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面前的是他秦域的求婚发生在春节前,景澄完全没有觉察到猫腻,他说要带他去南山塔跨年,还说那边今晚会放烟花,为此特地挑了个视野绝佳的位置。

  景澄信了,然而跟他过去时发现山顶上没有一个人,周围黑漆漆的,林间时不时还传来风的呼啸声,此情此景氛围下,真的像在拍摄恐怖片。

  景澄并不认为会有人挑在这种地方求婚,他警惕地看了看四周,不确定地问秦域这里会不会有野兽出没。

  秦域思考两秒,“不能排除这个可能,不过你瘦得皮包骨头,野兽有智商的话,会选择吃我。”

  被他无厘头的话搞得失笑,景澄抱住他的胳膊,“那可不行,我可舍不得让你被吃。”

  恋爱的时候总会说些没什么营养,甚至在外人听来很无趣的废话,可沉浸在其中的人却会觉得乐此不疲。

  景澄和他聊了会儿天,感觉困了。

  他打个哈欠,揉揉眼睛,“今晚真有烟花吗?”

  “应该有。”秦域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马上就要到零点了。

  “什么叫应该?我们大老远跑过来,还在山上吹了半天的冷风,要没有那我……”

  景澄话没说完,天空突然传来“嘭地”一声巨响。

  他胆小,被这猝不及防的声音吓得立刻躲进秦域的怀里。

  今晚秦域穿的是一件羊绒大衣,他没系扣,顺势把清瘦的小男生裹进大衣里。

  温暖感觉袭来,挡住了寒风。

  无边无际的深墨色天空已被烟花渲染得靓丽多姿,一阵接一阵,放个不停。

  璀璨的烟火迷离了人的视线,景澄边看着边发出了惊叹。

  “好好看啊……”

  不知道是不是在秦域怀里的原因,他此刻的感受很不一样。

  以往看烟花,都会遗憾其转瞬即逝的美丽,而现在呢?他感受到的只有美好,哪怕只有一瞬间,那惊艳的美好也牢牢记在了心里。

  烟花本来就是给人欣赏的,如果透过它,你看到的是落寞,说明你很孤独。

  现在的他有男朋友陪在身边,幸福都来不及。

  景澄唇角弯弯,笑意怎么都无法掩饰。

  以至于秦域忽然问他:“新的一年,你想换个身份吗?”

  他只是反射性看向他的脸,都没意识到这是在问什么。

  秦域向下示意一眼,“帮我拿个东西。”

  景澄的手伸进了他大一的口袋,摸到一个像小时候玩的恐龙蛋那种外形的东西。

  他拿出一看,竟然是颗奇趣蛋。

  “这不会是你给我准备的新年礼物吧?还真拿我当小孩了。”

  好笑扬起唇,景澄好笑地看了看,“我小时候好像吃过,里边是巧克力吗?”

  “你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景澄撕开外层包装,掰开了这颗蛋,没想到映入眼帘的竟然是颗熠熠璀璨的钻戒。

  原来这不是颗普通的蛋,是被精心设计过的,蛋里面有夜光效果,周围的环境越黑,它越明亮,映得放在里面的那颗钻戒光彩夺目。

  脑子还在发懵,秦域忽然取出戒指,也不管脚下的地是否平坦,单膝在他面前跪下。

  “即将迈入我们俩认识的第四年,说实话,见到你的第一眼,我没想过后来的我们会产生这么多的交集,发生那么多难忘的事情,可能这就是命运的奇妙之处……”

  秦域说了很多很多,未加任何华丽辞藻的渲染,字字平凡、质朴无华,只是将他内心深处的想法说出来。

  烟花还在放,在他的身后成了最美的背景。

  景澄静静听他说着,眼泪汹涌,在脸上肆意流淌,也浑然不觉。

  他当然想象过很多求婚的场景,或许是在一个刚睁开眼美好的清晨,一个即将落日黄昏的午后,一个华灯初上的黑夜,或许发生在他们学校,发生在繁华闹市的街头,发生在海边,发生在草坪,总之是一个浪漫的不经意间的时候。

  但秦域另辟蹊径,偏偏选择在这么冷的一天,这么黑咕隆咚的深夜,这么一个万家团圆的日子……

  “膝盖硌得不难受么?”景澄伸出手,“给我戴上吧。”

  他没有哭,但声音里有压抑的哭腔。

  这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干嘛要哭泣。

  胸腔里,越是波涛汹涌在翻滚,他越是拼命压制住了情绪。

  哪怕肩膀都在颤抖,他也没有让眼泪流出来一滴。

  景澄在这一刻迷信了,他要他的婚姻没有眼泪,只有快乐。

  戒指套入无名指,他们在璀璨的灯火中看似平静地拥抱,实际上彼此的心跳快得都要跃出来。

  秦域,我愿意和你结婚,是基于我自身对你的认可和评价,无论未来过得怎样,你都不需要负责,因为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是我想和你走完这一生。

  闭眼吻上他的唇,景澄在心中默念。-

  由于是春节,景澄还是要回家住,秦域把他送到别墅门口时已经快天亮了。

  在回来的路上,他们约好了,等放暑假去澳洲玩半个月,领证结婚,顺便把蜜月也度了。

  对于婚礼,景澄没太多想法,他并不认为这是必须要完成的,可能他们携手去很多的地方,随走随拍,比按部就班完成一个仪式更有意义。

  “路上注意安全。”

  景澄在别墅大门前下了车,笑着挥挥手。

  秦域给他准备的戒指很合适,男士款都是低调中透露着奢华,银色中镶嵌着一颗纯净的钻石,灯光下十分耀眼。

  “睡个好觉,晚安。”

  秦域看着他走进去,才回到车里。

  他没有立刻开走,而是坐在驾驶位发了很久很久的呆。

  秦域从不认为他有获得幸福的权利,孤单潦草活到三十几岁,始终都是只身一人,他以为自己这辈子可能就这样了,谁知景澄会突然闯入他的生命。

  盯着前方望了好一会儿,秦域忍不住想笑,怎么也压不住想要上扬的嘴角。

  他求婚成功了,真的成功了。

  恋爱和结婚的感受只有经历过才知道,是完全不一样的,他们的关系好像更近了,尽管还没领证,他已经有强烈的感觉。-

  进到别墅后,景澄准备上楼,忽然听见厨房里传出酒瓶碰撞的声音。

  偌大的别墅,空空荡荡的,家里没几个人在,他不由心惊胆战,心想难不成是进贼了?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脑海,有道颀长的身影握着酒瓶走了出来。

  逆着光,带着满身的颓废。

  黑色衬衫的衣领肆意敞开,锁骨露出,灯光下肤白得耀眼。

  任何时候,谢钦言都是一副高贵神圣,不容侵犯的模样。

  在他周身,弥漫着一股浓浓的酒味,可想而知喝了不少。

  猝不及防的对上他深邃的眸,景澄莫名心惊。

  他不由回想到他失明的时候,眼睛空洞无物,就是像现在这样。

  抿紧唇,景澄准备上楼,身后的人却眼尖地捕捉到他无名指上的戒指。

  实在是太过闪耀了,让人想无视都不能够。

  “他向你求婚了?”

  出口的声音很是沙哑,带着撕心裂肺的疼还有不甘。

  可是他什么都做不了。

  正因为爱他,所以很多事情只敢想想,不敢去做。

  “嗯。”景澄应了一声。

  “今晚的事?”

  吃年夜饭的时候,他手上明明没有戒指的。

  谢钦言对景澄的关注从没有减少过。

  他不止一次的安慰自己,虽然无法得到他,但至少还能看见他,这样就足够了。

  可是心真的好疼啊……

  景澄站在他面前,忽然笑了。

  而后,谢钦言听见他说:“就在今晚,我突然明白了什么是坚信不疑,有他在,我永远不会害怕只剩下自己。”

  讲完这一句,景澄快步上了楼。

  谢钦言抬头望着,鬼使神差之下快步追了上去。

  景澄没想过他会突然冲上来,从后面拉住他。

  “你要做什么?”他惊恐万分地看着他,眼底满是不安。

  谢钦言将他抵在楼梯拐角处的栏杆上,他没有很用力,但也让他无法挣脱。

  只是看到景澄眼里的害怕,他还是忍不住哀求出声道:“你别怕,我只是想和你说几句话。”

  “说话也没必要禁锢我,你骨子里的强势一直没变。”

  嗓子里像有东西堵着,谢钦言沉默很长时间才开口,“你还记得你向我求过婚吗?”

  “记得。”景澄回答得干脆,并且补充道:“我不会后悔当初的选择。”

  “为什么?”

  “没有你的伤害,不会有现在的我,那时我走的每一步都没有白费。”

  景澄字字戳在谢钦言的痛处,他眼眶猩红,隐忍着不让情绪外露,很久很久之后才颤抖着声音问:“那枚戒指……你是不是捡回去了?我后来去找了很久都没找到……”

  “不是被你扔了吗?还找他干嘛?”

  “你知道的,我不是故意的。”

  “谢钦言,事到如今你说什么都没用了,伤害已经造成了,难道杀人犯忏悔过错,能让被杀的人死而复活吗?”

  景澄用尽全身力气推开了他。

  “当初你让我滚出你的世界,现在我也把这句话还给你。”

  扔下这话,景澄快步上楼。

  凉沉浸在回忆的汪洋之中,后悔如同潮水般袭来。

  尽管谢钦言醉得很厉害,脑海中浮现出的画面却依然清晰。

  如果能够回到那个曾经的分岔路口,是否他可以做出不同的选择,是否可以避免那个留下遗憾的决定?

  这些问题,总会在每个失眠的夜里纠缠不休。

  然而,时光无法倒流,后悔也只是空洞的幻影。

  书上说,后悔是生命中必然的一笔铭记着错误的教训,引导着人类踏上更明智的旅程。

  可这样对我教训太惨痛了,他不想要。

  景澄已经来到二楼。

  突然,背后传来“咚地”一声,谢钦言无力地跪了下去。

  景澄被那声音震得全身一抖,回过头看见他跪在那里,身体顷刻间僵住。

  他不喜欢看到谢钦言这样,更让他觉得曾经发生的一切像场荒诞的闹剧。

  “我不求你原谅我……”谢钦言垂着头,像是奄奄一息的人,“但那枚戒指……能不能给我?”

  真是开年第一笑话。

  景澄冷冷收回视线,“谢钦言,比起你这样忏悔,我宁愿你像以前那样绝情。”

  他再也不会为他掉一滴眼泪了。

  门关上的瞬间,景澄的后背抵在门板上,胸口剧烈起伏,眼底却满是坚韧。

  他不恨谢钦言。

  回过头想,反而要庆幸他当时做的决定,否则怎么能遇见秦域?怎么能知道爱其实是尊重,而不是一味地占有。-

  一个月后,景澄听唐秋云说谢钦言把公司的事情全部交给谢林峰处理,他飞去了国外,想要把事业的重心转向美洲,并且没有回来的打算。

  听到这个消息,景澄没什么感觉,谢钦言离开这里,对他来说当然是件好事,毕竟他们之间隔了太多尴尬,每次碰面都会不自在。

  将这个消息告知了秦域,他听过后,问了景澄一句:“你觉得我很介意他的存在是吗?”

  “这个问题我们不要回答了,没意义。”

  景澄和他说也只是随口而出,没抱太多的想法。

  那一晚,两个人在阳台谈了很久的心。

  最后结束聊天是以景澄被抱到他腿上,接下来所发生的一切都不言而喻了。

  只不过这次,景澄没像以前那样疲惫得睡着。

  秦域那会儿见他闭了眼,还以为他睡觉了,没穿衣服,只在腰间围了条浴巾,直接这么走了出来。

  然后,景澄就看见他腿上狰狞的烫伤的疤痕。

  一瞬间他便懂了,为什么秦域在他面前也总是用长裤把自己包裹得严实。

  “谁干的?”他要拼命的压抑住自己的怒气,才使声音听起来并不发抖。

  “我的那位好大哥。”

  秦域不想在景澄面前示弱,从来没有和他讲过。

  但今晚,他非要清清楚楚地了解他的过往。

  于是,两个人一夜没睡,他靠在他的怀里,安安静静的听他讲了许多过去的事情。

  景澄的情绪只是看起来平静,其实心里想杀人的冲动都有了。

  他受不了秦域被人这么凌辱对待,他们凭什么用刀划伤他,用火烧他,拿烟头烫他?

  心疼得无以复加,景澄掀开被子,闭眼吻上了他腿上的那一处处的疤痕。

  “秦域,你知道吗?这些伤在我眼里一点儿也不丑,它只会让我觉得你特别强大,是个超级厉害的人。”

  仰头看着他,景澄笑着说:“我爱你。”

  秦域倾身过去,用力吻住了他。

  他们在黎明即将拉开序幕之时,再次抵死纠缠。

  这次,到了日上三竿才停。

  气喘吁吁埋在他的肩膀,景澄出了满身的汗。

  他问秦域:“你还记得我之前去求的签吗?”

  “记得。”

  “那时我还怕你会出事,其实那个签是在告诉我,你是我真正的良人,雨就是你的名字,域。”

  闻言,秦域不由失笑,“你想这么理解也可以。”

  “本来就是这个意思,难道你不是?”

  “我当然是。”秦域回答得斩钉截铁。

  他可以不是任何身份,但必须是景澄的良人。

  捏了捏软乎乎的脸,秦域贴近景澄的耳畔诱哄出声:“以后别叫我名字了。”

  “那叫什么?”

  “我叫你老婆,你说你该叫我什么?”

  景澄假装不知道。

  起码他现在还叫不出口。至于以后?

  “等结了婚再说吧。”景澄跟他画大饼,“那时候我肯定叫。”

  秦域不逼他,默默记下了他这句话。-

  生活周而复始,还是跟以前一样,并没有什么改变,硬要说有,那就是更轻松了。

  顾翼州那边已经基本筹备好,将项目的企划书交给了景澄。

  他查阅一番,又转发给秦域,让他帮忙看看,还有没有什么漏洞。

  当秦域说了没问题之后,景澄就和顾翼州一块忙起开店的事宜。

  这是他第一次创业,浑身充满了干劲儿,每天都好像有用不完的精力,从选址到装修,全是亲力亲为。

  顾翼州很佩服他,同时也有点儿惭愧。

  这本来是他的想法,结果还没景澄表现得有能力,如果没有他参与,不可能这么顺利。

  暑假,赶在疗愈店开业之前,景澄和秦域飞往澳洲把证领了,也在那边玩了近半个月。

  回来后,便全身心投入到店里。

  依托于互联网上的粉丝,景澄前期宣传非常到位,刚开业客流量就很大,他趁机推出了充值卡套餐,以及VIP尊享服务,周营业额近七位数,完全超过了他的想象。

  数钱的时候,心里是最快乐的,尤其是这钱还是自己亲自挣来的。

  虽然累得晚上躺下倒头就睡,但那种满足感却让人上瘾。

  顾翼州对景澄佩服极了,他心里很清楚取得这样的成绩归功于景澄的努力,他无论做什么都是拼尽全力,不留余力。

  在景澄将第一笔收入存进银行账户后,故意和秦域开玩笑说:“早知道创业这么赚钱,我就不去读研了。”

  听完他的话,秦域很笃定地说:“你不会的。”

  “为什么觉得我不会呢?”

  “你把金钱和梦想分得很清,赚钱是可以为你带来一时的爽感,但长此以往,你的精神还是会感到匮乏和疲惫。”

  不得不说,秦域已经是这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了,完全说到了景澄的心里。

  他是觉得赚钱很重要,可也的确没把这件事情摆在第一位。

  所以,毕业之后,景澄还是接受了那家德企的offer。

  他想先在总部学习和锻炼两年,等有一定的工作能力了,再申请调到国内。

  当然,这与大多数人的计划是相违背的。

  因为进了总部没有人想再回到分公司,那意味着自己在走下坡路。

  景澄不能说不在意,但他更不想和秦域搞异国婚姻,为了事业,弄丢爱人,不值得。

  给自己一个奋斗的机会,是因为他不甘心,想要证明自己的实力,但这并不意味着必须舍弃什么。

  当然,出国工作的决定是景澄和秦域认真沟通,商量过的,那时他还拿不定主意,是秦域鼓励了他,说这种机会难得,错过了就没有了,别给自己留遗憾。

  如果说景澄是一艘漂浮海上的船,那么秦域就是推他前行的风浪。

  生活在稳中向好,进入德企第一年,景澄便设计出令人称奇的作品,拿下了百亿的订单,晋升为小组组长。

  虽然职位很低,但在这种规模盛大的集团,能往上爬便彰显出了能力。

  和顾翼州合伙开的疗愈店也发展成了公司,国内一线城市已全面推行,连开十几家店。

  不知不觉中,景澄的事业马上就要赶超秦域。

  他从来没有回过头看自己走这一路取得多少成就,对他来说,人生的座右铭就是——你只管努力,沿途必会有鲜花盛开。

  秦域自然知道他取得今日的成就不容易,他一直想帮帮他,可如今的景澄已经不再需要他的指点和提携,一个人就可独当一面。

  作为他的丈夫,能为他付出的大概也只有守好他们的家,不埋怨,不诉苦。

  异国婚姻当然不容易,很多时候他想他想得都要疯掉了,那种隔着手机屏幕,只能看不能摸的感觉,只有经历过的人才会懂。

  有段时间,他工作压力大,有很多情绪压抑在心底,很想景澄能够在身边,想他想得整夜失眠,只能靠抱着他的衣服,吃安眠药才能入睡。

  这些事情,秦域从来没有告诉过景澄,他知道他是很容易感到愧疚的,为了让他完全施展拳脚,他吞下了所有的苦。

  景澄自然也很想秦域,但他那边不像秦域的事业已经稳定下来,刚入职的他在这样一个人才济济的地方,就像个无名小卒,不努力向上爬只会被人无情甩到身后,所以没时间想那么多。

  和秦域的年龄差造成了极大的差异,在秦域的人生已经趋于稳定的时候,他还在奋斗。

  好在,两个人的性格都比较稳定,成熟,不会因为长时间见不到面而产生不耐烦,一直保持着良性的沟通。

  每次,景澄在深夜忙碌的时候,都会格外庆幸。

  还好他的丈夫是秦域,他给了他太多施展自我的机会。

  一次电话聊天中,景澄郑重对秦域说了声:“老公,谢谢你。”

  秦域因为自己听错了,毕竟之前好几次要求他叫,他都不好意思,这次竟然主动喊了。

  他其实很好哄,再多的委屈,只要景澄跟他撒个娇,就会自动消解。

  深呼吸一口气,秦域反而安慰他,“看到你越来越棒,在自己熟知的领域里发光发热,我很开心,也为你感到骄傲,所有的付出和陪伴都是值得的。”

  “如果没有你做后盾,可能我也撑不下来。”景澄说得很认真,“我真的要谢谢你。”

  两个人的世界,一个是阳光灿烂的午后,一个是将要天亮仍然漆黑的凌晨。

  但他们心与心之间的距离,却并没有因时差受到影响。-

  景澄30岁这一年,已经成为知名的金牌建筑设计师,在这个圈子里地位崇高,想要请他出马,起码提前半年预约。

  本来打算只在德企工作两年,但由于能力实在出众,总部不愿意放人,景澄只能多留了三年,最终以部门主管的身份调离到了分公司。

  结束异国婚姻那天,景澄浑身轻松。

  他和秦域的这五年过得太难了,终于不用再熬夜等对方的电话,终于不用再对着手机说想你,终于不用再为了见不到面而崩溃决堤,可也正是因为有这样难忘的经历,他们才更珍惜彼此。

  陪他一起回国任职的还有一名下属,他是因为母亲重病,不得不回来。

  两人在机场大门处分开,下属调侃地对景澄说:“景哥,你这一路的笑容就没停过。”

  “能不开心吗?你不知道这五年我是怎么熬过来的,一把辛酸泪。”景澄唇角飞扬。

  听闻,下属故意跟他开玩笑,“那你今晚可悠着点,别太累了,明天还得去分公司报道。”

  景澄从嗓子里溢出随意一哼,“老公太诱人了,我能有什么办法?”

  这话刚说完,身后忽然响起一道熟悉的嗓音:“是吗?”

  秦域说好了来接他的。

  距离上次见面还是三个月前,他调整了行程安排,特意飞往德国,只为见他一面。

  即使被听见了,景澄也没有不好意思,回头抱住秦域的腰,“是啊,怎么了?”

  他早已经不是二十出头那个,被撩一下就会害羞脸红的小男生了。

  不顾周围人来人往,秦域捏住他的下巴,用力吻上去。

  “老婆,欢迎回来。”

  在唇舌纠缠之间,他低声呢喃。

  同时,心里也默默地讲了一句——欢迎你功成名就,凯旋归来。-

  温存不过一夜,第二天早上,景澄又要爬起来去分公司报道。

  这次回来,他还带着任务,接手了一个房地产项目的开发,要去临城待几个月。

  起床时,秦域从后面抱住他的腰,依依不舍呢喃:“我们家被你睡成了酒店。”

  “乖,再有三个月我就能天天陪在你身边了。”景澄拍拍他的手背,轻哄道:“回国以后,我们见面不是方便多了?”

  “嗯。”秦域抱着他不撒手,“本来我还想和你聊聊婚礼的事情。”

  “你一个人做主就行了。”景澄拿开他的手,飞快起了床。

  本来他们俩说好了不办婚礼的,但这些年心态发生了变化,决定还是要正式对外昭告一下,该有的流程不能省。

  望着他急匆匆的身影,秦域眉宇间拧起了褶皱。

  他感觉自己好像一位等候临幸的妃子,几个月才能轮上一次。-

  景澄一飞临城,秦域又有近半个多月没看见他,马上就要到春节了,也快到他的生日,他那边还是忙得脚不沾地。

  当然,他从来没有对景澄抱怨过什么,他知道他比谁都累,不愿意停下脚步,是想趁着年轻证明自己。

  既然这样,他只管给他当好后盾就行了。

  景澄这次忙到年关才回来,要不是因为秦域的生日在即,他也不会拼命地赶进度,压缩时间。

  为了给秦域一个惊喜,他事先没告诉他要回来这事儿。

  到家时,偌大的房子漆黑一片。

  按开玄关处的灯进了门,景澄将围巾摘下,包放下,热得吐了口气。

  环顾四周,只有主卧的房门紧掩。

  想给秦域爆炸的惊喜,景澄特地换上一双软绵绵的拖鞋,放轻脚步走到了那扇门前。

  心中默念倒数“三、二、一”,他猛地推开门,喊了声“老公”,然而空荡荡的房间并无人回应。

  难道他算错了?景澄眨下眼,秦域怎么没有在家?

  可他们俩在路上聊天时,他明明告诉他刚醒的,还能去哪睡?

  失落如潮水涌上心头,景澄正要转身去拿手机,忽然一双强而有力的胳膊环上他的腰。

  “我在次卧睡的,你怎么不打招呼就回来了?”

  男人紧紧抱着他,头低下,将脸深深埋进他的颈窝呓语。

  他的声音里充满眷恋,眉眼本是冷硬无比,渐渐的却有融化的迹象。

  就像在冰天雪地里行走的人终于找寻到暖流,他勒得景澄快要透不过气了。

  “你先放开我。”

  拍了拍秦域的手背,他依依不舍把手撒开了。

  回过身,借着玄关处投来的光,景澄看到比他高出大半个头的男人一脸委屈望着他,眼神里充满了渴求,像对主人摇尾巴的大狗狗。

  下一秒,捧着他的脸就想亲下来,景澄却向后退了步。

  “怎么不睡主卧?”

  “被子都是你身上的味道,我闻到就会疯了一样的想你。”深邃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景澄,秦域的喉结急速滚动,“还好你回来了。”

  话刚说完,秦域已被推到墙上,景澄甩开拖鞋,赤脚踩在他的脚背,闭眼吻下去。

  秦域的发质很硬,像他的人一样,修长的手指没入黑发之间,景澄用锋利的牙齿撕咬他的唇。

  疼痛蔓延,却只让人觉得爽。

  这几年,景澄的变化很大,许是在国外待久了,心理上也变得开放。

  他有变态的嗜好,每次ML时,总喜欢在秦域的身上留下一些伤,有时是胸口,有时是大腿,有时是脚踝。

  血腥味在两人的唇齿间蔓延,有些许奇怪,也没放开彼此。

  倒在床上的那一刻,秦域想起床单还没换。

  他们经常不在家,每次都是回来睡觉的时候才换,这次为了私心,他跑去了次卧,只有在夜深人静受不了的那一刻,才会裹着景澄一个多月前盖过的被子,来代替他的抚慰。

  景澄等不及了,腿盘在男人的腰上,“老公,那你抱我去浴室。”

  稳稳将他托起,秦域抱着瘦弱的人走进浴室,里面很快氤氲起白色的雾气,传出哗哗的流水声。……

  昨夜折腾到很晚,醒来时已经中午十一点了。

  景澄感觉全身的骨头像散了架似的。

  还好他平时没有疏于锻炼,不然真应付不来秦域这种狼性十足的男人。

  床上的四件套是秦域新换上的,连他身上也清清爽爽穿了真丝的睡衣,当时他困得迷迷糊糊,连眼睛都不愿意睁开,也不知秦域是怎么做到的。

  他总是像个“田螺帅哥”,特别能干,有他在,家务不用愁,饭也能吃得香,连生理需求都可以随时满足。

  只有景澄喊累不想要,没有他力不从心的时候。

  公司那边又在催进度。

  消息发送完毕,景澄睁开眼都没顾得上回神,拧拧疲惫的眉心,把手机往床头一扔,下床去找老公了。

  秦域正在厨房准备午餐,宽肩阔腰,没穿上衣,随意系着围裙,肌肤在窗外阳光照射下呈健康的小麦色,相比起景澄的白,反差强烈。

  看着他熟练地掂锅翻炒,景澄眼里尽是崇拜。

  人夫感越来越强了。

  在他无声感叹时,男人突然转过头,本能看向他的脚下。

  “就知道你又光着脚。”往盘子里盛菜,秦域的语气有几分无奈。

  把菜端上桌,他回主卧拿了白色的拖鞋,蹲下身帮他穿好。

  看着他毛绒绒的发心,景澄弯曲膝盖,调皮地在上面蹭了蹭。

  秦域一把握住他的脚踝,从下往上吻去,滚烫的唇瓣贴在微凉的肌肤上,很快让人起了颤.栗。

  厨房里,又是一场酣畅淋漓。-

  婚礼在春暖花开,阳光明媚的时节里举办。

  当天,谢林峰和唐秋云坐在父母的席位,景澄一身纯白西装,挽着黑色西装的秦域步上红毯。

  他们接受着众人的瞩目,以及祝福,在神父面前许下一生一世的承诺。

  对于婚礼,景澄有过想象,并未落实。

  真正到这一天的时候,他突然明白为什么多数人都执着于这种仪式感。

  原来和爱的人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分享幸福,是一种如此奇妙的感觉。

  当他们执手,面对面,回顾这些年来的点点滴滴,那一刻脑海中就像自动生成了一部影片。

  景澄没有想过和他走进婚姻殿堂的人是秦域。

  但他无比庆幸此刻站在他面前的人是他。

  谢钦言在朋友圈刷到照片,看到景澄笑得那么幸福灿烂,他的指尖眷恋拂过,唇角浮现出极其苦涩的笑容。

  坐在公园的长椅上,他的脚下铺满了一地的落叶,婚礼现场有多么热闹,这里就有多么落寞。

  像雕塑,无声无息地在那里坐了不知有多久,仿佛已经没了呼吸和心跳。

  路过的人都会用奇怪的眼神打量他。

  谢钦言停滞的目光凝视前方,手机从掌心滑落,摔到了地上。

  他将终其一生,不得所爱。(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

  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感谢陪伴与包容。

  Tips:看好看的小说,就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