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微博迅速发酵,后半夜甚至直冲上了热搜。

  ID夜幕不见光发出来的照片高糊且抖得厉害,但还是看出来图片里的男子裸露着上半身,坐在办公室里简易的折叠床上,抽着事后烟。

  画面中一闪而过贴满了发表sci的荣誉墙被眼尖的网友看到,甚至有A大应届生现身说法,将如今药学院院长办公室里的sci墙面照片发出来作对比,网友发现除了新增的那几个版面外,其余几乎是一比一复刻。

  半夜吃瓜的网友们卧槽一声,但也有人认为光凭几张裸|照并不能坐实吴广义的证明。

  几方人马各执一词,议论纷纷,事情也越闹越大。

  第二天中午,药学与计算机合并的CADD实验室的微信讨论组里,计算机系的导师常爱莲发了一条讯息,通知原定于今晚的文献分享交流组会取消。

  许久过去,下面只有零星几个人回复了收到。

  收到通知的学生们对会议为何取消一事心知肚明,他们简直不敢想象平日里德高望重的吴院长竟然是这种恶心龌龊之人。

  一上午来了好几波隔壁实验室的人,都是来找他们打听这件事情的。

  余璇对此感到厌烦,为了更好的保护郑媛媛的隐私,她直接把实验室的大门锁了起来,同时还通知实验室里手上没有课题的本科生暂时不要前往实验室。

  作为为数不多知的情人,温有衾中午下完课后就来到了实验室,但直到下午第一节课都下课了,还一直坐在中控室里,连白大褂都没有换上。

  刚下课的盛璟珩背着书包从他身后走过来,挨着他坐下:“在干什么?”

  “看评论。”

  温有衾将手机屏幕往盛璟珩的方向转了转,这件事情讨论度几乎爆炸,各个媒体、甚至于A大内部的表白墙下,都是A大学子的热切讨论。

  有人说吴广义是冤枉的,也有人说吴广义确实如爆料所说,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人渣。

  这几个骂吴广义骂得最狠的,都是熟悉的头像。

  盛璟珩扫了眼屏幕,很快又将目光落到温有衾脸上,“我刚才经过隔壁,听到他们好像在拍视频。”

  “拍视频?”

  “嗯,大概是实名举报这种。”

  温有衾意外极了,又确认了一遍,“媛媛师姐她......真人出镜了?”

  “好像是。”盛璟珩点下头,“我就瞟了一眼,没细看。”

  温有衾张了张嘴,满肚子心潮澎湃最终却只化成一声叹谓,“吴广义真该死。”

  “他怎么还不去死啊!”

  余璇一边手抖地举着手机录像,一边嘴里谩骂不断。

  她压根不敢想象郑媛媛在短短一天内,从连反抗都会犹豫到愿意真人出镜实名举报吴广义,是经历了怎么样的心路历程。

  同门也有两年了,尽管彼此之间并不是很熟,但一些基本情况余璇还是了解的。

  一个在资助人的帮助下历尽千辛万苦终于要读完硕士的人,根本没有选错的退路。她明明可以待在安全的幕后,却还是选择赌上自己的前程,亲自站出来控诉吴广义的行为,为了不让之后的师妹不再被吴广义侵犯。

  余璇心里发酸,眼睛想袅袅。

  不止郑媛媛,明明与这件事情完全无关的公众人物,钟离夏也选择陪在郑媛媛身边,一起在摄像头的后面,发挥她的流量优势,加速这件事情的发酵。

  尽管钟离夏被经纪人警告了一早上不要做傻事,可以在幕后帮忙,但千万不要把自己搭进去,但钟离夏却想,去他妈的做傻事,袖手旁观才是最大的傻事。

  手机轻声震动,钟离夏收到一条消息。

  她瞟了一眼,随后嘴角勾出一抹弧度,冲大家摇了摇手机,“吴广义挪用公款的证据也曝出来了。”

  众人一愣,纷纷停下手上的活,开始摸手机。

  “哎,干嘛呢。”却在下一秒被钟离夏制止了,“不是说了不要过度关注这件事吗,交给我就好了,你们该干嘛干嘛,都不用学习不用做实验不用做课题的吗?”

  葛安平兴致冲冲打开手机的动作蓦然顿住,跟余璇对视一眼后,最终听话的将手机放回了口袋里。

  钟离夏这才露出满意的表情,“这就对了,来我们继续,再保一条,然后你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这边一录完视频,他们就在钟离夏的监督与催促下,回到了隔壁实验室。

  几乎是前后脚,曲涟琼紧接着怒气冲冲地推开了门。

  “服了。”她摘下书包,向来笑吟吟的脸上阴云满面。

  “怎么了?”余璇刚坐下,见状不由问了一声。

  “分手了。”

  大家闻言皆是一愣,毕竟曲涟琼跟吴思远在谈恋爱并不是什么秘密,一听她分手了,还是刚好在这种时候,不由得追问了几句。

  曲涟琼不是那种分手之后会到处说前任坏话的人,但这次实在是有点触碰到她的道德底线了。

  “他要我出面作证,证明他爸是被冤枉的。”

  满腔的怒火还没来得及平息,曲涟琼连声音里都燃烧着熊熊怒火。

  “他要是装没看到这件事、或者对这件事情不表态,我都能理解,毕竟出事的是他父亲,但他在知道事实的情况下,还劝说我录视频来帮他爸作伪证,这不是杜撰事实欺骗大众吗,我真的忍不了,滚吧,姐才不谈这种人。”

  余璇也被吴思远的行为震惊到了,不过仔细一想又好像在情理之中。

  毕竟当初在KTV生日会上他为了自己的面子故意刁难腿受伤的盛璟珩,当初她就觉得这个男人不是什么好鸟。

  “没事师妹,下一个更好。”她拍了拍曲涟琼的肩膀敷衍地宽慰。

  “这不是下一个的问题。”曲涟琼愤恨道:“我有案底了,我脏了!”

  “你不是没答应吗?”葛安平纳闷,“哪来的案底?”

  余璇白了他一眼,率先解释:“有些男人一旦谈过就像有了案底。”

  葛安平恍然,随即闭麦。

  这边,听完了全程的盛璟珩忽然偏头,“学长,你觉得我像案底吗?”

  “......?”

  温有衾瞥了他一眼,不是很想理他这个无聊的问题。

  但盛璟珩却不依不饶,如有实质般的目光一眨不眨紧紧盯着温有衾,像是不从他这里问到答案不罢休一样。

  少年的庞大身躯实在是很有存在感,温有衾尽力将目光往旁边移,却依旧整个余光都是他。

  他蓦然惊觉不知从何时开始,自己跟盛璟珩之间的某条边界好像被模糊掉了。那道压低的声音震得他耳朵有些发麻,但他却意外没有感到排斥,身体也没有要往旁躲的意思。

  直到盛璟珩整个人都要蹭到他身上来了,散落的几缕头发划过他的脖颈传来一丝痒意,他才伸手推开盛璟珩,没好气道:“我看你像刚出狱的。”

  盛璟珩也不恼,依旧没脸没皮地凑上来,“那我可不敢去祸害别人了,学长愿意收留我吗?”

  温有衾:“.........”

  尽管他知道盛璟珩就喜欢说些这种容易让人误会的话,也在心里无数次地告诉过自己不要把他的话太当回事,但每次又还是会忍不住会心跳加速。

  这种无法被自掌控的感觉太不好了,温有衾心里升起一股不甘,他忽然偏头,一改往日躲避后退的模样,对上了盛璟珩的眼眸。

  “所以你想要让我留案底?”

  似是没想到他会突然看过来,盛璟珩怔愣在原地,半晌后才找回自己的声线。

  “不敢。”盛璟珩停了一下,再度开口声音多了点正经,认真地回望向温有衾,“我绝对不会成为学长的案底。”

  “.......”

  实验室里交谈声音不减,出了这种事情没人有心情去做实验,他们一个个聚在中控室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荔枝师兄。”不欲跟盛璟珩在这种无聊的问题上多扯,温有衾转眼将视线投向戈礼之,“一直没来得及问,那天下午你是听到动静了吗,怎么刚好就出现在了吴广义的办公室门口呢?”

  这是众人不知道的一段事情,于是他们的视线随着温有衾的话一同看向了戈礼之。

  戈礼之脸色稍稍白了一分,抿唇沉默了良久,终是下定决心般徐徐开口:

  “其实......我在更早之前就知道了师姐的事情。”

  他不敢看众人的视线,低垂着脑袋,缓缓陈述。

  据他所说,他是在上学期实验大组团建的时候知道的。

  当时温有衾跟盛璟珩不见了,他们分头去找人,戈礼之的帐篷扎在最靠近草丛边的地方,帐篷旁边有一条几乎被草丛长满覆盖的小路,如果不是他刚好鞋带掉了蹲下来系鞋带,根本发现不了。

  于是他就沿着这条小石板路往丛林里面走去,结果刚好撞见了吴广义半强迫似的将郑媛媛拉倒在草坪上的情景。

  “.......对不起师姐,我那个时候没有勇气站出来,而是选择了沉默,让你只能继续面对吴广义的恶行,真的很抱歉。”

  戈礼之想到自己当初的退缩,又羞愧又懊悔,在同门的目光下根本抬不起头来,全程低着脑袋,不敢直视大家。

  “昨天我刚好从洗手间出来,看到有衾砸门的举动,那一瞬间脑中自动把这两件事情串了起来,意识到吴广义可能正在犯罪后,冲动之余根本无暇再顾及其他,下意识就冲了下去。”

  戈礼之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当然,我绝对没有后悔昨天的举动,甚至我在想为什么没有早点冲动呢,如果更早出手的话,或许师姐就能少受一点罪了。”

  他越说越愧疚,到最后语无伦次一遍又一遍道歉:“我真的......太对不起师姐了......都怪我太懦弱,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