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送嫁>第69章

  太和殿里,烛火通明。

  柳泽琰坐在龙椅上,双手紧握放在腿上,看着前边打开的殿门,他心跳的很快,侧过头去看柳寒桑,紧张地喊了句哥:“他们会来吗?”

  从知道韩元吉、孙承爵按耐不住,意图逼宫谋反后,柳寒桑便一直在布局,而今晚正是检验成果的时候了。按照消息,韩、孙二人早已聚齐兵,只等天黑后直闯皇宫,柳寒桑当作不知,事实上却带着柳泽琰候在太和殿,静待他们进宫。

  直属皇帝的金吾卫潜在宫门口到太和殿的路上,柳寒桑的培养的暗卫亦穿插其中,韩元吉跟孙承爵只要过了宫门,届时宫门会立马关上,紧接着会有万箭朝他们射去。

  这还只是第一关,之后还有数关等着他俩,柳寒桑有把握让他俩有来无回。

  “会来的。”柳寒桑知道柳泽琰紧张,安抚地摸摸他头,让他不要紧张:“有臣在,琰儿大可放心。”

  柳泽琰握住柳寒桑的手,用力点了点头:“我想信哥哥。”

  柳寒桑无奈一笑,告诫柳泽琰说:“琰儿是天子,是一国之主,以后不要再叫臣哥哥,让人听了去,会被笑话的。”

  “琰儿不怕被笑话。”柳泽琰难得不听柳寒桑的话,坚持道:“不管我是什么,哥哥你永远是我哥哥。”

  更别提这些年柳寒桑为了他付出了多少,柳泽琰不是忘恩负义之人,不可能上任就卸磨杀驴,柳寒桑是功臣,今晚事了后,他必定要大封特封。只是柳泽琰心里明白,柳寒桑并不看重身外之物,对功名也一般,所以柳泽琰很怕韩孙二人死后,柳寒桑会请辞。

  看柳泽琰坚持,柳寒桑没再说什么,只是轻轻笑了笑:“琰儿听我的话,今晚乖乖坐在殿里,无论外面发生了什么,都不要出去,臣会带罪臣来见你的。”

  柳寒桑表明看着平静,其实一颗心悬的很高,丝毫不敢放松。韩元吉能不出意外做了几朝老臣,除了会收拢人心,那是远远不够的,韩元吉自然实力出众。也正因如此,哪怕宫里已经做了万全准备,柳寒桑也不放松,一是韩元吉、孙承爵有那个实力让人畏惧,二是走到绝路的人爆发出的力量很难抵挡。

  除此之外,柳寒桑眼皮狂跳,似乎在提醒着他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会是什么呢?难道韩元吉孙承爵玩的调虎离山,本意并不在逼宫?还是别的什么?

  柳寒桑眉心紧皱,思绪飞速运转,不停在分析。

  若以上都不是,还能让他绝对不好的事,那就只剩下......江初雨了。

  柳寒桑脸色一凝,垂在身侧的手紧攥成拳头。江初雨被江平生送到摄政王府的事不是秘密,江初雨离开摄政王府也不是秘密,一个失去宠爱的男宠,会有人害他吗?柳寒桑不敢妄下定论,只是这几个月来,柳寒桑去找江初雨都特别注意,不会有人知道他跟江初雨还有联系,而且江初雨住的小院附近全是他的人,江初雨就更不会有危险了。

  柳寒桑一时想了好几个理由,来说服自己,让自己相信江初雨没危险。然而柳寒桑越这样想,他眼皮就越跳,仿佛在嘲笑他的天真。

  柳寒桑不敢多想,怕失去理智。

  今晚是关键,他必须一举拿下韩元吉,否则这些年的周旋就全白废了。

  希望能早点结束,柳寒桑要去找江初雨。

  柳寒桑紧抿唇,手用力到青筋突起,老天最好保证江初雨没事,否则他定剥伤害江初雨的人的皮!

  -

  江初雨现在不太好。

  先前还只是脚腕疼,可这会儿身上也开始疼了。四周依旧很黑,江初雨不知道他在那里,他背靠墙坐好,双手抱膝,忍不住分析当下的局面。

  江初雨猜他是被人绑架了,而且绑架他的人为的不是钱,毕竟京城里稍微知道江初雨的人,都应该晓得他没钱。既然不是为钱,那就是有别的打算了,江初雨猜这跟柳寒桑有关,只是不知道这些人想拿他做什么。

  正这么想着,江初雨听到咔嚓一声,前方忽然亮起了光,一个黑衣人走了进来。

  江初雨坐着不动,看到黑衣人进屋点亮蜡烛。房间亮了起来,江初雨终于能够看清四周了。

  江初雨爱看话本,刚醒来时,他还以为自己被关在柴房了,现在点了蜡烛,江初雨才发现他似乎被关在一个客房里,只是窗户都糊了厚厚的窗纸,窗外的光照不进来,江初雨才会觉得屋里黑的。

  黑衣人没有说话,江初雨也没有要跟他交流的意思,只静静看着他。

  江初雨以为黑衣人是抓他来的人,却看到黑衣人在点亮蜡烛后就走了出去,在门口站好,态度谦卑地迎了一个人进来。

  还是个熟人。

  江初雨惊讶地睁大眼。

  “小雨,好久不见。”江平生在桌边坐下,黑衣人立马给他倒茶,江平生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似笑非笑地看着江初雨:“为父想你了。”

  从被江平生送去摄政王府,江初雨就没再见过江平生,哪怕江平生遣人给他递了话,江初雨也没见他,反而借此和他断了往来。

  那江平生会想他?江初雨自然是不信的,对于他这个儿子,江平生或许在最开始是喜欢的,可随着时间的推移,江平生对他就只剩不喜了,更何况江初雨还不听话,一离开江府,就和他断开关系,江初雨不会天真到以为江平生会想他。

  江初雨只是没想到,江平生竟然敢和柳寒桑叫板,或者说,江初雨没料到江平生决心会这么大。

  江初雨收回思绪,态度良好:“爹。”

  江平生有些意外,没想到江初雨反应这么平淡:“不好奇我为什么抓你?”

  江初雨选择沉默,没有接茬。

  见此,江平生笑了笑,没有再问。这才是江平生熟悉的江初雨,沉默少言,半天憋不出一句话。

  刚才的话江平生只是随口一说,并非发自真心,江平生也没有再和江初雨客气的意思:“你好好待着,我保你无事,但你若想耍小聪明,做些我不能容忍的事,那我就不确定你会怎么样了。”

  江平生威胁完江初雨,不等江初雨回话,他就起身离开了,吩咐黑衣人看好江初雨,才进了书房。

  书房和往常一样,坐着几位长相异域的人,见江平生来了,他们起都没起身:“宫里怎么样了?”

  “还没消息。”江平生道:“但按照约定,韩元吉他们动手了。”

  离江平生最近的阿珏笑了一下问:“你相信他们?”

  阿珏的官话说的一般,不过和别的异域人相比,他说的官话好歹还能听懂,平日便多是他代为发言。

  江平生认识阿珏是一场意外,那会儿江平生并不知道阿珏是城羌的王族,阿珏亦没有坦白,等察觉到江平生的野心后,阿珏才慢慢透露,试图拉拢江平生。可阿珏哪里知道,江平生根本不用拉拢,在知道他的身份后,就同意合作了。

  这些年下来,江平生出卖不少信息给城羌,让城羌经济发展得越来越好,军队实力亦增强不少,从而不停骚扰边疆。尽管城羌没有拿下城镇,却也在江平生的帮助下,成长为一个不容忽视的力量。

  江平生野心大,城羌的野心更大,他想要吞掉边境十城,想要入主中原。但这仅凭江平生是远远不够的,只是当下城羌不能失去江平生这个合作伙伴,他们必须依靠江平生和中原来往更多,等城羌更强大后,再甩掉江平生。

  然而阿珏又如何想得到,正当城羌为后续发展发愁时,江平生竟然主动给他们递了枕头,让他们和韩元吉等人搭上线。

  不同于官职都是花钱砸来的江平生,韩元吉和孙承爵是真正的朝廷命官,还是手中有实权的那种,搭上他们,于城羌是好事一桩。

  但好归好,韩元吉二人就比江平生难应付得多,和他们搭上线,城羌就无法实现天下一统的梦想。不过韩元吉承诺的奖赏亦十分诱人,城羌也不是非得现在就称霸天下,所以阿珏让步了。

  韩元吉和孙承爵领兵逼宫,边境城羌亦会带兵压境,两相配合下,饶是柳寒桑有通天本领,也无济于事。到时柳泽琰禅让,韩元吉登基为帝,城羌的好日子就到了。

  “我们这有句古话,叫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选择和他们合作,九王子还是不要心存怀疑了。”江平生噙着笑看阿珏。

  阿珏最看不惯江平生这幅文绉绉的模样,在他们城羌,男儿就该能骑善射,文绉绉的瘦弱书生,那都会被人瞧不起的。

  不过阿珏隐藏的很好,没让江平生看出他的轻视:“看好你的儿子,别出意外了。”

  和韩元吉不同,江平生等人是知道江初雨的重要的,江初雨那么下了柳寒桑的面子,柳寒桑不恼就算了,还反过来哄他。冲这一点,有江初雨在手,他们就胜柳寒桑一截。

  -

  如柳寒桑所想,韩元吉和孙承爵带兵冲进皇宫。他们带的兵装备精良,身披铠甲,手执盾牌,万箭齐发,并没有伤亡太多。

  柳寒桑年龄虽然不大,可他却不容小觑,以韩元吉和他打交道的经验来看,他们今晚逼宫绝非易事,柳寒桑不可能什么都不做。也正因如此,当看到万箭朝他们射来,韩元吉并不意外,还有种本应如此的感受。

  韩元吉知道,这只是第一重,后面还有不少的麻烦等着他们。

  事实确实如此。

  在离开宫道后,刚到宽阔的场地,韩元吉和孙承爵就对上了埋伏于此的将士。韩元吉是战场里厮杀出来的,献血让他兴奋,他拿起长刀,对上朝他冲来的将士,狠狠杀了过去。

  今晚韩元吉带过来的兵,都是他精心培养的,配置也特别精良,韩元吉有信心说一句这些是最好的兵。他了解皇城将士排布,更清楚守卫宫城的将士的实力,这些人对上他们的兵,毫无胜算!

  只是杀了一会后,韩元吉才发现,此时在和他们厮杀的将士,根本不是他熟悉的那批人:这些人厉害太多了!

  韩元吉心头闪过一抹慌乱,不过很快就镇定下来。不是原来的人又如何,他如今走上了这一步,已经没有回头路了,任前头如何艰险,他都必须走下去。

  太和殿里,柳泽琰听到外边传来的刀剑相撞声,表情严肃,原先站在他旁边的柳寒桑,表情淡淡的,叫人看不出他心中所想。

  柳寒桑换上盔甲,接过太监递来的剑,看柳泽琰僵坐在龙椅上,不由得轻笑,心想到底是小孩,哪怕早就贵为一国之主,面对这种场景,还是会害怕。

  柳寒桑走了过去,温柔地揉了揉柳泽琰头。这次柳寒桑没再自称臣,而是如柳泽琰所想,自称哥了:“琰儿不要怕,皇兄在呢。”

  柳泽琰握住柳寒桑手,他知道柳寒桑要出去了,一时心情复杂,有很多话想说,又不知从何说起。

  皇帝贵为天子,所享受的权力服务,是常人所不能比的,这个位子带来的诱惑太大了,从古至今,多少人为了皇位厮杀,却只有几人能成功。柳泽琰命好,没什么阻碍就做了皇帝,登基后还有柳寒桑护着,纵使老臣心有别意,他这个皇帝做的还算舒心。

  而今晚,皇权和权臣到了必须对抗留一的地步了,柳泽琰知道柳寒桑很厉害,却也知道韩元吉不弱,柳寒桑出去犹如狮如狼群,等待他的是无尽的危险。

  柳泽琰不知道结果会如何,但此时此刻,他只有一句话想跟柳寒桑说:“皇兄,安全为上。”

  柳寒桑心一软,拍了拍柳泽琰的手:“知道。”

  柳寒桑当然知道,他可惜命着呢,他想和江初雨白头偕老,当然不可能死在这儿。

  江初雨还在等他,柳寒桑必须活着离开。

  -

  柳寒桑十几岁随父出征,打得敌人闻名丧胆,靠的可不是柳赫然的名号,而是自身的实力。那几年,柳寒桑遇神杀神,佛挡杀佛,简直没有对手,是真正意义上的战神。

  然而后面柳赫然身死,幼帝登基,柳寒桑无法再驰骋战场,他收了兵器盔甲,换上官服,成了摄政王。

  柳寒桑已经好几年没有杀过敌了,以至于京中的人都忘了:他在成为摄政王前,是军中战神。

  柳寒桑走出太和殿,站在台阶上看底下厮杀成一片的人。柳寒桑不知道哪方占了上方,这也不重要,柳寒桑知道,只要他进了战场,他就是最厉害的那一个。

  孙承爵是最先发现柳寒桑的人,只见平日身着官服,总笑里藏刀的摄政王,如今一身银色盔甲,手拿长剑,面无表情地站在台阶上,身后的月亮成了背景,衬得柳寒桑像地狱中走出来的杀神。

  孙承爵心中一震,忽然想起早些年听到的传闻。那时他才四十多岁,柳寒桑更年轻,不过十五,却已京中闻名。

  彼时京城里无人不知王府世子惊才绝艳,年轻尚小,就打得敌军连连败退,孙承爵下朝回府的路上,还能听到路边有人在讨论柳寒桑。孙承爵年轻时也随陛下出征过边疆,亦打过不少胜仗,可他在柳寒桑这个年龄时,还只会纸上谈兵。

  孙承爵感慨江山代有人才出,一辈更比一辈强,后面在庆功宴上看到柳寒桑,更止不住唏嘘,知道这人功名远不止如此,他会是新一代名人。

  只是孙承爵没想到,柳寒桑并没有一直在战场上,后来他做了摄政王,所表现出来单的手段魄力,也叫人诧异。

  做摄政王的这几年,柳寒桑再没带兵出征过,如今重新拿起剑,他还能像当初吗?

  孙承爵觉得不行。

  然而天下之所以是天才,便是哪怕过去再久,只要他们拿到趁手的武器,他就是最厉害的。

  柳寒桑从台阶上冲下,冲进厮杀的队伍里,抬手狠杀回去。在这里,没有尊卑,实力为上,柳寒桑冲进队伍,那他只是一个将一个兵,躲得过杀,那就活下去,躲不过杀,那就死。

  孙承爵看到柳寒桑出手利落,片刻间就有数人命丧他手,利剑占满了血,鲜血从剑尖滑落,喷射出的鲜血更溅到了柳寒桑脸上,让他看起来更可怖。然而柳寒桑步履不停,直往队伍中心走,孙承爵看着他的步伐,终于反应过来:柳寒桑是冲他来的。

  孙承爵虽打过仗,可那是二三十年前的事了,这些年他做京官,尽管手脚功夫没落下,但到底不如当年。孙承爵能打过将士,却绝对不是柳寒桑的对手。

  孙承爵当即转身,让将士护住他,自己则往韩元吉那边走。

  柳寒桑会孙承爵机会吗?自然不会!

  见孙承爵要走,柳寒桑没了慢慢走的耐心,他屈膝半蹲,脚尖一使力,人就飞了起来。柳寒桑脚踩将士的肩膀,借力朝孙承爵飞去,很多将士都没反应过来,只感觉肩上一重,抬头看时,柳寒桑已经飞远。

  “摄政王!”眼看柳寒桑离他越来越近,孙承爵急了,大喊道:“我是朝廷命官,你不能杀我。”

  柳寒桑听了只想笑,他在孙承爵跟前落下,四周默契地空出一小点空间,没有人上前打扰他们。

  柳寒桑用剑指孙承爵:“朝廷命官?”

  孙承爵用力点头,正想再说几句,柳寒桑却冷笑起来,不给他开口的机会,剑直往前刺:“朝廷命官会逼宫?”

  “做了不该做的事,孙承爵,你该死了。”

  柳寒桑不再有所保留,招招凶狠,孙承爵不想死,抵抗得很认真。但正如他所想,他能打败一个优秀的士兵,却绝对不会是柳寒桑的对手。

  柳寒桑太强了,这些年虽然没有再带兵打仗,功夫却全没落下。数招之间,孙承爵已落了下风。

  孙承爵自知他难逃一死,可他不想死,在避开柳寒桑一次攻击后,他大声喊了一句韩元吉:“救我,柳寒桑要杀……”

  我字还没来得及说,柳寒桑的剑就飞了过来,孙承爵感觉脖子一疼,视线翻转,脑袋已经落了地。

  鲜血喷涌而出,直直地溅到柳寒桑脸上,柳寒桑脸色未变,看着地上没有闭眼的孙承爵,冷声道:“放心,他马上来陪你。”

  收拾完孙承爵,柳寒桑将他脑袋拴在腰上,就转身去找韩元吉。原先在四周的将士,看到柳寒桑这样,纷纷脸色微变。

  尽管大家都杀过人,可却没有人像柳寒桑这般,杀了人还将人头拴在腰间。脖子断处还在滴血,柳寒桑盔甲也被染红,不过他并不在意,表情阴鸷,只想找到韩元吉杀掉。

  韩元吉杀上头了,眼睛通红,一身的血。他不记得杀了多少人,只知道心情是无比的畅快,伴君如伴虎,尽管他已位极人臣,却仍有诸多限制。

  韩元吉要做皇帝,他不要再受限于人。

  阻挡他做皇帝的,杀掉,拦住不让他往前的,杀掉。

  这些年来,韩元吉杀了许多人,才有了现在的地位,本来在先帝去世后,韩元吉就可取而代之的,谁知杀出一个柳寒桑。韩元吉演了这么多年戏,如今再也演不下去,而烂在他前边的,只有眼前这些将士。

  杀干净这些人,他就能走进太和殿,成为皇帝!

  想到即将到来的美事,韩元吉忍不住大笑,手挥舞得更快了。杀,快杀,杀光了就好了!

  韩元吉杀红了眼,头发被血糊住,可他毫无察觉,仍不停挥舞刀,将攻击他的人杀掉。韩元吉心情畅快,嘴角的弧度也扬得更大,看着要杀他的人越来越少,韩元吉愈加得意。

  但上天总不让人如意,韩元吉再一次挥舞大刀,想要杀掉面前的人时,旁边突然横出一把剑,生生挡住了他的攻击。

  韩元吉眼一眯,先看到的是对方腰间的人头,那是孙承爵,一个跟他一起造反的老朋友。

  韩元吉笑容一滞,视线往上挪,只见柳寒桑正噙着笑在看他。

  -

  别院书房。

  按照约定好的,江平生跟阿珏在别院等消息,一旦韩元吉和孙承爵杀进太和殿,他们就带人冲进京中各官员的家,将人拿下。

  可都这么久了,宫中还没消息传出,江平生越发坐立难安,总感觉出事了。

  阿珏坐着没动,脸色也不太好。

  江平生看了他一眼,嘴张了又合,有话想说,却又什么都没说。

  阿珏见此,冷声道:“说。”

  阿珏开了口,江平生没再沉默:“都这个时辰了,宫中还没消息传来,我有些心烦,怕是事情……不妙。”

  江平生说的委婉,只用了一句不妙,没有详说。但阿珏和他心里都清楚,这么久还没消息,韩元吉跟孙承爵怕是出意外了,至于是什么意外,就不得而知了。

  “所以?”

  “九王子,我们逃吧。”江平生表情变了又变,最终像下定决心一般,直说道:“柳寒桑这人虽年轻,但手段狠厉,不好对付,韩元吉、孙承爵资历比他高,却未必是他的对手。”

  一直等不到消息,阿珏也生了退意,可这到底是京城,不是城羌的地盘,他又和他们合作,阿珏不好直说要走。

  江平生提出来就不一样了。

  阿珏没有迟疑,只是问:“江初雨呢?”

  城羌确实想要称霸天下,但命更重要,唯有活着,才有无限可能。

  江平生想也没想道:“带走。”

  “我们现在不知道韩元吉和孙承爵怎么了,不过一旦宫中事了,柳寒桑有了空,知道我们绑走了江初雨,他不会放过我们的。”江平生道:“而且带着江初雨,若真被柳寒桑追上了,有他在,柳寒桑也不敢轻易动手。”

  阿珏道:“行。”

  -

  闹了许久的宫城终于安静下来了,柳寒桑解下挂在腰间的脑袋,将其交给身边的暗卫,再让暗卫押住韩元吉。

  韩元吉头发散乱,盔甲破烂,很是狼狈,被暗卫按住手,跪在了柳寒桑跟前。韩元吉不服气,阴狠狠地看着柳寒桑,嘴里还不停骂他。

  柳寒桑表情未变,挥手想让暗卫把韩元吉带下去,谁知韩元吉忽然大笑起来:“柳寒桑,现在你很得意吧?但没关系,马上你就会后悔了。”

  柳寒桑表情如常,韩元吉看得心里发狠,恨不得撕破柳寒桑的冷静面具,让他像他一样痛苦。

  “我们是败了,你也没好到哪里去!”韩元吉大笑,泄愤一般道:“江平生抓了江初雨,你等着给他收尸……”

  熟悉的名字抓住了柳寒桑思绪,韩元吉的话像针一样扎在柳寒桑心上,柳寒桑脸色大变,一把抓住韩元吉衣领,恶狠狠地看着他:“小雨在哪?”

  高强度的厮杀让韩元吉四肢酸痛,刚才又和柳寒桑对大一番,现在韩元吉感觉他内脏都移位了。喉咙涌上腥甜,血从嘴角滑落,韩元吉疼得不行,但看柳寒桑这样,他却觉得格外舒畅。

  “想知道?”韩元吉冷笑道:“那你求我啊。”

  柳寒桑毫不犹豫,一拳打在韩元吉脸上,韩元吉受不住,吐了一大口鲜血。明明吐血了,韩元吉却在笑,柳寒桑越不好过,他就越好受。

  韩元吉还想刺柳寒桑几句,旁边忽然走出一个暗卫,他的身后跟着一个脸色惨白的小厮,那人见了柳寒桑,扑通一下跪下,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和一个玉佩:“王爷,我家少爷让我给你送信,说江少爷被人抓走了。”

  至此,柳寒桑脸彻底冷了。

  ----

  五一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