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道灯光刺穿了无边的黑暗, 汽车驶过了巴黎郊区的乡野道路,那在夜风中随风摇曳的野草被这突然的汽车驶过而遽然摇晃。奥菲利亚坐在前面的那一辆汽车里,汉尼拔和贝蒂在后面的那辆。此刻,在他们之间没有什么话语可说的, 整个气氛显得紧张。

  这是一件确凿无疑的事情。

  格鲁塔斯已经把紫夫人和罗伯特绑架了。用了比较残暴粗野的方式。格鲁塔斯到现在应该是不知道那些保安是奥菲利亚的人, 下手没有任何的轻重, 如果他知道,肯定为了生意也会手下留情。

  贝蒂在听到这个消息的第一件事就是让奥菲利亚的手下去弄明白米尔克的尸体送到了没有,然而得到的消息是还没有将米尔克的尸体送到格鲁塔斯的眼前。汉尼拔就这件事进行了分析, 汉尼拔说:“米尔克的尸体还没有来得及送到,这意味着格鲁塔斯还不知道米尔克已经死了,他不会这么快就被激怒, 如果他被激怒, 当时多特里奇被杀的时候他就应该开启行动。”

  贝蒂说:“应该是格鲁塔斯先一步要对付我们。”

  只有奥菲利亚在想,她应该要尽快把米尔克的尸体拦截下来,米尔克的尸体,她可不能够就这样送给格鲁塔斯,这或许会进一步激怒格鲁塔斯, 那么这对奥菲利亚还是汉尼拔和贝蒂来说都不是好事,说不定格鲁塔斯会因为这件事, 砍断紫夫人和罗伯特的手臂送过来也说不定。

  他们所有的计划也不得不提前了,当然, 这突如其来的事情让所有人都是猝不及防的, 但也只能够今天晚上就去解决这件事情。

  现在, 他们穿过这条小道之后, 沿着卢万河岸边的道路继续行驶。夜里太过安静, 能够听到的就只有汽车碾过道路碎石的声音, 以及那在黑夜中细微得近乎不可能被察觉的声音。

  在靠近河的时候,汉尼拔和贝蒂从车子上下来。纽莫斯的灯光就在他们的身后,两辆汽车往前行驶,留给两个人的就只剩下漆黑。但似乎在前方的昏黑里,根据前方车灯的照耀,能够隐约看见那河上有一座水上屋在跟随着水波缓慢地摇晃,还能够看见的就是甲板。

  奥菲利亚在此之前就和格鲁塔斯联系,说是要就生意的事好好谈谈。格鲁塔斯只让奥菲利亚一个人上船,最大再带一个下属。那么,汉尼拔和贝蒂确实没有什么能够藏身和奥菲利亚直接进去的机会,他们只能够在这里暂时停下。

  贝蒂不需要用望远镜,她只需要凝视着那个目标点,集中注意力之后努力放大自己的视觉感知。

  她看见在甲板上坐着一个男人,他旁边的楼梯上靠着一把□□。另外一个男人在船尾拿了几块帆布。还有一个守闸人坐在楼梯上。驾驶舱里有一位船长,正在聚精会神地干活。主舱外守着两个人。主舱里,一个身型粗壮的男人坐在椅子上,身边有两个女人在给他修脚。那两个女人瑟缩着肩膀,其中一个女人脸上都是青紫的痕迹,这个男人随手拽起了一个女人,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之后,直接拽着女人的头发将她按在了窗户边侵犯她,那个女人发出了痛苦的叫声。

  贝蒂忍着这种不适感继续看其他的东西。

  紫夫人和罗伯特被关押在副船舱里,他们的身边有一个人持枪守候。紫夫人和罗伯特看起来没有什么受伤的地方,只是看起来精神不太好。

  汉尼拔放下望远镜,他所能够看到的比较少。大概只能够看到甲板上的两个人、守闸人和船长。贝蒂收回自己的探知,将自己看到的全都告诉了汉尼拔。河面上流动的灯光倒映在河面上,河面上的波光又隐隐约约照拂在了两个人的身上。

  格鲁塔斯身边的人不少。简单来说是这样的。显然,为了和奥菲利亚谈判,格鲁塔斯也做了准备。奥菲利亚能够很大程度上分散格鲁塔斯的注意力。

  汉尼拔将从米尔克身上拿到的枪和消/音/器一起组装上。贝蒂察觉到,即使现在汉尼拔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心跳可能也没有任何的变化,但是贝蒂知道他的内心里其实还是有点担心,贝蒂和他说:“夫人和伯爵没什么事,我看到了。我感知到我们不会有太大的危险,这一定是成功的。”

  然后,汉尼拔的望远镜和贝蒂的闪灵所看到的是奥菲利亚的汽车开进了码头,奥菲利亚从车上下来。奥菲利亚的身后跟着一个男人。格鲁塔斯完事了,提上裤子,抽着烟从船舱里走到了甲板上,他展开双臂,在说什么——

  “欢迎你的到来,婊子。”

  贝蒂模模糊糊听到了这样的声音,混杂着微凉的夜风吹拂到了贝蒂的耳边。

  格鲁塔斯将烟扔进了水里,依旧伸展了手臂像是要拥抱奥菲利亚的样子。奥菲利亚的脸色臭极了,用枪抵着格鲁塔斯雄壮的胸膛。格鲁塔斯笑着说什么轻佻的话,这惹怒了奥菲利亚。奥菲利亚的汽车里还有几个人,他们说了什么——

  “说好了只带一个人?这没有什么诚意。”

  “你当我是傻子,送上门来被你戏弄。我只能告诉你,要是我出了什么差错,你绝对也不太好过。”

  “他们不准上船,你知道的。”

  “我当然知道,混蛋。”

  “你和你手下的身上不准带武器。”

  “知道了,狗杂种,拿开你的手。”

  在这一场算不上愉悦的谈话之后,他们走上了甲板。格鲁塔斯派了两个人站在甲板上盯着奥菲利亚车上的几个下属。这样一来,确实又在一定程度上分散了两个人的注意力。

  贝蒂将自己看见的,听到的又都告诉汉尼拔。汉尼拔把装着消/音/器的枪递给贝蒂,他从奥菲利亚那里拿到了新的消/音/器,他将消/音/器装在自己的枪上。

  船闸旁边一片漆黑,他们暂时蹲守的这个位置能够看见在这里的水面停着不少的小船艇。为了让奥菲利亚能够上船,格鲁塔斯的船停在这里。

  船上的桅杆通向漆黑的天空,几乎与天空融为一体。有人将桅杆收起来,那遮掩在桅杆后面的碎星随即展露。贝蒂忽然一把拉住汉尼拔,让两个人的身子一起掩盖在这草丛当中。一道明亮刺眼的探照灯光扫过这一片草丛,但是都没有发现两个人的存在。

  原来是贝蒂预先感知到了探照灯会扫过来。

  两个人登上小船艇,在漆黑里隐藏自己的身影。贝蒂拿稳自己手中的枪,轻便地跃上一艘接一艘的船艇,他们暂时停了下来,矮下身子伏在艇中。已经足够接近那边的甲板。

  掠过河面的风带着潮湿寒凉的意味,贝蒂感觉裸露的肌肤上出现几分寒意。甲板上只剩下一个带着霰弹猎/枪的男人。她继续用闪灵探知到奥菲利亚和格鲁塔斯已经坐在船舱里的椅子上,他们在谈论一些事情。那个原本守候在副舱的人被格鲁塔斯叫去主舱。一个被撕碎裙子、脸上还有着被按在窗户上导致脸部淤青的女人随意扯了衣服裹在自己的身上,她正在朝甲板走过来。

  汉尼拔的枪,射击出子弹将那个坐在甲板上带着霰/弹/枪的男人击毙。消音的子弹在这时几乎没有什么声音。汉尼拔很容易地就跨上甲板,将这个男人从甲板上拖下来后扔到水里。暂时隐藏尸体,水声不会很大,但还是会让听觉敏锐的人察觉到。有一个人问:“嘿,你刚才听到什么声音吗?”

  “没有。先生。”

  “加斯曼怎么不见了,该死的,不是让他整理好绳索吗?”

  “不知道,先生。”

  脚步声离去,女人和男人的交谈声也离去了。

  汉尼拔在尸体的身上找了找,并没有在尸体的身上找到武器。在甲板后的人还剩下一个船长,守闸人,还有刚才收帆的男人。

  汉尼拔上了甲板,右边船头站着那个收帆人。汉尼拔刚朝左边往前,船长从驾驶舱里走出来,他看见了汉尼拔,他还没来得及拔枪,贝蒂的子弹射入到了船长的胸膛,汉尼拔在船长的身上补了一枪。船长死了。另外一边的人听到船长倒地的声音过来查看,贝蒂的精准预判让她又射击,汉尼拔接着补枪。这个男人也死了。

  汉尼拔伸手,面向站在船艇上的贝蒂。

  他的那只手上血淋淋的,是刚才拖尸体的时候沾染在手掌上。他整个人几乎融入黑暗中,他的五官在身后船舱灯光的照拂下稍微显现,深色的眼睛里似乎有一抹火光在被点燃。

  贝蒂将手搭上汉尼拔血淋淋的手,汉尼拔将贝蒂带到甲板上来。他握着贝蒂的手,在她的指骨上轻轻一吻。

  此刻,已经能够听到里面传来的说话声,这是奥菲利亚在大声说:“弗拉迪斯·格鲁塔斯!你别太过分了!”

  接着是什么东西被砸碎的声音,里面混乱一片,几乎都是奥菲利亚的声音——奥菲利亚在尽力帮助他们制造噪音干扰。她好像也已经感知到两个人上船了。

  贝蒂猛然侧身往另外一边躲闪,一枚子弹几乎擦着贝蒂的耳朵而过。如果不是贝蒂闪灵警示,贝蒂的脑袋很有可能被这突然出现的射击而被打爆。那个射击的家伙在汉尼拔和贝蒂都转头的时候消失得无影无踪,唯一能够看见的是离开船舱时最后一片衣角。

  贝蒂凝视着那个人消失的地方,贝蒂紧紧攥着手中的枪。她感觉到了不安——那个人的存在,她竟然没有感觉到。现在也是,什么都感觉不到。

  她来不及想太多,因为这个时候格鲁塔斯和奥菲利亚的产生的暴/乱已经不可忽视了。格鲁塔斯的声音在大喊:“该死的!该死的!拉格伦你怎么到现在还不开船!”

  这听起来就是格鲁塔斯没有带太多人在这艘船上的原因。格鲁塔斯打算开船,将奥菲利亚彻底困在这河面上。确实,如此一来就不用太多的人手。说到底,是格鲁塔斯太自负了而已,像他本人一样,嚣张而又自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