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有衾:“.......”

  他有些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钝钝移开了视线。

  这家酒店怎么回事,空调的制冷效果这么差?

  他抿了抿唇,一段时间过后,还是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声:

  “疼吗?”

  盛璟珩好像也在走神,问题问出了好一段时间,始终没有得到回应。

  “盛璟珩?”

  温有衾重复喊了一声。

  “什么?”听到自己的名字后,盛璟珩才终于有所反应,动了动身体,将脑袋缓缓转向他。

  但在两人目光即将对上的那一刹,又蓦然顿住,没有将视线继续上移,而是缓缓平直地盯向前方。

  放在膝盖上的手指不明显地蜷缩一下。

  “我有点摸不清力道,刚才好像下手有点重,抱歉啊。”

  温有衾复而又解释了一遍。

  “嗯,没事,不疼。”盛璟珩喉结上下滚动,整个人有些僵硬。

  也是直到这个时候,温有衾才发现这人好像并没有看起来那样放松。

  手臂上那鼓起的肌肉群似蕴含着强劲力道,不自然地绷紧,坚硬厚实,甚至因为过于紧绷而有些微微发颤。

  这个发现让温有衾感到意外,却又有些说不上来的放松。

  原来盛璟珩也在紧张。

  他心里平衡了,手下的动作也少了一开始的拘谨。

  粗糙的毛巾依次划过肩颈、背部、后腰,留下微弱泛红的印记。

  擦完背面,温有衾去浴室洗了一遍毛巾,接着给他擦拭正面。

  从浴室出来到盛璟珩面前的那一段距离,温有衾刻意留意了一下前者脸上的表情,果然从中窥探出一丝不易觉察的绷紧。

  他果真是在紧张。

  温有衾的心完完全全松懈了下来。

  将冰凉毛巾搭上盛璟珩的肩膀,后者像是被冰到了似的,很轻微地抖了一下。

  想到前不久盛璟珩在KTV里对自己做过的举动,温有衾决定要扳回一城。

  于是他弯腰贴到盛璟珩耳边,轻声问道:

  “你在紧张吗?”

  手上毛巾覆盖的底下,肌肉绷得愈发明显。

  温有衾唇边略过一抹浅淡的弧度,随即佯装无辜地伸出手,戳了戳那块高高鼓起的肌肉,像是医生耐心劝诫病患一样耐心地对他说:“身体放松一点,不要用力。”

  盛璟珩:“......”

  “我没有用力。”

  盛璟珩努力压抑声音,平直铺叙,“这里的肌肉本来就这么硬。”

  温有衾:.........

  他眯了眯眼,随即点点头。

  “这样啊。”

  那只如滑蛇般的手带着凉意,毫无预兆地顺着盛璟珩的肩膀往下,一路摸到了腹肌的地方。

  “这里也本来就这么硬吗?”

  温有衾偏头,坦率地看着盛璟珩,似是在认真探讨他的健身成果,“你练的可真好。”

  盛璟珩终于坐不住了,他蓦然伸手攥住温有衾的手腕,声音不再淡定。

  “别乱摸。”

  盛璟珩声音喑哑,缓缓抬头看向温有衾,眼底带着一抹化不开的浓暗。

  温有衾眨了下眼睛,忽然敏锐地从中捕捉到了一抹危险,非常识趣地“哦”了一声,垂下眼眸,随即就想将自己的手抽回来。

  然而攥着他的那个手掌却如同铁箍似的,死死桎梏着他,让他无法抽离。

  温有衾:?

  盛璟珩的目光深不见底,那种被衔住后颈逃无可逃的危险感觉又来了。

  温有衾隐隐开始后悔刚才自己脑子一热做出的举动。

  两人僵持半晌,温有衾终于忍不住了,轻声开口:

  “你......放开我啊。”

  盛璟珩对他的话置若罔闻,依旧用那双黑沉的眼眸盯着他。

  许久后,忽然毫无情感地轻嗤了一声。

  “好摸吗?”

  他握着温有衾的那只手往下移,施力再一次把温有衾的手摁上了自己的腹部。

  “喜欢吗?”

  温有衾脸颊霎时间爆红,感觉自己是掌心都要被灼穿了,刚才那抹得意瞬间消失不见,他几乎是嗫嚅着往回缩手。

  “别......你......”

  盛璟珩变换了个坐姿,不经意间挡住某处,继续道:

  “喜欢摸?别客气,继续。”

  说完,他还刻意腹部用力,凹出更明显的腹肌线条。

  温有衾臊得更厉害了,他在心里第一百次后悔自己胆大包天的举动。

  可眼下这幅场景再后悔也没用了,他只能抿着唇,小声讨饶。

  “你放开我吧,我不摸了。”

  “不摸了?”

  “不摸了。”

  盛璟珩:“摸够了?”

  温有衾忙不迭点头:“够了,够了。”

  大概是见他真的慌了,盛璟珩轻嗤一声,放开了手。

  温有衾嗖的一下收回了手臂。

  “毛巾给我。”

  盛璟珩紧接着朝他伸出手,拿过毛巾后,起身单手撑着腋拐,独自往浴室走去。

  在他的身后,温有衾纠结了半天,最终到底抵挡不住良心的谴责,还是慢吞吞地跟着往浴室挪。

  但在他刚刚迈出步伐的那一刹,前面的人却突然停住身影。

  浴室里的灯光投射在盛璟珩的脸上,额前细碎的发丝将光影拦住,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别跟来。”淡淡丢下这句话后,他关上了浴室的门。

  很快洗手间里就响起了淋浴冲水的声音。

  唰啦唰啦的,像春日山林风吹草动的声音,窸窸窣窣,略显躁动。

  温有衾坐在床上,整个人有些迷茫地放空。

  -

  呼。

  呼——

  粗重的喘气声一下一下,有节律地响彻在耳边。

  偶尔还伴随着一两声闷哼,像是用力到极致时克制不住从喉口溢出的一样。

  视线有些模糊,但能隐隐约约感受到头顶挂着一顶吊扇,嗡嗡吵闹的声音跟高中宿舍一模一样。

  温有衾平躺在床上,身上好像压着巨大的火炉,他被热得不行,额间脖颈全是细细密密的汗珠,透过薄薄衣料,将床单浸湿。

  他努力想将压在身上的火炉推开,奈何他浑身发软,手上使不出一点力气。

  “热。”

  他只能嘶哑着声音表示抗议。

  “忍忍。”

  很快,一道熟悉的声音就响在他耳边。

  温有衾蓦然一惊,目光缓缓聚焦后,愕然地发现压在他身上的火炉变成了盛璟珩的模样。

  !!!

  酒店洁白床铺上平躺着的那道睡得安详的身影猛地颤了一下。

  温有衾自黑夜中徐徐睁开眼睛,眸底是未曾散落的惊恐。

  他......

  他他他......

  他刚才梦到了什么??

  昏暗环境里,他那双眼眸如同受惊的小鹿般瞪得溜圆,睫毛飞扑闪动,抖得厉害。

  从梦里延伸出来的喘息如影随形,始终跟在他耳畔,与心脏砰砰跳的声音并成一团,哜哜嘈嘈,扰得他心神不宁。

  胸膛剧烈地高地起伏了一下,一段时间后,他才发现自己听到的并不是梦里的声音,而是旁边床上盛璟珩熟睡时的呼吸声。

  这个感觉更加糟糕了。

  温有衾将被子扯过头顶,企图遮挡住那道逐渐跟虚幻梦境重合的声音。

  可身上被汗湿的衣衫却实在没法忽视,湿漉黏腻地贴在身上,难受极了。

  被子闷了半晌,他到底忍不住又扯开被子,把脸露出来透气。

  昨天晚上睡得匆忙,忘了将旁边的窗帘拉上,于是从天黑到泛起青白,再到完全亮起,温有衾始终睁着眼睛盯向窗外,不知持续了多长时间。

  此时已经七点半了。

  温有衾看了眼课表,今天上午十点有一节药物化学的专业课。

  酒店就在距离学校不远的地方,因此也没有那么着急要立刻起床。

  转动脖子看向盛璟珩的方向,温有衾看到前者正侧身背对着自己,睡得很熟。腰间衣服被蹭起,裸露出的身体若隐若现。

  他没有近视,双眼5.1的视力在清晨微弱光线的照射下,能看清楚那副身体上昨天留下来的被粗糙毛巾擦拭过的痕迹。

  手指微蜷,几乎是同一瞬间他想起了那道软硬韧性的触感。

  “......”

  瞳孔一缩,他立马转移开了视线,接着又嫌不够似的,再度毫不犹豫地朝着相反的方向翻了个身。

  缓了片刻后,脑海中突然浮现出水晶盒昨天给自己说的话。

  要时不时给盛璟珩一颗糖。

  要时不时钓盛璟珩一下。

  温有衾脸色上露出一抹迟疑,按照眼下这个走向来看,他怎么感觉,盛璟珩才像是钓自己的那一个?

  不过很快这个念头又被压了下去,温有衾闭闭眼,忽然对水晶盒第一次产生了一种类似幽怨的情绪。

  昨天上午水晶盒说的那番话实在是太具有引导性了,什么撩啊钓啊的,让他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所以才会下意识往那处遐想。

  手指蜷缩着攥紧了被子,温有衾在心里对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事情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所以他才会做这种梦。

  所以不是他的问题,他要怪就怪水晶盒总在他面前说这种话。

  大脑很快自动将昨晚的行为进行了归因,温有衾重重松了口气。

  可当盛璟珩醒来,他不得不单独面对前者时,那抹熟悉的尴尬感再度卷土重来。

  他觉得自己再待下去就要同手同脚了,于是迅速收拾完东西退房,一路上加快步伐,假装着急地赶回学校上课,一路上只顾埋头往前走,把盛璟珩甩在了身后。

  这次,盛璟珩没有恶趣味地继续逗弄他,两人行至教学楼前分别,一个上楼去了教室,一个左拐回了宿舍。

  温有衾上课的教室只有药物化学这一节课,因此在课程开始之前教室基本上是空的。

  找了个座位坐下,他翻开书本打算预习一下一会上课的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