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穿越重生>美人炮灰恃强行凶[穿书]【完结】>第026章 “美梦”

  我并非想让他梦见我, 我仅仅是想知道他的梦境而已。

  可是,原来柳闲不会梦到别人吗?

  谢玉折闷闷地发出“嗯”的鼻音,可回过神时余光又瞧见柳闲略诧异的眉头, 急忙磕磕绊绊地解释:“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柳闲浅勾了勾唇:“哦。那走吧。”

  谢玉折无声点头,垂眸跟在柳闲身后, 连自己都没察觉到自己的失落。

  踏出府后,柳闲站在石狮子旁回头,最后瞧了眼这座恢弘的国师府,这是他越狱后第一次亲眼见到这座府,不过,只是个幻象。

  若非上面悬着浓郁的妖气,一切都真得让人挑不出错,国师赏花, 少年舞剑,这里就不冷清了。

  可梦破后,红砖砌的高墙就连同着其中一切,无声无息地化为了乌有。每往前一步,眼前的光景都毫无规律地变化着,晃得人眼睛疼,正是在踏入其他人的梦境。

  大约走了五十尺后, 周围环境才稳定了下来。

  天色昏黑,黑云都快沉到地面, 空气中厚重的尘埃清晰可见,只能听到惊雷的哀鸣。

  枯树被蹂.躏在地, 空气黏腻到好像有长长带刺的舌头在舔舐来者的身体,腥臭的水雾就要落在身上, 好在柳闲早已要剑意将二人围成一个球,将污物隔绝在外。

  看着眼前的永夜之景,他惊异道:“这可不像是个美梦啊。”

  他没有梦,谢玉折的梦已经破了,那这个可怖的梦究竟来自真明珠还是周容恙?

  从小养尊处优的小公子,潜意识里竟然会把这样的地方当做美梦。

  要想进入真正的迷境里,首先要从这个小梦里出去。可这地方连个活物都看不到,去哪找那两人?

  谢玉折戒备地握着剑柄,另一只手指着不远处一个黝黑地道:“或许有人在里面。”

  他们疾行而入,地下石块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会轰然坍塌。

  入地洞如黑夜入水,隐约有窸窣人声,附有烟草点燃的焦甜香,似乎都能想象到有人在里头执着杆烟枪,黑暗中仅有火星子亮。

  可惜他们还没走近,洞内已白光大盛,地面剧烈晃动,巨石裂开从顶上坠落,谢玉折一下往左把柳闲扑到了地上。

  他道:“小心!”

  “等……”柳闲制止他动作的手还没伸出来。

  原被剑意支着稳稳站立的他猛地倒地,差点被身上突如其来的重量压得吐出一口老血。巨石还没有落到身上就已经随着白光一起消散了,他被呛得一连咳嗽了好几声,委屈说:“你站不稳就站不稳,把我扑倒干嘛啊……”

  谢玉折原以为这石头会砸到人身上来,他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脸,张了半晌的嘴都吐不出半句话。最终,他面不改色地支起身,拍去身上并不存在的灰,抿着唇给自己找补,薄红的耳垂却暴露了一切:“是我下盘不稳,不是故意的。”

  勉强从混乱的大脑挣脱之后,他才意识到自己有多口不择言。

  下盘不稳……柳闲大咧咧张臂躺在地上,拧着一双好看的眉眼,联想到从前他听周在颐给人看病所说的话,“下盘不稳,多为肾中精血亏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难怪其他的技能点那么高,原来是在这方面被削减了。

  难怪他看了一半都不记得主角的感情戏,原来是因为他养胃。

  “无妨。”他怜悯地摇了摇头,肃穆道:“都是男人,我懂。这病说大也大,说小也小。虽然现在治不了,但未来或许有的治。”

  “我没有。”听了柳闲明显在借题发挥的一通废话,谢玉折微瞪大了眼睛,硬着嗓子道:“我不是、我……”

  后面的几个字他把嘴唇咬破了都说不出来。

  不过谢小将军言出必行,绝不是空口说大话的人,总有一天能找到机会,身体力行地有力证明“我不是”这三个字。

  炮灰只顾着笑话主角,却没意识到其实在自作孽。

  见谢玉折又急又恼眼眶都红了,柳闲咬牙收了笑意,可眼睛仍是弯弯的,他朝他伸出手:“好啦好啦,我知道你不是,拉我起来。”

  谢玉折别着脸不看他,有力的手臂却乖乖伸了过来。

  柳闲顺势起身之后,永夜已经完全消失,视野开阔明亮,这个梦已经破了。

  这就意味着,真周二人之一,没有答应亲近之人的要求,还让他们死在了眼前。

  地道深处发生了什么?二人不知,也不感兴趣。虽说身份天差地别,可他们对待无关紧要之人的态度总是出奇的统一。既然破梦的目的已经达到,便不用再分心于此。

  梦破的速度比想象得快得多,果然还是和聪明人在一起才最舒心。过去柳闲也曾进入过烂漫梦境,那一次他同样想救人,可那群人没一个发现不对劲,全都甘心溺死于温柔乡,让他费了好大的劲。

  而这几个人年纪虽不大,却能靠自己醒过来,毫不犹豫地杀了日思夜梦的人,真是……后生可畏。

  现在只需要破掉最后一个人的梦,再一剑捅了境主就好。

  四周一片青绿,柳闲给谢玉折贴了张匿形符,悄然走入树林,却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两人。

  小筑梨花开了满春,东风吹过,玉雨飘香。

  青石板路上有个拎着小竹篮的少女,她穿着嫩鹅黄裙,鬓角别着朵泛了黄的小梨花。柔顺的马尾带有些微卷,发梢随着她的欢快的小跳步,一下下点在白皙的脖颈上。

  石凳上坐着个织绣的成年女子,她衣着素雅,仅用一根竹筷盘起及腰长发。见少女回来,她把针线搁在手旁,温婉笑问:“阿姝,今日带了什么回来?”

  少女拿起竹篮,兴奋地把收集起来的宝贝一个个摆在桌上:“王伯伯捏的糖人、李老道画的护身符、路上小娃娃塞给我的铃铛……”

  女子宁静听着,不时点点头以作回应。最后少女把这些乱七八糟的小玩意儿一股脑地推到她面前,笑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师父,这些都是送给你的!”

  少女注意到被她的礼物挤到一边的刺绣,拿起来左瞧右瞧,惊讶道:“我今天路过一家贴囍字的人家,那个姐姐的喜服上也有这个花纹,原来师父也会绣!真好看!”

  女子眉眼温柔:“只是近日偷懒,得了闲就把玩下针线。”

  她伸出青葱手指,把少女鬓边快坠下来的蔫花取下,又随手折了枝树上棠梨,剥去扎人的尖枝,别在她的发上。

  洁白的花粒兜在少女长翘的睫毛上,几下扇动后又消失不见。

  她脸颊泛出一点浅淡的红,低头看着脚尖:“师父,我听他们说,出嫁那天女子会给心上人送自己绣的手帕,可我还从来没有碰过针线。”

  她希冀抬眸,对上女子清丽的眉眼:“您能教教我吗?我还能学会吗?”

  “当然能。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只知道四处疯玩,如今还不是被徒弟围着夸赞?”

  女子笑着摸摸她,艳羡道:“也不知道哪家的小公子,能收到我们阿姝一针一线绣的花。”

  少女一把扑进她怀中,往温暖的臂弯里蹭了蹭:“在我心中师父都是永远排在第一位!”

  二人言笑晏晏,像在一场不会停滞的美梦。

  而柳闲立在院门之外,身边气压低到连草木都憋住了呼吸。他问身旁人:“你知道她们是谁吗?”

  谢玉折的答案脱口而出:“她们身上衣袍用的是上修界一百年前的服制,那位姑娘和明珠前辈的衣襟上都绣有繁复的棠棣,应该是明姝前辈。”

  他顿了顿:“但另一位前辈的身份,我不知道。”

  年纪稍大一些的那名女子,一身朴素,看起来只是个民间普通温婉的绣娘。

  女子清凌凌的眉眼就在不远处,柳闲避开她的眼神,脸庞隐在昏暗中半明半灭,影子被光拉的很长。

  “穿针做骨,巧戏无常。”

  他缓声自答,可朝着那女子的方向,模模糊糊地又像是在叫她:“方霁月。”

  眼中流动昼夜,他歇了浑身的风流劲儿,慢吞吞地、一字一句地讲着故人:

  “数百年难一遇的炼器天才,百炼谷第四代宗主,大乘巅峰,天下十绝,方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