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窗外阳光甚好。二人并排而坐,早餐是热狗肠、煎鸡蛋、热牛奶。
陆之河一改往日话多,闷头吃。就这配搭,他很难不去想,小鬼是不是故意搞他?
“不合胃口?”夏以风问。
陆之河抬头,视线不自觉地落到了人嘴巴上,“啊?没,挺好的。”
夏以风对陆之河的窘色视而不见,哼了一下说:“那明天换点不一样的。”
靠!陆之河老脸秒红,红成了烂番茄,书房里那档子事,呼啦啦地涌上了头。
陆之河捧起杯子,一口下去牛奶瞬间见了底,赶忙屁股一抬,“我吃好了。”
“坐好,”夏以风开口留人,“陪我吃完,好吗?”
陆之河一屁股又坐了回去,“啊,行,那你快点吃。”
夏以风教养极好,细嚼慢咽,而陆之河已然不能直视任何嘴部动作了。
直到D市老乡群蹦了出来,救他于水火。
夜夜笙歌:改天出来吃个饭,我有事要宣布@以风@大河
以风:现在不能说?
夜夜笙歌:可以说,但饭还是得吃。
夜夜笙歌:你说是不,卿卿宝贝@卿本佳人
以风:……
大河:……
卿本佳人:……
陆之河看向夏以风,不可思议地问:“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夏以风倒是淡定,点了头,“嗯,应该是。”
“靠,那必须去啊,这俩孙子,竟然瞒着咱们搞到一起了。”
夏以风嘴角上扬,心道你还好意思说别人,“我们也可以公开。”
陆之河当即挺直了腰板,“你不介意?”
“不介意。”夏以风说着就拿起苹果,削起皮来。
陆之河在短暂的兴奋之后,还是觉得不能意气用事,他说:“算了,不跟他们凑热闹,低调才能长久。”
夏以风手上一顿,苹果皮断了。所谓长久,都是下一秒的事情,可谁又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陆之河瞧人不说话,问:“怎么,我说不公开,不开心了?”
“我没那么小气,”夏以风抬手往陆之河嘴里塞了块苹果,说:“不说他们,你的画呢?”
“画?”陆之河迟钝道:“啊,你说那天啊?”
“嗯,让我看看。”
“我画得不好,别看了。”之前是不好意思送,现在是没脸送。他的画在小鬼面前,就是小孩儿涂鸦,关公面前耍大刀。
夏以风执意要看,“拿来,我想看。”
最后陆之河十分不情愿,可还是把画交了上去。夏以风拿着画,心头暖洋洋的。
铅笔素描,能调度的只有光影层次。陆之河生疏多年,拿着粗糙的笔纸,却勾勒出了一幅,动人的人间好景。
最重要的,画里的自己,并不是什么背景板,他是主角。当然,没有黄狗抢镜就更好了。
夏以风含笑说:“画得很好,我很喜欢。”
陆之河害羞似的嗯了一声,眼见夏以风把画重新卷了起来,并没还给他的意思。
“你的画呢?拿来我也看看!”陆之河满心惦记着,只是没找到机会说。
“看你表现。”夏以风扔下一句,拿着画回了房间。
陆之河想也没想就跟了上去,“画还我没说送你呢,你这是抢啊。”
大好阳光被厚重的窗帘遮了大片,这是陆之河第一次踏足“室友”的私人领域,他前脚刚迈进去,立马就有一种脊背发凉的感觉。
果不其然,夏以风从后面一把搂住了他,“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不要随便进男人的卧室?”
“靠,吓我一跳。”陆之河挣了下没挣开,“你松手,我走还不行吗?”
“说来就来,想走就走?”
说罢,夏以风把头埋进陆之河的颈窝,在侧颈最嫩的皮肉上咬了一口。力度刚好,陆之河并未觉痛,相反痒得很。
陆之河强行转了身,带着一丝挑衅意味说:“你是不是属狗的?”
虽然还未适应男人之间调情那一套,可陆之河愿意去尝试。
“我就是属狗的,”夏以风说着直接躬身将人拦腰扛了起了来,“现在我不仅抢画,还要抢人!”
陆之河绷着劲,震惊地忘了开口,然后没几步两人同时倒在了大床上。
这一倒,情浓正好。温柔的目光,带着绵延的爱意,扫在了陆之河的眼睛上心坎里。
下一秒,夏以风在人鼻尖亲了一下。他们不约而同地靠近,最后相拥而吻。
陆之河以前对接吻这件事没有执念,如今他却总是情不能自已。
吻不疾不徐,时而深,时而浅。唇蠕舌动,咬磨着彼此,交换着津液,时间在顷刻间慢了下来。细腻的亲吻给身体带来变化,但谁都没有过界,时针动了半格,一吻方尽。
陆之河忽然意识到,原来接吻无关身份性别,也无关过去和未来。纯粹的瞬间,纯粹的浪漫,是除了小鬼之外,没人给予过他的。
这一吻,彻底击破了他思想深处的自我束缚。
看着陆之河唇瓣微合,活像吃了半斤新疆辣皮子,夏以风很满足,他缓了缓说:“姥爷在首都美术馆办公益展,想去看看吗?”
“真的?”陆之河激动地坐了起来,问:“什么时候?有票吗?”
“家属免票,”夏以风伸手从床头柜拿出了一个信封,“这是邀请函。”
“诚邀陆先生……”陆之河默念着邀请函上的内容,兴奋地又问:“夏老会出席吗?”
“他不来,上岁数不爱折腾,D市书画协会的人替他过来。”
陆之河瞥了眼日期,靠,不就是明天?
“你怎么不早点说?我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要什么心理准备,又不是带你见家长。”
“我又不是没见过,”陆之河躺倒翻了个身,背对着夏以风,犹豫道:“他老人家知道你、喜欢男人嘛?”
夏以风顺势也躺下了,他从身后将陆之河搂上说:“知道。”
“你带人回去过吗?”陆之河看似平静,心里却在打鼓。
“没有。”夏以风丝毫没犹豫,他想带回去的人,从来都只有一人。
陆之河没回话,心里踏实了不少。他就纳了闷,自己的心眼怎么突然就细成针尖了?
他一个离异半路弯,眼看奔四,要啥没啥,又有什么资格去在意小鬼以前带没带过人呢?
陆之河沉默着检讨自己,双标老狗!
“我困了,想睡回笼觉,”陆之河故意把哈欠打得响亮,“你忙去吧。”
夏以风笑了,“赖我这不想走了?”
“啊,赖上了。”说完,陆之河扯着被角,给自己盖了个严实。如果可以,他想赖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