者在寻找内心的答案,但是无人能够帮助他,理解他,救赎他,这预示着你的将来,必然要忍受漫长的孤独和寂寞。”
方蕲:“听上去有点惨。”
施安奕放他的猫上桌捣乱,把牌阵搞得乱七八糟,“十三哥,你别危言耸听,大战在即,说些好听的会死……呸呸呸,大家都长命百岁。”
“小奕,你让他说,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人妖刑月初,穿得一身粉嫩,翘着粉色指甲的小拇指说到。
“让让。”能走直线绝不走弯路的顾云清。
方蕲皱眉,心中闪过一丝忧虑,很快被表意识覆盖。
那年的方蕲,属于聊发少年狂,一枝梨花压海棠,能对外倾销,绝不精神内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