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非零战绩【完结番外】>第2章 :命格异响曲(二)

  他再次趁着灼热的光芒遮闭所有人视线时,利落折断了十几个吸血鬼的脖子,削掉了他们脑袋,以及快速绝伦地逼近使刀的高仓须弥。

  “不自量力。”高仓须弥轻轻下压刀柄,身形微动。

  蜘蛛并没有为尤克斯争取到制胜的时间,来自于皇城禁卫军第一师团团长的恐怖实力,几道光影闪过,蜘蛛被大切八块,高仓须弥优雅地收刀,发丝不乱。

  “噗!”尤克斯重重地跌在地上,两条腿和一条左臂都被整根卸掉,对方的刀法太快,快到他无法捕捉,躲避,他是何等的天真,竟然妄图去螳臂当车。

  方蕲一脚踹开了高仓玉姬,飞身掠至尤克斯身边,以极快的手法替他止血,然血根本止不住,尤克斯的体温在骤降,他的瞳孔开始涣散,全身笼罩着死亡的气息。

  “喔哦,死透了。”高仓玉姬欣赏着方蕲脸上的悲痛,无助和懊悔,“撇下他逃跑,不好吗?”

  “……”高仓须弥面无表情地看向玉姬,玉姬俏皮地吐吐舌头,表示“好吧,我闭嘴。”

  局势完全不允许方蕲哀思,他再度起身,气势陡然恢宏,体力也在瞬间恢复,“破釜沉舟”发挥出立竿见影的作用。

  不达目的不罢休。

  “躲开。”中年男人立即觉察到不妙,嘶吼的同时,方蕲已跳到蜘蛛的尸体上,而整个大厅,都被纵横交错的透明蜘蛛丝覆盖,那些来不及撤退的吸血鬼纷纷被切成了肉末。

  浓黑的血水悬挂在半透明丝线上,像初晨的露珠。

  “非要玩命吗?”男人收敛起笑容。

  方蕲擦去嘴角的血水,嚣张地竖起中指,随后单手倒立,熊熊火焰以他为中心散开,蔓延!沿着蜘蛛丝烧遍了皇城中央大厅的每个角落。

  惨叫声不绝于耳。

  高仓须弥用刀劈开了火焰,玉姬躲在他身后黑着脸。

  中年男人满脸严肃,他还是第二次被人逼到这种地步,也知道那个小鬼一定会趁机动手,只是出乎他意料的是,小鬼的做法比他预料中的更疯狂,更大胆,更不计后果。

  “真是麻烦了。”中年男人捡起地上的木屐,带子断了,看来是穿不了了。

  方蕲并没有放弃封印血皇的任务,时间容不得他悲伤,反悔,事到如今,除了一往无前,没有退路。

  趁着火焰封住了那群吸血鬼的道路,他踩着丝线疾速飞驰到血池,一掌落下,星光细碎,古老的阵法在血池展开,血水汹涌翻腾,仿佛无数厉鬼在哀嚎恸哭,沉睡的吸血鬼皇微微睁眼,再度安详入睡,然后被血水湮没,整座血池像开水般沸腾。

  方蕲体力耗尽,颓然落地。

  蜘蛛丝已经被清理地差不多,大批量赶到的皇城禁卫军恨不得分分钟切腹来为自己的失职而赎罪。

  “小鬼,你叫什么名字?”中年男人赤着脚,走到方蕲身边,蹲下。

  方蕲咳出血,四肢痛到一点都不想动弹。

  男人不急不缓地继续说:“我叫长谷川三郎,皇城禁卫军第二师团的团长。”

  方蕲翻了个白眼,他并不想浪费力气和吸血鬼废话。

  长谷川三郎没心没肺地笑道:“真是个没礼貌的家伙。”

  方蕲冷笑着勉强坐起,他可不愿意仰视吸血鬼,即使现为阶下囚,也有身为炼命师不容侵犯的骄傲。

  长谷川三郎轻笑,捏住方蕲的脸颊,“因为能力有限,所以选择封印而非杀死,那么我很好奇,炼命师中那帮德高望重的老家伙们为什么不亲自来?”

  方蕲甩开长谷川的钳制,对方笑得更欢。

  “哦,对了,你们被出卖了。”长谷川直言不讳,“人类总是钟爱猜忌,习惯背叛,就像他们相信天堂,却不相信真正的上帝。”

  方蕲冷笑,他还不至于听一个吸血鬼来妄自评判人类,此时他的思绪有些游离,过度的能量消耗和身体的疲惫令他无法集中精神。

  直到长谷川下一句话,令他无语到三叉神经直跳。

  “你很强,有兴趣加入第二师团吗?”

  “你在想屁呢。”方蕲直视令无数血族和吸血鬼猎人闻风丧胆的第二师团团长,不仅不惧怕,甚至带着嘲弄。

  “团长,和他废话什么,我多久没尝过炼命师的味道了。”一个穿着军装的吸血鬼抹了抹嘴巴,吞咽着口水把爪子伸向了方蕲。

  “打断别人说话很不礼貌。”长谷川三郎抬手一指,那个起哄的吸血鬼整个被嵌进了墙里,软绵绵的尸体挂在墙上东摇西晃。

  现场……噤若寒蝉。

  高仓须弥眯起了眼睛,玉姬撅着小嘴,徒手切开了一个生人美女的脑袋,用修长的手指抠着美女的眼窝,娇笑道:“不愧是奴家看中的男人。”

  方蕲不免起了一阵恶寒。

  “给你最后一次机会。”长谷川笑着问,眼眸深处却是一望无垠的孤寂和冷漠,“想死还是想活?还是想变得足够强大,强到实现你那不切实际的伟大抱负?”

  方蕲盘起腿,目光落在他的掌心,上面雪白一片,之前封印住的命格“破釜沉舟”也随着主人的虚弱而脱离束缚,重归自然,或许不久后,它会寻到新的宿主,或许再不久,那位宿主会突然变得斗志昂然,在某个领域发光发热,贴合他一生的“命”。

  可惜,炼命师没有象征命运的掌纹,炼命师没有命,只有“诅咒”,没得选择,也不得自由。

  “至少,我的生死由我定。”方蕲闭眼,沉默回答了一切。

  长谷川似是惋惜地垂眸。

  手刀……落下……

  那日的东京,白雪搓绵扯絮,二重桥下护城河里,堆满了吸血鬼的尸体,红白交织,汤汤水水糊了一地,整幅场景,就像梵高抽象的画稿,让人知道他的疯狂还有疯狂之后的悲伤。

  五年后。

  白色的轻纱窗帘,随风起舞,整间屋子明亮干净,弥漫着轻微的消毒水味道,阳光正好,秋高气爽,床头柜上摆放着的绿桔梗,零星几片花瓣泛了黄。

  “嘎吱。”房门被推开,护士惯例来做病人的各项机能的检查,病床上的人已经昏迷了五年,始终沉睡,像个植物人,明明那么年轻俊俏的一个人,怎么就半死不活了?

  护士不理解,同时感到惋惜。

  做完全部检查,一切指标正常,护士皱着眉瞅了眼矮柜上的花瓶,立即从推车的第二层隔间拿出一束新的绿桔梗,换下了旧的日益枯萎的花。

  “老天保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护士由衷祈祷,说完便推着推车离开。

  新鲜的绿桔梗,青翠娇嫩,莹润欲滴,一阵清风吹开了半掩的窗帘,阳光乘虚而入,投射在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上,手掌外翻,细看之下,它没有掌纹,手上只有依稀可见的疤痕。

  病床上的人苏醒了,片刻的茫然后,是撕心裂肺的折磨,混乱的记忆和混沌的思潮,让他头疼欲裂,发自灵魂深处的绝望,他趴在床沿拼命的干呕,涕泪横流。

  等医生和护士冲进来按住他,给他打了镇定剂后,他才安静下来,头一歪再次陷入昏迷。

  不久后转醒,他的状态好了许多,除了惨白的脸色和血色褪尽的嘴唇,他的眼神不再迷惘,和惶惑,转而是一种坚定和警惕。

  “我的天呐!醒了!您醒了!”赶过来的人先是惊呼,再是冲出去打电话各处报喜。

  不一会儿,这间看护病房进来了两个人,一个花白胡子的年长者,一个带着眼镜斯文男人。

  他们不是医生,但看上去都不简单。

  “方蕲,你现在感觉怎样?”仙风道骨的老者友善地询问。

  方蕲转转拳头,坦言:“没有力气,丹田也是空的。”

  老者说:“很正常,日后会渐渐恢复如初。”

  方蕲沉默着点头,鼓了鼓喉结,终究还是问出了口:“他们呢?立冢了吗?家里人慰问了吗?抚恤金给了吗?”

  老者表情凝重地噤言,还是眼睛男安慰道:“你先别想这些,好好休息,等身子恢复了再说。”

  方蕲面露痛苦,郁闷地抓乱了及腰的长发,“这些事本来应该我做的,我是队长,可我没能保护好他们,到最后一个都没保住。”

  葛老布满厚茧的手掌按在方蕲肩膀上,“他们不会责怪你。”

  方蕲捏捏眉心,苦笑,“我醒了,什么时候能出院?”

  眼镜男:“别急着去送死,毕竟你才死里逃生。”

  方蕲抬眸,拿了一个果篮里的苹果啃起来,“当然,我只是想去陵园拜祭下他们。”

  葛老和男人再次沉默,埋葬炼命师的陵园里,大多都是衣冠冢,每一个牺牲的,战死的炼命师几乎都死得相当壮烈,甚至没有具体的死亡时间,所以他们的祭日都默认为他们出生的日子,相当讽刺——出生即死亡。

  “不过……既然你醒了,那我们先问几个简单的问题。”男子推推眼镜,拉了把椅子坐到床边。

  方蕲盘腿坐起,拿了根筷子随意捥起长发,他奇怪为何五年来只长了头发而没长指甲,他漫不经心地看着对方,“请问。”

  炼命师高层的一贯态度,先礼后兵。

  任何组织都必需有制度和构架,有管理者和实践者,否则它就是一盘散沙,或得不到膨胀,或是肆意壮大后的迅速凋零,总之无法长久,而炼命师存活了几万年,规模不大,但和血族一样“长命”,以及在当今世上根深蒂固,融入各个国家和各个阶层,靠的不止是低调,自律还有以上克下的压制。

  “你是怎么逃出皇城的。”眼镜男直言不讳,“至今为止,没有任何人能活着离开皇城。”

  “嗷。”方蕲认真地点头,眨眨眼,问:“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在哪里找到的?当时我身边有什么人吗?”

  眼镜男一怔,老者则似乎憋着笑。

  “池袋的德圣研究医院。”眼镜男回答,顺便提醒,“请你回答我的问题,而不是向我提问。”

  方蕲明媚一笑,解释道:“是这样的,不问清楚,我无法回答。”

  “怎么说?”

  “因为我被那只吸血鬼揍晕后,我也不知道是怎么被运出皇城的,为什么没被吃掉,难道在吸血鬼眼里,炼命师的血肉不好吃?酸的?臭的?还是有毒?”

  男子无语地抿唇,端着良好的脾气看着方蕲。

  方蕲继续一副学究气地说:“还是说,他们原本打算把我的尸体捐给医院做研究?但是送到医院后,工作人员发现我没死透,将我救活了?”

  “或是我已经死了,但我可能重生了?有些人活着是死的,而我死了却活着吗?”

  “请停止你的废话。”眼镜男提醒,一个头两个大,眼前的少年有大统领做担保,而且他的确出色地完成了任务,封印了血天皇,所以组织无法把他关押和审问,这是对英雄的不敬,会寒了新生代炼命师的心,“唉。”

  “你还是好好休息吧,过几天我再来。”眼镜男关掉录音笔,在诊断上潦潦草草写上了“精神还不稳定,意识依旧混乱”的结论。

  等眼镜男走后,葛老笑道:“小方子,你别逗他,那孩子有点死心眼。”

  方蕲摇头,静静地看着窗外,梧桐叶落,细雨绵绵,“我没逗他,我真记不得了,而且他也不是诚心想审问我,我是死是活对他们来说都不重要,他们只是想确定一件事而已,我是否接受了吸血鬼的血吻?是作为人类回归还是血族的走狗。”

  嘴巴会胡说八道,但是清醒意识下的灵魂可以被洞穿,一开始方蕲就知道,那个眼镜男一直在试探他的灵魂是否在说谎。

  窗口传来一阵动静,一只嘴巴和四肢是白毛的小黑猫溜进了病房,它喵呜一声钻进了方蕲的被窝,它是方蕲的猫,在方蕲昏迷的五年里,始终陪伴着他。

  老者叹气,“小方子,不管怎样,你的人生道路还很长,还是要好好地活下去。”

  “嗯。”方蕲撸着猫背,猫舒服地打了个哈欠,“葛老,我想要一份背叛者的名单和他们的详细资料。”

  “小方子,别闹。”

  “我没闹,我认真的。”方蕲的手掌抚过黑猫的额头,额头发出一阵微光,猫儿眯起眼,打了个寒颤。

  还有六条命格封印着,三个战斗格,两个辅助格,还有一个情绪格,都不是很强。方蕲盘算着,他需要去猎取一条彪悍的战斗格,这样才能确保他的万无一失。

  葛老无奈,从兜里取出手机,先把一份资料传给方蕲,“你昏睡的五年里,有个组织迅速崛起,它所敛的财富日益攀升,影响力全面覆盖,它不仅和人类有合作,和血族的渊源也很深,商界,政界,黑手党等都有涉及。”

  方蕲打开手机文件,映入眼帘的先是“279实验所”几个红字大字。

  随着屏幕的下滑,方蕲的脸色逐渐难看,他低骂一声:“艹,这个世界疯了吗?”

  葛老幽幽道:“恐怕要变天了。”

  确实变天了,细雨到滂沱,淅淅沥沥打蔫了刚盛开的花朵,道路泥泞,踩一脚鞋子上都会沾上许多泥土和碎草。

  这条山路比较难走,半山坡到山顶,七拐八弯,竖立着不少墓碑。

  不像别的园陵,墓地像现代商品房似得有序排列,这儿都是独栋独户,要的就是宽敞和随心所欲。

  炼命师的陵园,名叫“首丘“。

  方蕲背了一麻袋祭品,有酒有衣服还有电脑,手上则拿着一本成语字典,全新的,连包装都未拆。

  九座坟,小小的坟包上长了不少杂草,方蕲把伞撑到了最左边的石碑上,石碑上的照片已经陈旧,每张灰白色的脸看上去死气沉沉,可他们明明都还在风华正茂的年纪。

  “对不起,我来迟了。”方蕲取出酒,给每一座石碑都敬了酒,再挨个摆放祭品。

  沉默如渊,方蕲抽动了下鼻翼,他狠狠咬着下嘴唇仰面,瞪着满是血丝的眼睛,任雨水冲刷他的脸,泪水顺着雨水滑落,早已模糊了界面。

  “尤克斯,这本成语字典给你……”方蕲哽噎,队友生前的样子和死前的模样如幻灯片般在他眼前闪现,他们小队十人,除了他无一人生还,全部葬生在血族手里,以极其残忍的死法。

  “名单我拿到了。”方蕲坐在尤克斯的墓碑前,翻开的成语字典瞬间被点燃,书在他手上燃烧成灰烬,“等我恢复后,我会再去一趟东京,一共七个背叛者,组织清剿了六个,还剩下最后一个留在皇城脚下,名义上得到了血族的庇护。”

  “组织追杀了几次没成功……但是没关系,我会接着去完成这项任务。”方蕲自顾自说着,“我们小队的宗旨就是以不可能为可能,化腐朽为神奇嘛,哈哈……”

  空旷的陵园,只有方蕲一人空荡的笑声,回荡再回荡,没有任何回应。

  方蕲失落地垂下肩膀,一直坐到日落。

  一个月后,葛老拖眼镜男给了方蕲一张伪造的身份证明,方便方蕲自由出入境。

  “现在的日本不止有血族还有实验体。”眼镜男开车送方蕲去机场,“时代变了。”

  “实验体,听上去很酷的东西。”方蕲咬着棒棒糖,一个月来的高强度训练,让他迅速恢复到昔日的巅峰,甚至比以前更强,“关于它的存在,我找不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和资料,你们有正面对抗过他们吗?”

  眼镜男点头,“他们绝对比血族更难对付。”

  “此话怎说?”

  “他们不讲道理。”眼镜男说完这话,立马意识到自己的失言,纠正道:“他们是基因改造的怪物,但是没有完整的人格,他们为破坏和毁灭而生,当然不排除消遣用的实验体。方蕲,我知道你复仇心切,但是你好不容易捡回的命,应该省着点花而不是……”

  “你说的没错。”方蕲给予了肯定的答复,他慵懒地靠在座椅上,整个人松懈到不行,“但你误会了一件事,我不是去送死,我比任何人都渴望活着,我们小队十九个人,都盼着我成为总经理,当上CEO,迎娶白富美呢。”

  “……”眼镜男瘪嘴,他不理解方蕲是真傻还是充愣,“总之,安全第一。”

  “哦啦。”方蕲比了个OK的手势,闭目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