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之前说是随便买点菜,包点饺子入乡随俗过个年。

  结果逛着逛着俩老人跟鸡就杠上了,老人思想还是偏传统的,逢年过节必须得有只鸡拜拜祖宗,说超市里的鸡不卫生,都是僵尸鸡,拿去拜神的话祖宗是要怪罪的,要买现杀的鸡,还得亲自挑。

  闫春光被叨得脑仁疼,无奈是亲爸妈,只好先带着俩老人去农贸市场买鸡。

  杨梅梅这边,做馅儿的菜其实已经买得差不多了,接下来就是买点水果还有过年消遣的小零食。

  这些家里都有,但来都来了,还是忍不住买点儿。

  大人在前边挑着说过,闫阳在后面眼皮子直打架。昨晚折腾得晚,现在又在超市这儿走走停停站了快俩小时,精神也没有刚出来那会儿兴奋了。

  闫阳微微弯腰,手肘搭在推车把上,仰头靠着程述胸口轻轻蹭了蹭,看着程述缓慢地眨眼。

  一副看着就要睡着的模样。

  自从入了冬闫阳就没剪过头发,刘海也快要盖到眼睛那儿了。

  程述垂眸,抬手拨了拨闫阳眼角的刘海,顺手再捏捏他的脸,无声笑笑。

  闫阳看见他笑,于是也跟着也笑,接着甩甩脑袋,把程述刚给他拨好的头发甩了回去,程述又去拨,他接着甩。

  杨梅梅从工作人员手里接过已经打好称并且包装好的苹果,转头就看见自家儿子像个小傻子似的在那儿玩,摇了摇头,笑着说:“这么大个人还跟个小孩儿似的,也就你家小述惯着他了。”

  程晓晓怔愣地看向嘴角挂着轻柔笑意的儿子,闻言回过神,轻声道:“阳阳很乖。”

  “闹腾起来脑壳都能给你掀掉。”杨梅梅过去把苹果放进推车,挽着程晓晓胳膊往收银区那边走。

  他们到家没多久,俩老人也回来了,一人提着俩大红袋子,脸上笑呵呵的。

  闫阳过去看了眼,袋子里装的是拔了毛的鸡,还有一些不知道是啥黑乎乎的东西。

  包饺子这种活就是大家一起干才欢乐,闫阳也不是什么活都不会干得那一类男生,他属于啥都会一点但不多,于是被分配去和爷爷一块洗青菜。

  程述和他不一样,人家会和面会擀饺子皮。

  择菜洗菜这种事儿,以前他和程述平时搁家里做饭,闫阳经常干这事儿,并不陌生,而且超市里的菜也是清洗过的,不怎么脏,只要把黄叶摘了,搓搓菜头淘淘菜尾,漂洗两遍盆地没沙就成。

  奶奶总觉得自己这小孙子还是小屁孩儿,一开始还不放心地在旁边看着,见闫阳洗菜洗得像模像样的,感叹道:“阳阳真长大了,活儿干得也是又快又好。”

  杨梅梅在另一边听见,笑说:“妈你别夸他,等会儿要上天了。”

  “小孩儿做得确实好呀,”奶奶走到杨梅梅边上,开始干自己的活儿,脑袋里想着事,“我还记得,阳阳小时候还没村头大黄狗高就会帮我捡柴火了。”

  听到这儿,杨梅梅也笑,“是咧,小屁孩去捡柴,别人家小孩都捡小的,能拿得动的,就他捡了根大树枝,拿不动就打横拽着,把自己绊得摔得嗷嗷哭。”

  “啊!你们又来!”闫阳有点炸毛,快速瞟了眼程述和程阿姨,这俩人脸上都挂着笑,这着实让他有点不好意思。

  闫阳对小时候的事情没太大印象,只是每次过年过节回老家听亲戚们闲聊,总能听到自己小时候的某些“事迹”。

  他洗完最后一把青菜,拿到奶奶那边,垮着个脸走到程述边上站着。

  程述还是记得闫阳小时候的模样的,听他们这样说大概也能想象出那个画面,他忍着笑,揪了一颗面团哄他,“不气。”

  “我才没生气,我就是……”有点儿不好意思。最后半句闫阳没说出口,谁不想在喜欢的人面前保持自己的形象呢。

  虽然他的形象早在程述这儿碎成渣渣了,但能保一点是一点啊!

  “就是什么?”程述轻声问。

  “没啥。”闫阳捏着手里的面团,把它搓成各种形状,可劲儿折腾。

  人多干活也快,没多会饺子馅儿就拌好了。

  这次拌了三种馅儿,香菇猪肉,韭菜三鲜,还有鲜虾馅儿的。

  餐桌上,程晓晓在擀饺子皮,其他四个大人在边儿上包。

  在这儿过年不像老家那样热闹,老家过年亲戚多,往年闫阳跟着爸妈回老家,这些大人几乎天天聊到凌晨三四点。

  包饺子这点时间正好能让他们聊起来,闫阳听了一耳朵不咋感兴趣,转头磨着程述给他包蛋饺。

  程述压根拒绝不了闫阳磨人的劲儿,没听几句就去冰箱拿鸡蛋了,闫阳乐呵呵地端着几只小碗去餐桌那边挖了点饺子馅儿。

  晚饭过后闫阳拉着程述出门散步消食,从超市回来那会儿天空就已经飘起了小雪花,一直到现在都没停。

  闫阳他们下楼的时候,地上已经覆着一层薄薄的雪,踩上去有点咯吱声儿,还有点滑溜,闫阳挽着程述胳膊走几步就出溜滑一下。

  又一次差点滑倒,程述把人揪严实了,吓他:“摔了我就把你放这儿。”

  “你才舍不得呢。”闫阳才不怕,笑着一把抱住程述,脑袋凑过去要亲,因为下了雪,又是晚上,大家都搁家里吃饭呢,底下也没啥人,所以闫阳胆子大得很。

  程述一手揽着他的腰,另一只手捏着他的脸颊,说:“等会儿,让我瞧瞧。”

  闫阳乖乖的没有动,嘴巴也被程述捏得微微嘟了起来,他眨了眨眼,“肿么了?”

  “我看看你。”

  就看看啊?闫阳心里嘀咕,但还是十分大方地仰了仰头,往程述那边更凑近了些,没皮没脸地说:“那你仔细看看,我是不是比以前帅了。”

  程述被闫阳这幅骄傲的小表情逗笑了,他松开手,略微低头亲了两下他的唇,看着他笑:“嗯,越来越帅了。”

  强子这个假期有点儿无聊,女朋友自从寒假以来每天都在上补习班,一直上到大年三十那天,好兄弟天天也是忙着学习,自己每天只能跟老家隔壁的小屁孩玩摔炮。

  谁家好男儿大好年纪过年跟小屁孩儿玩摔炮啊。

  好不容易今晚小屁孩儿们没来烦他,就寻思着和远在京市的好兄弟聊会儿天。

  结果连拨了三遍视频通话都没人回,强子不死心又拨了第四遍,哟呵,这次终于回了。

  回了个没空。

  强子:怎么就没空了!你知道我在家有多么孤独寂寞冷吗!?

  闫阳:不知道!没空!

  强子:我就知道,古人说得对。

  闫阳:???

  强子:新年欢乐夜,欢聚团圆年,只闻新人笑,哪闻旧人哭啊!哪闻旧人哭!啊~!

  什么乱七八糟的,本来亲热中被打断了就烦,闫阳还没来得及把问号和滚蛋打出来,唇上就传来微微刺痛。

  程述咬着闫阳那已被自己吻得红润的唇,两人鼻尖相抵,闫阳被咬得小声吸气,待他终于受不住要往后躲的时候,程述却先一步松开了他。

  还没等他缓过神,就听见程述低声说:“谁是旧人?”

  程述炙热的气息像是带了药,打在他脸上激起一阵阵麻意,闫阳控制不住地啊了一声。

  天早已黑透,他们所在的小亭子在花园的角落,亭子里的没有灯,唯一的光源是远处的散发着微弱光芒的路灯。

  程述借着这点光将闫阳现在的模样看了个透。

  细密的痒意从耳后传来,吻从耳边挪到颈侧,闫阳难耐地侧头,闭着眼去摸索程述的唇。

  闫阳接吻时总爱闭着眼睛,看着很乖。

  在闫阳要吻上自己时程述微微偏了头,这一吻便落在他的下颌,闫阳不满地睁开眼,瞪他,还有点儿泄气。

  程述低低笑了声,凑过去亲了他一口。

  闫阳满意了,顺势咬住他的唇。

  直到程述吻上他的喉结,闫阳受不住了,手肘轻轻推搡着程述的胸口,想从他腿上站起来,却被抱得更紧。

  “谁是旧人?”

  “你……”闫阳轻轻喘着气。

  “我?”程述托着闫阳的后脖颈,轻咬着他的下巴。

  闫阳鼻尖蹭蹭程述的脸颊,脸埋在程述颈窝,嗓音透着些许绵软:“是你……都是你。”

  半小时后,手机另一头的强子终于收到了回信。

  闫阳:犯病了?

  强子:你变了。

  闫阳:早变了。

  强子:……无情,唉bro我好无聊啊。

  闫阳:寒假作业写完了吗?

  强子:……我妈喊我贴对联了,再见。

  谁假期想写作业啊,更何况是难得自由一小阵的高中生。

  手机那头的人说没就没,闫阳看着聊天页面,连着发了几个表情包都没人鸟他,后脑勺往后仰了仰,噗嗤笑出声来。

  程述抬手捏捏他的脸,又低头在他的颈侧亲了亲。

  闫阳冷不丁地激灵了下。

  小亭子背风,俩人坐角落里抱着,不冷吧但也算不上特暖和。

  “该回去了。”程述碰了碰他的耳朵根儿。

  “嗯。”闫阳脑袋枕着程述的肩没动,哼唧了几声,好一会儿才磨磨唧唧地从程述腿上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