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时,林文泽心中的无数个迷茫渐渐拢住他。

  无助的、迷茫的。

  或者有谁来告诉他,他应该怎么做才能让所有人不再受伤?

  到底是自己错了。

  林文泽一直觉得哭没有什么用,可这时他却眼中酸涩,泪腺中要有什么东西涌了出来,可惜身体干的厉害,也并没流出什么来。

  连哭都是一种奢求,林文泽沮丧的坐在地上,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发愣。

  “小辞,跟我走吧。”在林文泽看不见的地方,一个白衣的男人对这半透明的小鹿辞说到。

  男人长着一副并不算十分好看的容貌,只是他身上自成天然的气质让人觉得很舒服,他实在太过温文尔雅,那一副仙人之恣使人不自觉敬畏,用那一双温润的双眼看着鹿辞,就连声音也是温柔的吓人,看得出此人脾气很好,就连面对鹿辞此时的沉默也是很是耐心的等待。

  若是金乌在此处,它定会认得这人是谁!

  它恨不得千刀万剐的沧宿圣人!

  “不行,他需要我!”鹿辞沉默良久,执着的盯着林文泽,心中泛着莫名的疼。

  他在一旁,见他情绪低落、见他眼角微红、见他迷茫无措、见他自责难耐,自己却什么也帮不了他。

  可母亲说过,要让自己喜欢的人开心,这才是最有意义的事,可他现在却只能这么看着,什么也做不了,更别说现在还想让他离开。

  “小辞,他只是你命中一劫,我带你离开这一方世界,你跟随我潜心修炼一百年便可飞升了,现下正好就让他以为你死了,你也可以有借口离开,便可无需与这世间有何牵扯。”

  沧宿还是耐心的劝着,一点都未因为鹿辞的“不识抬举”而恼怒,反倒极其有耐心。

  “不行!他是需要我的,他不是我的劫。”鹿辞不看身边的男人,他知道这是谁。

  他生来便对母亲的主人有好感,待在他的身边很舒服,甚至说是安全,若是待在他身边,自己会很快飞升,这千万世界任由他穿梭,谁也不会打过他,可自己不需要这些。

  很奇怪,与沧宿的感觉不同,他对沧宿的感觉并没有林文泽那般让他觉得心脏怦跳,只是觉得舒服罢了,可他面对他的阿泽时,却时常觉得心跳加速,那种奇异的感觉虽然奇怪,但他并不讨厌。

  鹿辞看着林文泽,还是坚定的拒绝了。

  “小辞。”沧宿像是无奈的叹了口气,他伸手揉揉他的脑袋。

  “我答应过你母亲要帮你,你的母亲最放不下你了,在生出你时便算出你有这生死一劫,你的母亲说这劫一过,便让我询问你要不要离开,若是愿意,那便跟我走,若是不愿,也不会强迫你,既然你不愿意,那便罢了。”

  沧宿说完突然又顿了顿,才又叹气道:“小辞,你知道了一切不要后悔。”

  “如果我走了,才真的会后悔。”鹿辞想也不想便丢出这句话来。

  此时在他的眼中、心中、脑中全是无措彷徨的林文泽,心中莫名的难受,可这又是什么情绪,母亲一样也没有告诉过他。

  “那你回去吧,只是你的身体受损严重,回去后可能一时半会也醒不来,以后也可能……”身后已经没了那人的身影,看来他确实很忙,话都没说完便没了身影。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鹿辞闭上眼,开始慢慢回归本体陷入沉睡。

  林文泽发了会儿愣才回过神来,转头又看了看两人,随后轻轻闭了闭眼,狠下心来,猛地朝自己的手腕最薄弱处狠狠咬去,直到血液流下,他却也不敢浪费分毫,使劲捏开了傅黎尘的嘴,硬生生的灌了进去……

  咬破自己的血管的疼究竟有多疼?

  林文泽从来不知道竟然会这么痛!血液从血管流出时他还能感觉那是热的,慢慢从身体流失的感觉实在不太好受,甚至可以说是疼!

  无论再怎么疼,他只能忍着,将自己的血喂给傅黎尘。

  只是傅黎尘却像是死了般,那嘴中的血根本吞不下去。

  林文泽试了两次都没有办法给他喂进去,反倒将他的脸上弄得都是血,可他体内的血量不能流失太多,这样实在浪费,他只好先放弃了他,捧着自己血液直流的手腕,又转身喂给了鹿辞,好在鹿辞还有点反应,可能是渴极了,遇到液体便不管不管的吞下,林文泽给他喂了几口便拿开。

  看了看傅黎尘,他狠狠咬了咬唇,猛地吸了口手腕上的血,含在口中慢慢俯下身去,小心翼翼的慢慢探入他口中,引导着血液流入进去。

  口中铁锈味无时无刻告诉他这血液是谁的,其实不管是谁的都让他有些作呕,可身体对水的渴望又让他迫不及待的将其吞咽下去,还好手腕的痛还能提醒他,还有两个人需要自己带他们出去呢。

  林文泽害怕自己失血过多晕过去,若是再遇到什么那好歹自己也能抵抗一番,所以也只是喂了几口,便苍白着脸在一旁包扎伤口。

  一瞬间的失血让他有些发晕,他不得不再做一会儿缓缓,让身体神经上的眩晕缓过来。

  只是坐了一会儿,他便一直盯着地上的傅黎尘看,神色复杂,看了许久,他突然闷声笑了起来。

  “呵呵,我还能救你们的,傅黎尘,傅黎尘,你看,我能救你们的。”

  像是疯子一般,林文泽口中自言自语。

  “要是你知道我做了这件事,你会觉得我是个神经病吧。”

  那个清高冷傲的林文泽,那个让人觉得敬畏的林仙师,那个从来都是冷傲模样的林仙师,此时却像个疯子一样笑着,嘴角还挂着他血,身后头发凌乱,连衣服都残破的如同起来,可偏偏是这样的狼狈,偏偏有种天神被拉入地狱的错觉,让地狱的魔鬼止不住兴奋。

  其实就连林文泽也觉得自己就像个神经病一样,明明伤他的是自己,现在又想拼了命的要把人救回来,所以现在这一切都是自作自受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