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非零战绩【完结番外】>第24章 :诡迹线(二)

  他和连城赶过去时,整条马路的交通大堵塞,隧道里火光蔓延,浓烟滚滚,他们闪身进入隧道,看到两个实验体的尸体,其中一具变异前的本体都被逼了出来。

  “动静不是纪向薄闹出来的,我和连城复盘了战斗,一开始的确是他们两个占尽优势,纪向薄一直在躲闪,挨打,只是后来,不知怎么的,局势逆转,纪向薄瞬杀了他们。”

  “在神志不清的前提下,瞬杀两个实验体。”I-859露出掩饰不住的兴奋。

  “应该清醒了。”乐连战说,“他一旦消化厄命的能量,就能恢复正常,对于纪向薄,我们不能轻敌,更不能妄进。”

  “赞同。”I-859认同乐连战的说法,他是个惜命的主,除非生死攸关,不尽力会死,否则在战斗的时候摸鱼,是他的常备状态。

  对普通人来说,一辈子或许枯燥乏味, 一日三餐,柴米油盐,老死之外是意外或病死,大不了为自己添几分保险,让可能焦头烂额的日子得到焕发的生机。

  但是对于炼命师而言,这类人都是上保险公司黑名单的,因为谁都不清楚,他们会在何时何地突然少胳膊缺腿,或是重伤亡故。

  “先生,终身寿险了解下。”保险推销员把业务瞄准了方蕲这桌,“还有残疾线,意外险,身故险……”

  方蕲吃得瘫坐在沙发上,从进门到现在,他一刻不停地狂炫,吃得他腮帮子酸。

  “保险?”方蕲实在不忍浇灭小哥的热情,接过宣传单,大致游览了一遍。

  小哥见人感兴趣,忙不迭地挨着卢令令坐下,“先生,您看这个,特别适合年轻人。”

  卢令令揉开惺忪的睡眼,迷迷瞪瞪地探头过来,“意外险,确实适合他,搞不好哪天没了。”

  小哥头发是栗色的天然卷,头顶貌似鼓着两个小发包,“还有这个……”

  “诶,嗯?”卢令令手贱地撩开小哥耳后的头发,“1077?”

  那块粉嫩的肌肤上,印着藏青色的DIN(Deutsches Institut für Normung)字体数字,不过貌似有些增生,但不影响整体美观度。

  “啊!”小哥惊呼一声,害羞地捂住自己耳朵,秀气的脸蛋红得似落了晚霞,眼眶一下子潮湿,“对……对不……起。”

  一副很好欺负的样子, 一副稍微蹂躏就会马上坏掉的样子。

  “呜呼!”卢令令的心脏收到了一万点暴击。

  “1077是纹身吗?”卢令令套近乎,给方蕲暗使眼色,意在说:“僚机,快,给爷冲。”

  方蕲直言:“1077是实验体的编号。”

  小哥的头垂得更低,双手绞着衬衫下摆,这套西装并不合身,于他来说偏大,就像一个小孩偷穿了大人的衣服。

  “对不起。”他唯唯诺诺,抽泣起来。

  白诗南看看方蕲,又看看卷发小哥,灵机一动道:“不哭,再哭把你吃掉。”

  说完,张开夸张的大嘴,下颚自动脱臼,两颗獠牙泛着森然的寒光。

  小哥觳觫,饱满的泪珠盈眶,生生不敢落下来,干瞪着眼睛,惊恐万状地看着白诗南。

  卢令令于心不忍,指责道:“小白,别吓他。”

  白诗南收牙。

  卢令令:“方蕲兄弟,你是怎么看出他是实验体的?”

  方蕲指指对方头顶,“耳朵。”

  小哥忙用两只手盖住自己鼓起的发包,但还是被卢令令抢先一步,揪出了他欲盖弥彰的两只兽耳。

  卢令令心花怒放,“救命,好可爱。”

  方蕲和白诗南向他投去“你是变态吗?”的疑惑表情。

  经过方蕲他们的询问,B-1077才讲述了自己的情况,因为他不是战斗型的实验体,再加外形不是美艳绝伦的类型,所以在市场上卖不出去好价钱,于是实验所就把他低价售卖给了马戏团,马戏团倒闭后,他在街上流浪,被一个卖保险的经理捡到,之后就跟着经理一块跑市场,卖保险。

  “我胆子很小。”1077音若蚊声。

  “看得出来。”方蕲忽然想到一件事,既然对方卖保险的,保险最后赔付的都是遭遇不幸的人,他们与厄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而纪向薄在猎捕厄命,那么是不是意味着,与其毫无目的地海底捞针,不如有针对性的提前埋伏。

  把纪向薄的活动范围,从全市,缩小到局部区域,事半功倍。

  “怎么称呼?”方蕲拿出手机,准备交换下联系方式。

  “石七。”他拿出名片,恭敬地递给方蕲,白诗南和卢令令,腼腆地说:“随便取的,经理说,在人类社会,必须有名有姓,不然会被人笑话。”

  “可是……”与其说随便,不如说潦草更贴切。

  卢令令挠头,接过名片的同时也送上自己的,“我是算命的,也是心理咨询师,以后有什么困难可以来找我。”

  “谢谢。”石七看看手表,“对不起,我得走了,否则这个月的业绩我又要挂零了。”

  “再见。”几人与他道别。

  “走吧,我们回家。”方蕲抱起八两,转身好奇地问白诗南,“你身上也有编号吗?”

  方蕲不止一次见过白诗南的裸体,但貌似从没留意过,编号如同纹身,或许被刻在某个不起眼的隐秘位置。

  白诗南勾勾手指,示意方蕲把耳朵凑过来,附耳说了个词。

  方蕲露出惊讶的表情,随即是一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释怀。

  “在哪里?”卢令令上前凑热闹。

  “秘密。”方蕲拽过卢令令,抓进怀里,“两天后来我家,交货。”

  他说的交货自然是两条五百年以上的奇命,他需要更多强大的命格,也需要不断提升综合实力,丰富作战经验。

  一切悲剧的酿造,皆源于自身的弱小和无知,不过每个人对强的追求不同,纪向薄剑走偏锋,属于极端主义,方蕲差一点也成为激进派的修炼者,不过是有人将他带出歧途,在他昏迷的五年里,他几乎每天都在做梦,梦中他死去的队友,或单独或三两成群地出现陪他说话,开导他,安慰他,与他探讨人生的哲学,生与死的感悟,他始终相信,那些是队友们未消散的亡魂,在鼓励他坚强地活下去,无所畏惧地走下去。

  “队长,我们会在终点等你。”

  “你可别半路翘辫子,这样很逊吶。”

  “靠北啦,我们队长很强嘞,好吗?”

  “队长,请带着我们的信仰和希望……”

  “带着我们的追求和梦想……”

  “带着我们的决心和意志……”

  “带着我们的骄傲和荣耀……”

  “队长。”

  “队长。”

  “队长。”

  “队长……”

  方蕲猛然从床上坐起,往脸上一抹,才发现泪水早已淌满一脸,枕巾湿透,汗流浃背后是浑身止不住地发冷。

  方蕲蜷缩起来,无助地抱紧双腿,将脸深埋在膝间。

  夜深人静,人难免卸下要强的面具,表现出脆弱易碎的真实一面。

  明天,等卢令令把命格送到后,方蕲决定亲自回一趟长老院,有件事他必须去弄清楚,关于纪向薄叛逃的原因,以及组织后续对纪向薄的处理办法。

  哪怕只有十万分之一的机会,他也想把抓捕纪向薄的任务保留在组织内,而不是交给秘警署。

  炼命师没有日薄西山,没有。

  方蕲恨恨地咬牙,却不得不正视这个残忍的事实。

  属于炼命师的辉煌年代,早已时过境迁,不复存在,那些曾经叱咤风云,德高望重的炼命师,也不再专注于对抗血族,维护什么狗屁世界和平,而是沾沾自喜地享受着昔日的盛名和赞誉,隐居起来潜心修炼,渴望哪天悟道飞升。

  说得好听是参悟,说白了还不是胆小避世,因为许多炼命师一致认为,不算崩坏的世界并不坏,人类,血族,炼命师保持着某种微妙的平衡,只要这类平衡不被打破,谁都能在和平年代活得滋润。

  安于现状,成为现状,成就现状。

  然而,真的安稳吗?平衡还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