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周, 贺庭屿得到通知,下周要去国外参加学术研讨会,为期半个月。
“真的要走啊?”房东趴在床上晃着腿, “就不能不去吗?”
贺庭屿微微摇头,脸上的表情也不大好看。
房东蹙着眉,“那你要半个月后才能回来了?”
他掰着手指头数了数, 等贺庭屿回来大概已经十二月中旬了, 还好,他的生日是二十五号, 不耽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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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房东神色稍松。
贺庭屿躺在房东身边, 却突然环住了他的腰,将脸埋进房东的颈窝,“不想走。”
他说话有种闷闷的感觉,和平日里清亮的声线并不太一样。
房东对他少见的示弱撒娇的样子还挺新奇,闻言拍了拍贺庭屿的后背安慰道:“没事, 半个月后你就回来了,等你回来了我给你过生日, 然后再过半个月, 就可以一起过新年了。”
贺庭屿半晌没说话, 对他来说, 能跟房东待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 至于那个研讨会,他其实很无所谓,只是这是院里的安排,上面很重视, 出发点也是为了他好,实在不好推辞。
可要让房东跟着他一起去, 他又不愿意了。一来到时候他的行程应该会很忙,总会有顾不上房东的时候,哪有千里迢迢的把人带过去晾着当摆设的事。二来家里现在多了一只还没断奶的猫崽,他和房东都走了,猫谁来照顾?
要是把猫交给别人暂代,万一出了问题房东肯定自责死了,他才不舍得房东难过。
于是这件事贺庭屿到底是没提出来。
“嗨,高兴点吧,”房东振奋精神,“反正还有一周你才走,还有段时间呢。”
他是典型的不到跟前不着急的人,学生时代的假期作业,从来都是前面一段时间慢悠悠的写,如果不是他妈要检查,房东连这一点儿都不愿意写,等到了最后几天,他才会开始补。
最重要的是他心大,别人可能也推到最后几天开始动笔,但心态早就开始着急了,越着急越不想写,就硬拖着。他是一点不着急,想玩就彻彻底底地玩,没什么能影响他的心情,到了补作业的时候,他也不着急,房东总是有种自己肯定能写完的莫名自信。
“好吧。”贺庭屿叹了口气,依旧环着房东的腰,懒洋洋地应了一声。
为了准备这次会议,学校给贺庭屿放了三天假,贺庭屿凑了凑,干脆直接请了一周。
立冬最近精神很好,食量也加到了十五毫升,一天喂八次,身板肉眼可见地大了一圈,绒毛也密实了一点儿。
作为一只幼崽,它很活泼,每天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找人陪他玩逗猫棒。
房东是不耐烦做这种事的,他总是逗两下就没了兴趣,让正在兴头上的猫咪急得喵喵叫,他就在一边捧腹大笑,边笑还要边逗猫说它是笨蛋。
贺庭屿最常做的事情就是接过被房东丢下的逗猫棒,继承他的工作陪猫玩。
等陪完了小猫,他就要接着陪大猫,两个人在沙发上并排坐着看电视。大多时候都是看一些高评分电影,偶尔贺庭屿也会陪房东看点他看不懂的动画片。
小猫崽精力旺盛,这个时候总会在两人身上跑来跑去,虽然以它的小短腿压根就跑不了多快,踩在房东的腿上轻飘飘的。
但它今晚犯了错,猫崽认不清自己在家里的地位,竟然在房东看电视时跑到房东的头上作威作福。
房东的头发总是保持着不长不短的寸板,碎发摸起来有点扎手,但总体来说是舒服的。他没有洁癖,但他怕猫崽在他头上拉屎,所以房东第一时间黑着脸提着奶猫的后颈把猫丢回它旁边的窝里。
“就让它待一会儿也没什么吧。”贺庭屿推了推眼镜微笑道。
“呵呵,”房东对他这种看好戏的态度很不爽,又把猫从窝里拎出来,另一只手在贺庭屿头上胡乱揉了揉,硬生生把贺庭屿精致到□□的熟男发型揉的稀乱,拜他的脸所赐,就算这样也丝毫不影响贺庭屿的外形。
贺庭屿像是没想到房东会这样,微微一愣,眼睛都比平时睁的圆了些,配上他混乱的发型,可以说和精英再沾不上一点边。
房东揉了两下摸着下巴看,满意了之后便把猫崽放到了贺庭屿头上。
“就让它待一会儿也没什么吧?”他挑衅地笑着,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贺庭屿有些无奈,房东总是有些孩子气的行为,不过他觉得这样很好,“别闹。”
贺庭屿说着,却也没把猫拎下来,任凭房东拿着手机在他面前咔咔拍照。
过了一会儿。
“拍完了?”
“嗯嗯。”房东忙着欣赏贺庭屿的照片,随口应道。
贺庭屿这才将猫拿下来,又放回了猫窝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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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时间换了三个地方的猫咪歪着头疑惑地“喵嗷”了一声。
周四下午,房东应了齐商的约和他出去玩。
房东正在收拾东西,贺庭屿就坐在沙发上双臂环胸,面容肃穆,平日里常带着的笑容没了踪影。
等房东换完衣服瞧见贺庭屿这跟尊大佛似的表情笑了笑,坐到他身边,“怎么了?”
贺庭屿抿了抿唇,“你说好这几天都陪我的。”话一说完他似乎有后悔了,脸上浮现出懊恼的表情,顿时蹙眉不再开口。
越临近贺庭屿离开的日子,他就越发的粘房东,房东觉得贺庭屿甚至比那只奶猫更粘人,到了一种走路都要跟着的程度。
“我就去半天,晚上就回来了,”房东觉得贺庭屿这个样子还挺好笑的,他勾着唇,三指并立作发誓状,“我保证,肯定早早就回来,没办法嘛先答应了人家说我这几天都有时间的。”
他这样子特别贫,一双桃花眼弯着,一看就不像是好人家的男孩,像是古代吊儿郎当的纨绔子弟。
贺庭屿看他这样也挺想笑,但最后还是忍住了,神色稍松,“我去接你?”
明明是问句,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倒像是已经板上钉了钉。
“成。”房东最后又撸了一把小猫,“那我走了?”
贺庭屿挥挥手。
等房东走后贺庭屿收了笑,他想起齐商那个人,有些头疼。
总觉得是个不怀好意想叼猫走的东西。
齐商约了房东去本地的一个艺术馆,房东虽然已经在S市住了两年多,但这地方他还真没去过。
以他的艺术鉴赏能力不足以欣赏艺术馆里的艺术作品。
一踏进艺术馆的大门,也不知是心理原因还是他真的在贺庭屿的培养下生出了那么点艺术细胞,馆内的装修以及陈列都给他一种莫名的震撼。
通俗点来说就是不明觉厉。
齐商的表情很严肃,房东看不懂,但他看齐商都能看的这么认真,顿时一股不服输的劲儿就涌上来了,瞪着眼睛也装作很认真的表情,但他手里嫩粉色的水果茶冲淡了他的认真肃穆,反倒显得有些呆呆的可爱。
两人在不大的馆里转悠了一个多小时,出门时房东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齐商,正巧齐商也看了过来,两人对视的那一刻齐齐一愣,随后都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出了点什么,突然都噗嗤一声笑起来。
“哈哈,我就知道你小子……”房东笑的直不起腰,一只胳膊还搭在齐商肩膀上,硬是让他也只能弯着腰笑。
两个人在艺术馆门口大笑出声,引来几个路人纷纷侧目。
“哈哈,行了,我腰好酸,”齐商边笑着,抱怨了一声,率先直起身来。
“你小子真会装,”房东笑骂道:“我就知道你看不懂,还一副看的认真的表情,差点被你骗过去了。”
“你知道我怎么发现的吗?”房东神神秘秘地说。
齐商很给面子地凑过去问:“怎么发现的?”
“你在里边儿都绕两圈了,同一副画看了两遍都是同样第一次见的赞叹表情,骗谁呢你!”房东眼里带上了点鄙视,“我就说以前你审美也没比我好哪里去,怎么今天突然转性了。”
齐商神色带着些尴尬,摸了摸鼻子,“切,这不是为了符合这个氛围吗?”
“得了吧,高雅的东西才不适合我们,”说到这,房东想起了贺庭屿,像贺庭屿那样的站里面才不突兀嘛。
不过他也不像艺术家,贺庭屿身上没有太多的文艺感,从外表上来说,他还不如齐商这幅忧郁美男的样子来的合适。
但他一看就是文化人,能欣赏艺术品然后大手一挥豪掷千金买下来的那种感觉。
齐商摇了摇头,暗骂了一声给自己出主意的狐朋狗友。
他就说房东才不会喜欢这样的环境。
之后两人去了常去的射羿弓箭馆射箭。
“这才对嘛,”房东闲暇之余点评齐商的计划,“咱们俩去艺术馆干嘛啊。”
齐商呵呵一笑,看了眼周围人来人往的环境说不出话。
休息之余齐商突然问道:“我们,认识很久了吧。”
“啊?是啊。”房东带着护腕,扭开一瓶矿泉水哐哐喝了两口。
齐商喉结动了动,表情显得有些紧张,“那你觉得我人怎么样?”
房东对他的紧张毫无所觉,坐在椅子上看别人射箭,他正前方的人看起来很专业,房东觉得他姿势超级帅,自己也想学一学,闻言随口道:“很好啊。”
“虽然你有时候这张嘴实在得罪人,如果能改一改,我会更高兴的。”房东真诚的看着他。
“……”齐商脸一僵,“有这么讨厌吗?”
“没有,”房东诧异的看他一眼,这话他也不是第一次说了,怎么就这次齐商好像当真了似的,“哎呀,我们是朋友嘛,无所谓的。”
齐商干巴巴地哦了一声,“那……”他嘴唇动了动,半天也没能吐出下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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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两人简单的吃了点烧烤,齐商想喝酒,被房东拒绝了,这次他十分坚定,齐商也就没再劝。
临走时两人的兴致都很高昂,房东突然想起齐商前两天的话,突然问道:“对了,前几天你说你想和我说什么?”
“啊……”齐商突然卡了壳,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我们什么关系,有困难尽管说,”房东蹙眉伸出胳膊环住他的肩膀,显得很亲近,“你放心,你有事我肯定帮你!”
于是贺庭屿来接人的时候,看见的就是房东和齐商亲亲蜜蜜凑在一起似乎在说什么悄悄话的样子,在他的视角,房东的嘴甚至都要亲到齐商脸上去了。
“……”贺庭屿脸色一沉。
他就说这小子不安好心!
在他心里房东是个万分正直的好人,勇敢善良有担当,绝不会做出在恋爱期间和别人拉拉扯扯的事情,要是犯了错,那肯定是别人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