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栀给战士们做针灸药浴的效果肉眼可见地好,过了两天刘下士又跑了一趟药材市场,购买了几副固脉丹的药材。

  “这些药材够了吗?”刘下士问。

  宁栀边清点药材,估算了一下自己如今的成丹率,点了点头:“应该够了。”

  他现在一副药材可以固定出两分或三份固脉丹药水,算下来肯定是够了的。

  刘下士顿时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自从宁栀来营地后,他一共就买了两次药材,花的钱比他们营里好几年买的药品还要多,虽然其中最主要的原因是他们营里只处理最基本的疾病和伤势,但凡严重一点的就直接往军区医院送了。

  可还是买得让他肝儿发颤。

  宁栀同学的医术好是好,就是贵!

  死贵死贵的!反正不是特殊情况,他们这些穷当兵的肯定不会找他,因为付不起药钱。

  抽了两个上午,宁栀把这些药材全部炼了,分批给其他的饱受灵气不耐受症折磨的战士们泡药浴。

  等到把这批战士全部治疗完,也到了宁栀返校的时间。

  冯旌在他的见习报告上签了字,盖了章,笑着说:“宁栀同学这次见习对我们营地帮助很大,欢迎以后宁栀继续来我们营地实习,要是能常驻就更好了。”

  宁栀但笑不语。

  杨峥也没说话。

  冯旌便道:“杨上校,你也帮着说点好话,让宁栀同学以后多关照关照我们营区。”

  杨峥面无表情地道:“换了是你家的孩子,你会让他来我们营区卫生所这种基层医疗单位吗?”

  这发自灵魂的拷问让冯旌只能呵呵笑。

  收好大领导签好的见习报告,宁栀十分善解人意地说:“如果有什么特殊的病历,我还是会来的。”

  也就是说没有特殊病历,他就不来了。

  大领导思索着宁栀的话,心想以后宁栀还是少来点的好。

  他可不想再让他的大兵们的身体再被什么奇怪的病症折磨了。

  拿到了见习报告,宁栀就准备返校。

  他们学校二十五号开学,宁栀在回星城之前还要去一趟天照市。

  之前是因为营区实行封闭式管理,他不太方便和外界连络,所以一直没有去看望阎立民,走的时候若是再不去看望一下,便有点说不过去了。

  毕竟他两次来绛省,阎立民都给了他很多帮助。

  前几天帮伍自珍治疗的时候,阎立民甚至还请假到了大维市,帮上多大的忙暂且不论,但这个人情宁栀还是心领的。

  临行前一周,宁栀把自己买的药材理了理,挑了几样出来,特地熬了两锅膏贴。

  “战士们每天训练强度大,我熬了点缓解疲劳的膏贴,需要的时候就给他们贴一贴。”

  胡军医接了过来,笑着说:“也就你愿意这么为他们考虑。”

  宁栀笑了笑,说:“都是些半大的孩子,天寒地冻的每天都训练,怪辛苦的。”

  这些孩子也是父母生养的,哪家长辈看了不心疼呢?

  胡军医本来因为宁栀要走有点舍不得他,现在听他一副老气横秋的语气,顿时伤感不起来:“全营就属你年纪最小,也好意思说人家是个孩子。”

  “这和年龄无关。”宁栀不好解释太多,问,“这边一般几月份开始下雪变冷?”

  胡军医道:“十月就开始下雪,一直持续到来年四月。”

  也就是说他走后还得再下一个月雪。

  这冬天持续时间挺长的。

  宁栀点头:“行,到时候我再给你们做点防冻膏。”

  可别像这次去救灾一样,个个手冻得跟烂萝卜似的。

  胡军医张了张嘴,想婉拒,可是想到营里那些年轻的战士们一到冬天脸上耳朵上手上全都是冻疮,到底没说出口。

  今年算好的,宁栀带过来的那两罐冻疮膏特管用,雪崩那会救援的战士们冻伤比往年要好很多,以前那真是他看得都不忍心。

  子弟兵这个称号不是白叫的,真的是太苦了。

  所有最危险最辛苦的活全让他们做了。

  胡军医郑重地向宁栀道谢:“那我就代替他们谢谢你了。”

  宁栀微微一笑:“举手之劳的事,你太客气了。”

  他对这个营地印象很好。

  整个营地从上到下气氛都不错,大家都很亲切,非常迁就他。

  覃泽和胡军医就更不用说了,从他来的第一天开始就对他格外照顾,完全把他当自家小辈看待,非常爱护他。

  胡军医:“……”

  是啊,两万块一罐的冻疮膏,只是举手之劳啊。

  有钱人的世界他看不懂啊看不懂。

  临走的前一天,营里为他举办了欢送会。

  欢送会上,冯旌郑重地将一枚代表了非战时行动奖励的奖章递交给他,感谢他对营地做出的贡献。

  “宁栀同学,我代表营地感谢这一个月以来你对我们营地做出的巨大贡献,祝愿你日后学业更上一层楼,前程似锦。”

  杨峥上前亲手将这枚特殊的奖章别在他外套左胸上,向他行了个军礼,低声说:“祝贺你。”

  整个训练场顿时响起如雷般的掌声。

  宁栀低下头摸了摸这枚由代表长城橄榄枝和军徽大红花组成的特殊奖章,心中有一股莫名的触动,竟比以前晋阶元婴老祖时还要感动。

  真是成为凡人久了,连感情也变得和凡人一样细腻柔软。

  但感觉还不赖,有种莫名的满足感。

  按照惯例,宁栀作为欢送会的主角,理应要发表几句感想。

  “非常感谢大家在这一个月以来对我的照顾,让我真切地领会到了人民军队的意义和宗旨。太过煽情的话我不会说,唯有一点——”宁栀认真地道,“日后大家若是生了很难治的重病,或者受了非常非常严重的伤,危在旦夕的那种,你们可以让人通知我。只要你们还有一口气在,我一定竭尽全力救治你们。”

  全场静默,下一秒掌声雷动。

  不知是谁率先吹了声口哨,热情的官兵们一起上前,再次将宁栀围住,然后一把将他抬起,抛向高空,接住再抛。

  宁栀:“?!!”

  杨峥:“?!!”

  宁栀再次一个漂亮的侧空翻,翻到人群之外。

  “别再过来了,再过来我要动手了啊——”

  冯旌哈哈大笑,道:“杨上校,你弟也太好玩了。”

  杨峥也有点忍俊不禁。

  冯旌不由感慨一声:“宁栀同学身手敏捷,吃得多力气大,是个特种兵的好苗子,但凡他医术差一点,我都想劝他参军了。”

  杨峥:“……”

  吃得多现在也成优点了。

  闹轰轰的欢送会结束,宁栀回到宿舍,开始收拾行李。

  他的东西不多,到营区后因为完全封闭的环境也没什么机会购物,唯一添加的东西的就是上次去殳雅县购买的几箱药材。

  那些药材他熬膏贴用了一点,剩下的他前几天就整理好,找了家靠谱的物流公司寄回去了。

  现在估计都快到星城了。

  他要收拾的就是随身的衣物还有给家里人带的绛省当地的土特产。

  晚上,杨峥过来找宁栀,发现宿舍已经被清理得差不多了。

  “东西都收完了?”杨峥问他。

  “差不多了。”说话间宁栀递给他一小包膏贴。

  “给营里其他战士们的我都放到卫生所了,这里专门给你用的。”宁栀说,“效果要好一点。”

  杨峥收了,沉默地从坐在床上,不发一言。

  感受到他低沉的情绪,宁栀停下手里的工作,和他并排坐下,问:“怎么了?都不说话。”

  杨峥侧过头认真地看着宁栀的眼睛,回答道:“没,只是有点舍不得。”

  这一个月他和宁栀朝夕相处,两个人还明确了情侣关系,算得上是他二十多年最快活的时光。

  只可惜美好的时光太过短暂,很快他们就要两地分别。

  三千多公里的空间距离,对于普通小情侣的杀伤力几乎是致命的。

  可是他没有对两人感情的不安,只是十分不舍。

  宁栀回到星城,他们连再见一面的机会都很少。这些天过得有多甜蜜,分别之后就会愈加思念。

  甚至宁栀人还没走,他就已经开始想念了。

  宁栀看出了他眼神中的不舍,凑过去亲了亲他,安慰他说:“没关系,三年时间很快的。”

  杨峥“嗯”了一声,目光眨也不眨地看着宁栀。

  很快,他所爱的这个青年就要离开这里,回到数千公里的地方,重新开始追寻自己的梦想。

  留给他的只有曾经他们一起度过的那些温柔又美好的时光。

  “栀栀——”杨峥叫出了他的名字。

  宁栀看向他:“嗯?”

  突然间宿舍灯灭。

  九点半了,全营熄灯。

  两人在黑暗里坐着。

  “杨峥——”宁栀叫他。

  杨峥没出声。

  他很喜欢宁栀这么叫他的名字,这样让他觉得宁栀离他很近,近到哪怕三千多公里的距离也只在咫尺之间。

  “杨峥。”宁栀又叫他的名字。

  这一次声音在他耳畔响起,气息吐在他脸上,杨峥下意识地往后让了一让。

  “怎么了?”黑暗里宁栀忍着笑的声音非常清晰。

  “有点痒。”杨峥回过神来,一把搂着宁栀的腰,很亲昵地亲了亲他,说,“我走了,明早来送你。”

  宁栀送他出门。

  走廓上吸顶灯发出苍白的灯光,照在杨峥脸上,衬得他脸色有点发冷。

  宁栀看得心中一动,压低了声音说。

  “杨峥,我喜欢你。”

  杨峥转头:“我知道。”

  “是爱情的那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