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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歌唱

齐细水看着惊惶失措跑来的儿子和后面汹涌的人流,他阴沉着脸心里痛骂,然后一言不发转身离开。

既然围捕已经出现一道缺口,那么就不能再指望这仅仅百来个凡人留下一个仙人。

更别说这个缺口是出现在自己儿子身上,怨不得任何人。

好在,还有另一手准备。

傍晚,他听着院外一片女人的哭声无比厌烦,随即该安抚的安抚,该放粮的放粮。

一个又一个进来的扛走堆在院里的粮食,终于哭声小了下去。

待人走的差不多,天也黑了下来,又进来一对夫妇。

男的扶着一只手,躲在女的身后。

妇人开口咄咄逼人说:“哎,族长啊。”

“你说这祸害可真是闹人,你们这么多人没拿下他不说,我家男人这手还伤了…”

“行了行了。”

齐细水不耐烦的打断她,也懒得去追究他手上那明显区别于仙人剑伤的伤。

妇人连忙上去扛起一袋粮,嬉皮笑脸的说:“那族长,我俩这就走了啊。”

她说完就自顾自的拉着自家男人走了。

出了院子齐细水还隐约能听到他们的嘀咕争执声。

他倚靠在院里长椅上,仰头望着群星闪烁的夜空。

云素表现出的力量更让他坚定了夺取那卷书的意志,本来师出无名动不得,如今鸢女授意师出有名,还是出了意外。

偏偏漏洞是在齐垂江。

听着屋里传来的响动,他再度恼火儿子的胆怯。

好在,他本就对此不抱希望,他还有别的准备。

在这片夜色笼罩的鸢鸟羽翼下,你在哪里呢?

云素漆黑的眼睛在这同样漆黑的夜里却显得极为明亮。

他藏身一个土坡后,目不转睛的盯着那棵桑树下的屋舍。

那儿没有灯火,没有声息。

只有寂静的黑暗笼罩。

自他冲出围捕后就第一时间赶往此处,可他找不到苏一一,更找不到云寻和苏静。

云素至今还藏匿在这是因为他的一些猜测需要被证明。

到现在,齐细水依然没有派人到这来寻他,甚至没有派人堵住出鸢山的路。

他如若能这般轻易的放自己走,又何须在冬祭上演这么一出。他是势在必得,料定自己不会走。

这手中的筹码,应该正是苏一一和父母。

云素起身,那些在山上消失殆尽的力量总算恢复,他朝着那颗枫树小心翼翼的前进。

黑色笼罩时,他听力远超常人。

是因为从前需要捕捉周遭丝丝缕缕的声音来确定自己位于这方天地。

他早就闭上眼睛细细听过,虽然听不到那儿有什么埋伏,但依然决定要谨慎一些。

每走几步他便停下来仔细听一听,很久之后他才抵达那个熟悉的地方。

云素看着眼前了无声息的地方,心里百般惆怅。

远远传来女人的哭声,是他伤了的人的家里人。

如今鸢山的白日已没有他容身之处,唯有这黑夜,反倒给予他眷恋。

他不敢点起灯火,竖起食指,一道道光晕盘旋在指尖,像是微弱星光。借着这抹星光他在屋里四处探查着。

床榻、装衣物的匣子,就连院里的木柴,它们的凌乱无一不在像云素透露着一个信息。

有人在寻找。

这个人不会是苏一一,更不会是云寻苏静。

对于苏一一来说,重要的是成为仙人,如今她已经在这条路上了。

对于云寻来说,重要的是书,而对于苏静…如果有重要的东西,应该是那把琴而已。

檀木琴同样被人动过,它与书都还去卖。

从它未曾复原的样子就知道不是母亲的手笔,它还静静躺在那儿。

从齐垂江早有准备的围捕来看,族长…不,齐细水的目地绝不是当时突然出现的鸢女法旨。

寻找的恐怕就是齐细水想要的。

总之,他没有找到那东西。

否则苏一一等人该出现踪迹了,不管是她们的尸体还是活人,更别说还要以此来威胁自己不能从鸢山离去。

是呀,不在她们身上,不在家中,不就只能在自己身上了吗?

云素勉强的笑了笑,从怀中取出一卷书来。

指尖星光的照耀下,夜风一页页的吹动着,书页上好看的五个字闪闪发光。

星光占不到的地方,浓浓黑雾中极美的女子徐步走来。

她先是某个仙子的模样,后来又变成云寻,最终成为一只浑身白雪的鸢鸟。

云素撑起上身靠近去看,可当指尖星光接近时,它又变作同屋外夜色一般朦胧的黑雾。

“鸢女…”

他长舒口气,疲倦随意的平躺在冰冷的地面上,这下全身各处的酸疼如潮水般涌来。

静静看着黑雾密布的房梁,什么也不去想,一动不动的,像是一个木偶。

就这样大概半个时辰过去,云素才强迫自己爬起来。

短暂的休息后他有了计划,趁着夜色前行,他要去找那个除齐细水外和鸢女牵连最多的老妇人。

平日里应该多外出的。

云素脑海里出现这个念头,他躲躲藏藏的走了许久,始终找不到老妇人的住处。

他轻手轻脚从林子里走,一边走一边听,想要去山的另一边。

“山上的仙子哟…”

他忽然清醒,循声走去。

“雪上的花儿…”

“漫天的飘飘悠悠…”

“山上的仙子…”

“漫山的百灵声声…”

“赠我绫罗善舞…”

“赠我喜笑颜开…”

“…”

还是少女在歌唱。

她还是坐在树上,不同的是树下没有了装满草的竹篮,她也没有了那会儿歌唱时的专心,反而伸着脖子东张西望着。

云素清楚的记得祭祀时她曾跟在鸢乞九身侧,在用自己的听力确认了除却这位深夜歌唱的少女之外没有任何人之后,云素走了过去。

她跳下树,在黑夜仔细的确认来人。

“别人都在哭,就你在唱。”

“你…”云素说道:“我有问题要问姑娘。”

“你总算来了。”

听到声音她总算确认了是谁,她庆幸的说:“姥姥说你耳朵好,唱了这么久你都不来,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你有问题可别问我,我什么也不清楚。”

“我在等你,你要和我走吗?”

他听觉的事情可从未告诉过任何人,能在这鸢山如此的无所不知的,也只有那位鸢女了,恐怕一切都在它的计划中。

鸢女…

云素问她:“去哪里?”

“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