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安然收到微信消息,看不到白皎的样子,并不知道白皎现在的状态,以为白皎只是单纯表达了一下读后感。

  微信里,许安然发来消息,“嗯嗯是吧,我也觉得,我小时候看觉得可难过可难过了,王子要是能认出小美人鱼就好了。”

  家里的阿姨担心白皎的身体,让白皎先吃饭再玩手机。

  白皎抬头习惯性地笑着说好,“我先回一下我同学的消息。”

  低下头后,他脸上的笑容又渐渐淡去,望着手机屏幕,有点出神。

  许安然和他说后续的台词和脚本她还没想好,发过来的剧本只有一半,他看到的那段已经接近末尾。

  他以前从没看过这个故事,被这个令人难过的转折吊住了心,很想知道结局。

  白皎发消息问许安然,“那最后王子后来有认出小美人鱼吗?”

  王子有找到小美人鱼吗,和小美人鱼在一起了吗。

  他悬着心,等待着许安然的回复。

  这个故事太令人难过,前半段那片在深夜里掀起暴风雨的大海似乎已经奠定了故事的整个基调。白皎隐隐约约猜测着故事的结局会不会像阴雨下的大海一样令人压抑不已。

  其实手机就握在手心里,白皎只要打开浏览器查一下就能知道。几秒钟的事,根本不需要特意去问许安然。

  但白皎有点害怕,害怕看到令人难过的结局,所以在等待许安然回复的空档里调整着自己的内心。

  他等了很久,许安然没有回复他。

  微信的聊天界面停留在白皎发出的那条询问里,之后是一片空白,就像这个故事在他内心里悬而未定的结局。

  白皎放下手机,默默地吃完了饭。

  下午他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要做,白皎看出许安然对这场他们高中生活最后的活动很重视,便缩在房间里一边又一遍地读着她发过来的没有结局的故事。

  许安然说希望他好好揣摩,最好能演出感情。但白皎读了一遍又一遍,始终觉得自己游走在这个故事边缘,没办法代入进去,就像被故事排除在外的第三人。

  海珠很多社团,但宋琉对白皎的校外生活看得很紧,他自己对社团的兴趣也不大,因此没有参加过任何社团。

  戏剧社的社团活动他倒是有一次和宋一青看到过,社员彩排剧目的时候代入能力特别强。宋一青比较自来熟,当时觉得很好玩,问过其中一个社员,怎么做到把完全不相干的自己代入进故事的。

  戏剧社的社员也并不是专业科班演员,给出的话比较模糊,说要揣摩那个人物的心情,才能够成为那个人物。

  白皎努力地顺着这句话去尝试,可试了很久,却始终无法代入进小美人鱼的情绪,反而觉得那位邻国公主的戏份他比较能够代入。

  他的注意力不由自主地就飘到了邻国公主这个角色上。

  这个角色从始至终一直站在一旁,不知道王子和小人鱼的故事,她以为那个走进王子心中的人是她,沉浸在幸福里,不知道其实那个真正驻留在王子心中的人另有其人,和她没有半点关系。

  那个可怜的小人鱼变成了泡沫,漂浮在海面上。邻国公主也许这辈子都不知道这一切,只会在朝阳升起的时候对侍女说,你看今天的海浪,真美。

  白皎觉得这个故事不像之前宋一青之前给他恶补的其他童话故事那样,里面一定有个作恶多端的大反派。

  他觉得这个故事里没有坏人,王子,公主,小人鱼,小人鱼的姐姐们,站在每一个角色的视角看,他们其实从来没有做错过什么,要怪也只能怪那片阴晴不定的大海,一切都是阴差阳错。

  白皎觉得所有人都很可怜,小人鱼带着对王子无法诉诸于口的爱化作泡沫,王子阴差阳错地错过了真爱,邻国公主不知道自己其实顶替了本属于他人的爱情。

  这故事里的角色那么多,但白皎的眼神始终停留在邻国公主这个角色上。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代入邻国公主这个角色。他在房间里坐了很久,一直在读这个剧本,直到太阳开始有西斜的倾向,也没能代入进小人鱼的感情。

  白皎看了一眼钟,确定现在已经放学了,才给许安然又发了消息。

  他一个字一个字打,“安然,我感觉我不适合演小人鱼,要不然我们两个换一下,你来演小人鱼,我来演邻国公主,行吗?”

  隔了一小会儿,许安然回了消息,“我已经把演出表交给老刘了,换的话有点麻烦。嗯...这样吧,你先再试试看,我放学后问问老刘。”

  白皎回了一个好,望向了窗外距离不远不近的那片海。

  也许是昨天下了雨的缘故,今天的天气很好,几乎算得上是风和日丽。远处的大海沉静流动着,一点儿也看不出昨晚的狂乱水浪。

  这个故事的开端和终点都发生在海边,白皎忽然想去海边走走,吹一吹海风,说不定会有不一样的感觉。

  他是想到什么就会去做的人,当即就和家里的阿姨说了一声。

  有昨天的事情在,阿姨的眼神里明显透着一股不敢苟同的神情,但宋琉听见了,因为之前被白远和宋姨劝过不要把白皎看得太紧,就很痛快地跟白皎说记得饭点回来。

  她不知道昨天的事,阿姨也不敢说,只好找了把伞给白皎,以防一会儿又下雨。

  白皎提着伞,骑着单车,稳稳当当地去海边。

  傍晚的海边有不少人在散步,但白皎有一块很爱去的浅滩,在一大片乱石碓后,很不起眼,不绕过石碓的话根本看不到那里还有一片浅滩,也没有设施,停留在未开发的状态,所以平常不会有人去那边。

  从宋琉白远带着他搬到这边起,白皎就很喜欢去那一小块浅滩,把那里当做像秘密基地一样的地方。

  他把单车停在自行车棚,脱掉鞋子,绕过石碓。

  太阳已经正式开始西斜,橘红似火的阳光打在苍黑的岩石上,美轮美奂,恍若在童话里才会出现的地方。

  一簇略微尖锐,约莫有两米高的岩石搭着一块大渔网,垂了下来,相当陈旧,边缘已经在海水的冲刷烂开。

  这块渔网自打白皎搬过来第一次发现这块浅滩时就在这里,白皎猜测这应该是相当有年头的旧东西,恐怕很久很久之前就冲到了这里,没人发现过。

  他绕过石碓的时候,忍不住伸手捻了捻那些覆着青苔的尼龙绳,湿漉漉,滑溜溜的。

  岩石的另一面,有一横圈的尼龙绳上绑着细细的小布条。白皎绕行至一半,从他的角度还不太能看到那些小布条,但他已经十分熟悉地在脑内勾勒出那些小布条随着微风晃动的样子。

  那些小布条是他搬过来后第一次发现这片浅滩时看见的,当时十二岁的他踏上这片浅滩时,这些布条刚好在风中晃动,仿佛在欢迎他的到来。

  白皎一边回忆着,一边又走近了一步,已经隐隐约约能看到最边上系着的小布条的凌乱线头。

  一开始,这块渔网上只系了三条小布条,十二岁的白皎觉得很好玩,但不知道这是干什么用的。

  他回家时分别询问了宋琉、白远和宋姨三个人。三个人给出的回答大相径庭,但都很有自己的风格。

  白远比较务实,听见小学六年级的白皎这么问之后很仔细地查了资料,告诉他说应该是给浮标定位用的。

  宋姨给出的回答要童趣得多,她说,可能是渔民为了好看才系的。

  宋琉的回答则相当有哲思,她和白皎说,你觉得这是做什么用的,那它就是做什么用的。

  十二岁的白皎当时想了想,然后很不好意思地悄悄和宋琉说,“妈妈,我觉得它是许愿用的。”

  这个回答相当地无厘头,没有任何逻辑。

  宋琉摸了摸他的头,说好呀,小皎觉得是许愿用的,那它就是许愿用的。

  后来白皎每次过生日的时候就会悄悄去那片浅滩,然后也会在那张旧渔网上系一根小布条,系在最开始的那三条布条后面,接着许下一个愿望。

  五六年来,他的个子像春笋一样一节一节往上冒,那些布条的位置也跟着他的身高一起,一点一点往高处挪。

  十二岁的时候,他将布条系在自己当时胸口处的位置。如今他十七岁了,当初抬手才能够到的地方,现在估计也就只有他的腰那么高。

  白皎怀念地摸着已经露出来的最高的那根小布条,一步一步跟着走,就像是在回溯自己这些年来的成长轨迹。

  这块岩石很高大,鹤立鸡群地高耸在这一片岩石群中,要绕过一大圈才能到达浅滩。

  白皎摸着那些绳结,走到最后一步,终于踏上了岩石群另一侧的浅滩。

  熟悉的空旷但宁静的浅滩徐徐展开在眼前,白皎眼睛下意识地眯了起来,以防被漂亮但晃眼的夕阳映得睁不开眼。

  预想之中的橘红色光芒并没有袭来,白皎摸着绳结的手停顿在他十二岁那年系下的第一根小布条上,整个人怔住。

  远处低垂的一轮红日被切割成两块,中间伫立着一个人影,距离白皎很近,但逆着光,白皎看不太清,只能看到一片剪影。

  他视线往下挪,看见那个人和他一样,摸着从这块岩石上垂下来的渔网,手停留在最初的那三根小布条里位置最低的那一根,食指和拇指捏着小布条垂下来的末端,轻轻地捻着。

  察觉到白皎,人影动了动,让白皎终于看清楚对面是谁。

  男生俊美的脸庞渡上了一轮夕阳的光芒,缓缓抬头,漆黑的眼瞳无声转地了过来,看向白皎。

  虽然已经是放学时间,可白皎从来没想过白初贺居然会出现在这里。

  他来之前在卧室里走神的时候有想过白初贺在哪,在做什么。但他一直都以为放学后的白初贺大概会去老城区那里,又或者和牧枚与何复一起干点别的事。

  但白皎没有想到白初贺会在这里,在他这片从来没有人发现过、踏足过的秘密基地。

  白皎发现白初贺的神情很奇怪。

  这片浅滩鲜有人至,连岭北水苑的开发商当时都没有清理这片岩石堆将浅滩打理出来,而白初贺却仿佛对有人来到这里并不意外。

  白初贺似乎在想事情,抬头的那一瞬间,白皎清楚地看见白初贺的眼神。

  怀念又恍惚,仿佛觉得岩石后会走出一位他的故人。

  但白皎很清楚,能让一向表情寡淡的白初贺露出这种神情的绝不是他,也不该是他。

  手机还握在手里,白皎虽然没有打开,但里面的界面还停留在许安然发过来的剧本里,王子在沙滩上醒来,第一眼看到了邻国公主的那一幕。

  白皎的指甲扣了扣手机壳,看见了白初贺的眼神。

  他的心里流淌出一些近乎于落寞的情绪。

  他也许很笨,也许不够聪明,但他至少在这个瞬间看懂了白初贺的眼神,也看出白初贺怀念的那个人并不是他。

  白皎第一次产生出一种怪异的情绪,他并不太能搞得懂这种情绪叫什么,他只知道他以前从来没有过这种消极、甚至接近负面的情绪。

  他想的没错,他确实能够很容易地代入进邻国公主这个角色,这个角色也确实很适合他。

  他觉得他现在似乎就是故事里那个天真但可叹的公主,无意间来到沙滩,偶然站在王子的面前,可王子眼睛里真正看到的人却并不是她。

  区别在于那位公主并不知道岩石后还躲着一位小人鱼,而站在这里的他很清楚白初贺抬头看向这里时心里想到的一定是别人。

  这么一想,白皎忽然觉得邻国公主也不是那么可怜,虽然幸福是阴差阳错得来的,但在她的视角里,她不知道真相,在她心里,她和王子的幸福是真的。

  她坦坦荡荡,不需要为任何事情而心虚。

  白皎的脚动了动,岩石堆旁边的砂砾混着小石子,很粗糙,踩在脚底下硌着脚心,相当刺痛。

  这种痛感又让他想起了见到白初贺之前的那个梦,摔碎在地上的汤盅,碎片划伤了二十岁的他的脚底,痛得钻心。

  白皎想,邻国公主也许幸福了,那小人鱼呢?

  她只能躲在岩石后面,看着王子一步一步走向他人吗?

  脚掌心的痛意似乎又和小人鱼行走在刀刃上的痛苦重合在一起。小人鱼不能说话,没办法告诉王子她有多痛。白皎也踩着砂砾,迟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那些他体之前会不到的,属于小人鱼的情绪第一次真切地流进白皎的内心,让他一下子明白了戏剧社那些学生的那句“成为这个人物”到底是什么意思。

  两种不一样但都很寂寞的情绪冲刷着他,让白皎开始有点混乱,分不清自己是那个躲在岩石后的小人鱼,还是阴差阳错抢占了他人幸福的邻国公主。

  在这一瞬间,他似乎既是小人鱼,也是邻国公主。

  可这是不可能的,白皎心里有个声音默默地说。小人鱼是小人鱼,邻国公主是邻国公主,你知道他们根本就不可能是一个人。

  你知道你自己不是白初贺一直在寻找的小月亮。

  白初贺也不会演王子,陪你一起在刀尖上共舞。

  白皎一向处理不了太多信息的脑袋里,冒出许许多多的情绪。但这一切寂静无声,在似火的夕阳下,时间只是过去了一个瞬间。

  白初贺眼睛里的眼神流转也只是一瞬间,怀念与恍惚之后,看清楚对面的人是白皎,那些情绪就散去了。

  但随即而来的并不是失望,短短一瞬间的惊讶过后,白初贺眼底浮上来的是不易察觉的安心。

  但白皎心里想的事情太多,扭成一堆乱麻,他并没有注意到白初贺那一瞬间看到他后放下心来的眼神。

  短暂的寂静后,白初贺先有了动作,迈出脚步向白皎走来。

  就像许安然发来的那个剧本一样,王子醒过来,抬头便看到了邻国公主。

  可白皎清楚自己不是王子要找的人,他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瓦砾摩擦着脚掌,邻国公主像小人鱼一样踩在刀尖上。

  白初贺看见白皎脸上忍痛的表情,皱起眉,走过来抓住白皎的小臂,顺势扶住白皎,“别再动了,会划伤脚。”

  被白初贺扶住的一瞬间,白皎心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突然全部消失了,邻国公主和小人鱼一起被风吹散,他被拉回现实,白初贺的体温从抓着他小臂的手传进他的身体里。

  白皎忍着的那些情绪忽然莫名其妙地就有些兜不住了,他吸了吸鼻子,瓮声瓮气地开口,“你怎么在这里?”

  白皎的本意其实只是想问一问白初贺怎么会来这里,但奇怪的情绪催使着他,让他嘴里的语气不由自主地变了个调,变成了像是质问一样的语气,仿佛在问白初贺为什么踏足他的秘密基地。

  白初贺扶稳他后才开口,淡淡掀起眼皮,“我怎么不能在这里?”

  白皎语塞,但他心里莫名其妙闹起小小的别扭来,本来并没有觉得白初贺不能来这里,但就是忽然较了真。

  白初贺看见白皎迎着夕阳,脑袋微垂,但一双眼睛视线落在他的下颚处,半晌后小声嘟囔道:“平常都没有人来这里的。”

  白初贺发现白皎经常会在短暂的走神之后没来头地和他找茬,别别扭扭的,而且没有任何逻辑和道理可言。

  他觉得这样的白皎也挺好玩的,“你不是来这里了吗,你不是人?”

  白皎眼睛瞪大,一瞬间说不出话来,小鹿眼瞪着他眨了两下,然后非常蛮横霸道地说了一句,“我是说除了我以后的人。”

  “哦。”白初贺慢悠悠道,“你的意思是只有你能来这里?这里是写你的名字了还是被家里买下了?”

  白皎嘴唇动了半天,找不到合适的回击的话,最后眉毛扭了起来,“我没这么说!你冤枉我!”

  “哦,但你刚才不是问我为什么在这里吗?”

  “我的意思是没看到过有人来这!”

  “哦...看来你确实不是人。”

  “我——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白皎气得吱哇乱叫,“你欺负人!”

  “好了。”白初贺点到为止,“不逗你了。”

  白皎光顾着和他拌嘴,等白初贺单方面打断这场孩子气的争斗后,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白初贺从瓦砾上拉了下来,脚底下的触感变成了粗糙但并不硌脚的细沙。

  在他还没回过神的时候,听见白初贺在夕阳下问他,已经褪去了刚才捉弄他的语气,“心情好点了吗?”

  “好了,不对...你怎么知道我心情不好的?”白皎一愣一愣地问。

  白初贺没有回答。

  他忽然发觉,白皎似乎对外人很少露出过什么难过的表情,白皎在外面的时候似乎永远都是笑着的,周围人都已经习惯了白皎小太阳似的笑容。

  也许就是因为这样,所以班上的那些男的才会口无遮拦地拿白皎打趣,因为心里觉得不管怎样嘲笑白皎,白皎似乎都不会生气,只会开朗地和他们一起笑。

  他没作什么解释,白皎刚才那个低着头不出声的样子,是个人都能看出白皎有些失落,虽然他不清楚为什么。

  也就白皎这个拐不过弯的脑子察觉不出。

  “心情好了就过来,陪我看会儿夕阳。”白初贺说。

  白皎哦了一声,听话地走过来。

  浅滩上,他看到白初贺随手把单肩包挂在了一块突出的岩石上,白初贺在一块相对干燥的地方坐下,手腕搭在膝盖上,脊背微躬,吹着海风,似乎十分放松。

  白皎学着他的样子,在他身边坐下来。只不过白皎平常规矩惯了,坐在沙滩上也是抱着膝盖体育坐,和随性自在的白初贺形成强烈的反差。

  白皎偏着头去看白初贺的侧脸。

  白初贺那头比起一般男生要稍微长一些的黑色短发在海风中微微扬起,露出修长的脖颈,白皎顺着他的脖颈望下去,隐隐约约地想,这就是昨天背起他的后背。

  白皎发现,白初贺虽然平常也不怎么在意他人目光,十分随性,但坐在这片沙滩上的时候,白初贺似乎比以往还要更加放松。

  他看见白初贺迎着风眯起双眼,望着远处小黑点一样飞过的海鸟,那双睡凤眼变得更加狭长。

  白初贺无声地眺望着,白皎也没有说话,和他一样望着这片自己十分熟悉的海面,但心里悄悄地想,白初贺望着这片海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呢?

  过了一会儿,白皎的话痨属性让他忍不住开口,只是声音很轻,混杂在海风里。

  “初贺哥,其实我刚才的意思不是说你不能来,我就是有点意外会在这里看到你。我和爸妈一起搬到这里好多年了,从来没看到过有人发现这里。”

  “我知道。”白初贺仍旧望着远处,吹着海风回答。

  白皎想了想,“初贺哥,你是昨天出来找我的时候发现这里的吗?”

  白初贺安静了一会儿,转过头来,双眼看着白皎。

  白皎的头发在强烈的光线下又泛出一层淡淡的稻草色,只是他本人完全不知晓。

  “不是,我很久很久以前就来过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