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江渚之夏【完结番外】>第56章 番外01 关于变成猫咪这件小事

  如果知道玩一次cosplay付出的代价如此惨烈,自己昨晚打死都不会戴上那对猫耳朵。朱镜辞躺在床脚下生无可恋地想。

  事情要从一个星期前说起。江忱予在师兄的软磨硬泡下去帮忙做项目,在实验室通宵达旦跑数据,累得狠了就在小隔间的床上睡一会儿。一周下来,朱镜辞见他的次数屈指可数。

  小朱总在家里见不到人,每晚孤枕难眠,到了公司情绪自然好不到哪里去。一时间公司里风声鹤唳,人人自危,内心无比渴望老板娘回来救命。

  好不容易熬到周末,江忱予手头的工作也告一段落。过了一周异地恋生活的朱镜辞简直迫不及待,直接让助理取消了往后三天的日程,无视小助理“从此君王不早朝”的哀怨眼神,开车飞速跑了,中途还拐了路,鬼鬼祟祟地进了一家情*趣用品店,逗留了片刻,才回到家。

  上次兔尾巴事件过后,他就窥见了江忱予对毛茸茸事物的癖好。只是他被兔尾巴折腾的太惨,心有余悸,这次便投机取巧,早早寻了一副猫耳朵发箍。既讨人喜欢,也不至于玩出太多花样。

  到家的时候,江忱予还没回来。他便自己站在镜子前,偷偷试戴一下。发箍在茂密的头发里藏的很好,只露出一对白色的毛绒绒的耳朵尖,含羞带怯地立在头顶。

  他端详着镜子里的自己,前前后后打量了一番,觉得当真满意。正看着,猝不及防地就在镜子里和江小猪对视了。

  江小猪午觉睡醒,正出来巡视领地,瞥见他头顶新增的耳朵,显得万分好奇,喵喵地朝他走过来。朱镜辞蹲下身同它打招呼,它就直起身子伸长爪子去够。

  猫耳朵这种东西,戴给江忱予看看还好,可要当着猫儿子的面,或多或少还是不好意思的。更何况有正主在这里,朱镜辞总觉得自己扮猫就有些班门弄斧的嫌疑了。

  他咬着唇想了想,弯腰把猫儿子捞起来,关进了客房里。“你乖乖呆在这儿,不要出来捣乱哦。”他叮嘱江小猪。

  江小猪对于突如其来的囚禁感到愤怒和不解,喵喵地挥着爪子抗议。

  为了弥补良心上的不安连带安抚猫儿子,朱镜辞只好无视江忱予的禁令,去开了个罐头拿给江小猪,絮絮叨叨同它说,“你就委屈一晚上,嗯…… ”他想了想,脸颊有些红,放低了声音继续说,“爸爸妈妈要去给你生弟弟。”

  朱镜辞关好了猫,把猫耳朵发箍摘下来藏好,开开心心地去厨房做饭。最后一道可乐鸡翅刚刚收完汁,江忱予就到家了。

  接连工作了一周,江忱予面色有些苍白,眼底的青黑遮不住,下巴也有些微青色的胡茬。

  他走进厨房,从背后搂住朱镜辞,头埋在后颈处,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来。朱镜辞想转身看看他,却被箍住了腰,动弹不得。

  “别动,我充会儿电。”江忱予声音有些沙哑,呼吸喷在他的颈侧,像是有蚂蚁爬过,泛起细密的痒。

  砂锅里的排骨汤咕嘟咕嘟响,整间厨房都充斥着食物的香味,怀里的人温暖而柔软,江忱予觉得自己的神经逐渐放松下来,整个人像浸进了一汪温泉里,疲惫感后知后觉地从每一条骨头缝里铺天盖地地涌出来。

  朱镜辞瞧着江忱予明显削瘦的侧脸,只觉得万分心疼,忍不住迁怒拉着江忱予做苦力的师兄。又狠狠盛了几碗排骨汤,逼着江忱予喝完。江忱予被他逼得无奈,端了碗,拿着勺子往他嘴边送,坏心眼儿地哄着,“不着急,等你吃饱了,我再吃。”

  朱镜辞起初没听懂,待反应过来,耳根都红了一片,低着头一勺一勺乖乖被人喂着喝汤。

  等到了晚间,江忱予确实如先前所说,身体力行地把他吃了一遍又一遍。俩人一周没做,甫一到床上,干柴烈火,瞬间烧成了燎原之势。

  江忱予的确对那副耳朵表现出了莫大的兴趣,一只手握着他的腰,另一只手在他头顶,捻着那对软绵绵的耳朵尖。

  朱镜辞的脊背在床单上磨得有些发痒,声音从喉咙里出来,被颠的支离破碎。那对猫耳朵好像变成了身体的一部分,随着江忱予指尖的动作他也忍不住轻颤。

  “叫给我听,好不好?”江忱予从猫耳朵上撤回了手,又揉了揉身下人石榴籽一样的耳垂,漫不经心地用着诱哄的语气,“嗯?小猫咪?”

  “喵……”朱镜辞极羞耻地开口,一双细白的腿挂在江忱予腰间,渐渐没了力气,颤抖着往下滑,又被江忱予捞起,架在臂弯里。

  到了最后,朱镜辞唯一的想法只有还好提前把江小猪关了起来,不然学猫叫被猫儿子听见,他此生都抬不起头了。

  第二天清晨,朱镜辞从睡梦中醒来,难得的一身轻松,没像往常一样浑身酸痛。他有些惊奇,最后决定归功于自己前段时间的锻炼卓有成效上去。

  江忱予应该是在厨房做早餐,隔着门缝能闻到煎蛋的香气。他愉快地伸了个懒腰,准备下床去讨个早安吻。

  然后就从床上一路滚了下去。

  朱镜辞咣当一声磕在了床脚上,把自己摔懵了。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撑地,发现视野里出现了一只毛绒绒的爪子。

  朱镜辞:“……”

  他猛地扭头,看向了床边的穿衣镜,里面映出来一只毛绒绒的猫咪,四仰八叉地摔在床脚,一脸茫然地透过镜子朝外看。

  他试探性地抬起手,镜子里的猫咪也抬起爪子;他朝镜子走了几步,镜子里的猫咪也朝他靠近了几步。

  我是还在做梦吗?朱镜辞伸手试图掐自己一下,结果只抬起只粗敦敦的爪爪。难道要用爪子给自己来一下吗?他想了想那个画面,瑟缩了一下,觉得有点血腥。

  说不定是刚才掉下床磕傻了,再磕一次就好了,他这么想着,扭头毅然决然地朝床脚撞去。

  “咪嗷!”痛痛痛,他在地上打了个滚,想伸手去揉揉头,结果发现自己的小短腿甚至够不到头顶……

  朱镜辞可怜巴巴地窝在地上,把头往床上垂下来的毯子上蹭了蹭,缓过这阵疼痛之后,他开始认真思考自己面临的问题了。

  对着镜子打量一会,他在外貌上向来有点运气,做人的时候有副好看的皮囊,一朝变成猫咪,也是个讨喜的样子。

  镜子里的猫咪小小一只,整体是白的,四只小爪子和尾巴是偏深的咖色,最神奇的是一张猫咪脸,黑黑的,倒像是刚刚挖煤回来的样子。一双耳朵直愣愣地立着,倒是颇像他昨晚戴的那对。

  朱镜辞在镜子前转了一圈,苦中作乐地想至少他现在也算是一只高颜值猫咪,没有太丢人。

  刚醒来就遭逢变故的恐惧感慢慢消失,朱镜辞意识到要紧的是自己要先去找江忱予,想办法告诉他自己变成猫咪的事实。

  早饭的香气透过门缝传进来,闻起来是小米南瓜粥的甜香。江忱予应该还在厨房。这就比较好办了,只要打开房门,走出卧室,就可以解决。

  朱镜辞自信满满地走到卧室门前,学着以往江小猪的样子,猛地往上一蹿,去够门把手。然后……它就啪唧一声掉了下来。

  众所周知,猫咪都有着天赋异禀的弹跳力。

  但很明显,做人时体育就不及格的朱镜辞变成猫咪也是运动废。

  朱镜辞一瘸一拐地缩回了床边,落地的时候爪子在地上蹭了一下,隔着毛也看不出有没有破皮,只觉得火辣辣地疼,他抬起来小心翼翼地舔了舔,有些垂头丧气。

  江忱予进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床上被子凌乱,空无一人,床脚有一只小暹罗委屈巴巴地缩在那里舔爪爪。

  瞧见他进来了,猫咪眼睛一亮,几乎是飞扑着上前,爪子抓住他的裤脚,仰头看着他,嘴里呜咪呜咪地叫着,仿佛受了天大的磨难和委屈,十足的娇气。

  江忱予瞳孔微微缩了一下,下意识地俯身,把猫咪捞了起来。

  猫一点都不认生,抓住他的领口试图往肩膀上爬,喵呜喵呜地叫,虽然江忱予听不懂,但也能判断出来它的情绪很激动。

  它长得很好看,小巧玲珑,还没有江小猪三分之一大,缩在那里像是团毛球。睁着一双圆眼睛看江忱予,眼神莫名熟悉。

  可能因为是小猫的关系,它的脚步不是很稳,前爪没勾牢领子,眼看着就要一头栽下去,江忱予连忙伸手托住了它。慌乱间,猫咪没收好爪子,在江忱予手上划了一道。

  “嘶”江忱予不明显地蹙起了眉,一只手搂住猫不让它乱动。抬起手背,看到上面有一道红,所幸没有见血。

  猫咪瞧见自己闯的祸,似乎比他还要着急,扒拉着他的手,挣扎着去看伤口。

  “没事,”他揉了揉猫咪的头,权作安慰,“不疼的。”

  “咪嗷”朱镜辞趴在江忱予手心不敢再动了。他刚刚当猫,还没能掌握熟练收缩爪子的技能,唯恐再抓伤江忱予。

  “你是来找江小猪玩儿的吗?”江忱予弯下腰,小心翼翼地把猫放在地毯上,又假装不经意地捉住它的耳朵尖捏了捏。“乖一点,一会儿喂你吃东西。”

  ……所以果然猫耳朵对江忱予就是必杀绝招吧。

  朱镜辞开始考虑着以后在家里腾个柜子出来专门收藏猫耳朵发箍和饰品了。钥匙上可以拴一个,卧室加湿器也可以换个猫耳朵造型的

  ……等一等,现在当务之急还是要想办法告诉江忱予猫咪就是自己的事实,然后再努力变回来最要紧。

  江忱予看着凌乱的床铺有点疑惑。他不记得听到过开门声,但原本床上的人又实实在在不见了。他拿出手机打给朱镜辞,又循着铃声在床头的夹缝里找到了手机。

  奇怪,手机也没拿走,那人能去哪了呢?

  江忱予突然蹲下身,把猫咪的两只前爪托起来,直视着它圆溜溜的眼睛。

  朱镜辞激动不已,原来恋人间的心有灵犀是真的吗?江忱予居然能认出自己。他大睁着眼睛,眨都不敢眨。

  “你把屋子里的人藏哪儿去了?”江忱予看起来很严肃,如果忽略他在说话的同时没忍住捏了捏软绵绵的猫爪子的话。

  “咪嗷!”朱镜辞欲哭无泪。去tmd心有灵犀,语言障碍要人命。换了个物种两人之间的交流仿佛隔了一条马里亚纳海沟。

  江忱予翻了翻被子,打开了衣柜,犹豫了一下,甚至拉开抽屉看了看。

  朱镜辞决定自救了。它费劲巴拉地咬着床单的边缘,使出吃奶的劲往后扯,终于把床单拖动了一点,刚刚被江忱予随手搁在床上的手机掉了下来。

  它深吸了一口气,按亮了屏幕。努力收缩着爪子,用肉垫去触碰屏幕,艰难地一个一个数地输入密码。

  江忱予被这边的动静惊动,绕过床走过来,只看到一只小奶猫伸着爪子对着手机比比划划。“这个不能玩。”他把猫咪抱到一边去,准备把手机捡起来。

  朱镜辞一看就着急了,自己千辛万苦才把手机从床上弄下来,万一江忱予再放到床头柜上去,自己这幅小身板只怕这辈子都够不着了。

  情急之下,它嗷呜一声冲过去,试图把手机揽过来护到怀里。

  于是江忱予就看到一只猫闪电般地冲上前去,一爪子按在手机屏上,哧溜一滑,下巴磕在了地毯上。

  这只猫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江忱予有些担忧地想。

  朱镜辞拖着残躯顽强地爬起来,继续摆弄手机。

  江忱予看到它执着的样子,一时间居然不好意思打扰它,站在一旁看它动作。

  粉色的肉垫笨拙地在屏幕上移动着,终于磕磕绊绊地打出一句话,“我是言言。”

  它把手机屏推到江忱予的眼前,示意他看。

  江忱予的表情从惊愕到不敢置信再到一言难尽。他看了看手机,又看了看委委屈屈缩在他脚边的猫咪,最后甚至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

  “言言?”他试探性地问道。

  “喵~”猫咪的小脑袋上下点着,拼命往他怀里拱。

  “你怎么,变成这样的?”江忱予把它捧起来,小猫咪的鼻息喷在手心里,温暖的,湿漉漉的,带着不真实感,他还在艰难地接受着自己的恋人变成手上这一小团的事实。

  “呜……”朱镜辞趴在江忱予手心,从早上醒来积攒的惶恐和委屈一股脑爆发了出来,它两只前爪抱着江忱予的手指,呜呜咽咽地不肯撒手。

  “乖,我们先去吃点东西,然后叫医生来好不好?”江忱予把手机递到它面前,方便它打字。用指腹轻轻地把它背上凌乱地毛发抚平整,不敢用太大力气。

  朱镜辞对医生有骨子里的恐惧。在国外时,朱老爷子为了“治好”他,家中医生来来往往,形形色色的药和仪器被送到房间,他仿佛活在一场浓稠黑暗的噩梦里,鼻端嗅到医生身上特有的气味,都会忍不住发抖。

  他掌权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那间小房间砸了,所有的仪器和摆设统统毁了干净。可是对于医生发自心理的厌恶依旧存在。

  况且他现在这个情况,连去看医生还是兽医都不好说。

  它摇了摇头,伸爪子在屏幕上艰难地打字,“不想去,等两天,也许会变回来。”

  江忱予思忖了一会,点了点它湿润的鼻尖,“两天,如果两天变不回来就去看医生。”

  朱镜辞很乖地点了点头,又抓着江忱予的衬衫领子很费劲地直起身子,在他的脸颊上啾了一口。

  变成猫之后,想亲人都亲不到嘴,朱镜辞有点遗憾。

  江忱予抱着朱镜辞出来的时候,江小猪正在客厅疯跑。它昨晚无辜被关了一晚上,几乎要把门挠破,今天早上才被老父亲解救出来,正处于撒欢的状态。

  它看到江忱予从房间里出来,骄矜地踱过去,满心想着能凭借昨晚受的委屈得一份小鱼干吃,然后就看到自己的老父亲怀里抱着别的猫,一双眼含情脉脉地看着,半分目光都没分给它。

  这对于江小猪而言无异于晴天霹雳,自己不是老父亲唯一的崽了。

  猫窝,猫爬架,独一份的罐头和鸡胸肉,这些都要被可恶的入侵者分去一半。

  而江忱予甚至还蹲下身来,握着新来猫咪的爪子和自己打招呼,“不来看看你的新弟弟吗?”

  江小猪恶从胆边生,猛地弹跳起来,一爪子朝朱镜辞拍了过去。

  视角一变,猫儿子突然从毛团子变成了庞然大物,而且试图袭击自己。利爪从眼前擦过,朱镜辞险险地从猫爪下逃生,扭头就扎进了江忱予怀里,命几乎吓去了半条。

  江忱予没想到江小猪对别的猫咪如此不友好,眼看着怀里的朱镜辞被吓得瑟瑟发抖,脸一直往胸口埋,咪咪地叫得可怜,忙伸手安抚,挠了挠它的圆下巴。

  既然都变成猫了,应该挺喜欢挠下巴吧。江忱予这样想着,又挠了挠。

  怀里的猫果然逐渐平静下来,不再发抖,只是一双小爪子仍旧紧紧抓着他的袖子不松手,显然是心有余悸。

  江忱予一只手安抚着怀里的猫咪,另一只手虚虚地在江小猪的圆屁屁上拍了一记,“笨猫。”

  外来的小妖精窝在老父亲怀里撒娇扮痴,老父亲还对它嘘寒问暖,甚至体罚自己来讨它欢心,江小猪只觉得自己的猫生从未如此灰暗过。

  它恹恹地扭头,走到自己的猫窝里,趴着不动了。只把毛绒绒的屁股朝着江忱予,表达无声的抗议。

  经这一遭,江忱予断定两只猫和谐共处是不可能了。朱镜辞一时半会还变不回来,老父亲果断打给许木木,准备把江小猪寄存几天。

  “我可怜的大侄子哟,爹不疼娘不爱,为了过个二人世界就不要你了。”许木木搂着江小猪煞有介事地哭天抹泪。

  江忱予面无表情地倚着门框看他,“哭够了就带着你大侄子赶紧走,你俩去过二人世界。”

  “哎你这个人,真的冷血……那是什么?”被江忱予藏在厨房的朱镜辞听着热闹,探了个头出来打量,被许木木逮了个正着。

  许木木两眼放光,立马丢下手里的江小猪,一个箭步冲上去。对着角落里的小暹罗伸出魔爪,“你什么时候捡了只这么好看的小猫回来,天呐这个小眼神,来,哥哥抱抱。”

  许木木一张大脸逐渐逼近,朱镜辞警惕后撤,被江忱予一把抄进了怀里。“不许动我的猫!”江忱予冷冷地警告,顺便把从怀里探出的猫头按了回去。

  “靠!江忱予你要不要这么双标!江小猪就能随便摸,这只就不行?喜新厌旧说的就是你!”

  “随便你怎么说,反正不准碰。”江忱予毫不在意地下了命令,对自己被扣的帽子接受得心安理得。

  许木木愤愤地抱起江小猪,夹在臂弯里,头也不回地往门口走,“大侄子我们走,离你这个没良心的爹远远的。”

  江忱予看着一人一猫气势汹汹地走远,挑了挑眉,关上门,把朱镜辞从怀里放了下来。

  朱镜辞甫一挨地,就一路小跑着把手机推了过来。江忱予之前为了方便它打字特意把手机放在了角落的地上。它挥着小爪子艰难地打字,“江小猪会不会不开心?”

  “没事,木木挺喜欢它的,就嘴上说得厉害。”顿了顿,又说道,“连你都抓,是该吃点教训,带过去磨磨性子也好。”

  “它不是故意的。”朱镜辞忍不住替江小猪说话,“过两天就把它接回来吧。”

  “先想想你自己。”江忱予捏了捏它的小爪子,把它托起来放到眼前细细看,之前江小猪那一爪子还是碰到了一点皮,猫鼻子上留了一道白色的痕迹。

  江忱予去拿了医药箱,从里面翻出来碘酒,把朱镜辞放在膝盖上,用棉签蘸了碘酒轻轻涂抹在伤处,又对着伤口呼了呼气。

  “要小心一点,万一变回人留了疤,多不好看。”

  伤口位置特殊,朱镜辞只觉得江忱予的呼吸柔柔地萦绕在鼻尖,黑色透亮的瞳仁里映出来两个小小的影。

  天呐,他真好看。朱镜辞想,不管什么时候,他对江忱予的脸都毫无抵抗力。也不知道变成猫了还会不会脸红,会不会被他看出来。

  朱镜辞有些不好意思地偏过头,尾巴卷了一圈,乖乖地放在爪子旁边。身上莫名地有些燥热,想要挨着江忱予蹭一蹭,让他的手来摸摸自己。

  江忱予拿着棉签的手很稳,内心却不如表面那么平静。他从朱镜辞变成猫咪的惊讶中脱离出来,视线里就只剩下眼前的小暹罗。

  朱镜辞做人时就是一副讨人喜欢的少年模样,皮肤很白,嘴唇是水润的红,一双圆眼睛看向人的时候总是狡黠而带着点笑意的。

  如今变成了猫,也是小小的可爱的毛团子,尖尖的耳朵,整齐圆润的爪爪,圆溜溜的眼睛倒是和从前一样。

  朱镜辞仿佛潜伏在江忱予内心的妖精,洞悉他所有的喜好,才能不管做人还是做猫都长在他的心尖上。

  “为什么溜出来,不怕被人看到?”江忱予用手指漫不经心地绕着它的尾巴尖。想到刚刚如果不是自己拦的及时,许木木就要抱着朱镜辞揉一揉了,内心就有些微妙的不爽。

  朱镜辞看着江忱予玩自己的尾巴,尾巴尖动来动去,总觉得爪子有些痒,下意识地就要去扑,追着转了半圈,一脚绊在了江忱予的手指上,又摔了一跤。

  “啧,”江忱予伸手把它托在掌心,安抚性地揉了揉猫头,“怎么当个猫还变傻了呢?”

  朱镜辞有些臊的慌。变成猫之后,它似乎不自觉地屈服于身体的本能。被江忱予挠下巴的时候激动的想喵喵叫出来,还想要绕着江忱予的小腿多蹭几下,让这个人沾上自己的气味,被自己标记,独属于自己一只猫。

  折腾了这么久,朱镜辞才想起来自己从醒来到现在都没有吃过东西。没意识到的时候还好,这会反应过来,只觉得肚皮饿得都要贴住脊背了。

  “饿!!!”它在手机屏上打字给江忱予看,甚至还费力地多按了几个感叹号表达情绪。

  江忱予看到手机屏,忍不住嘴角微微勾起,手探下去煞有介事地揉了揉它的肚子,“嗯,摸起来是空的。”

  朱镜辞被他摸得一激灵,险些直接跳起来。它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反应这么大,仿佛凑过来的不是手,像一团火苗,灼的它小腹燥热,触电一般麻酥酥的。

  朱镜辞被自己的身体状况搅得有些心慌意乱,想要离江忱予远一点,又不舍得,只好把爪子蜷起来,垫在身下,尽量隔开肚皮和江忱予手掌的接触。

  江忱予没在意它的小动作,他有点发愁给朱镜辞吃什么。朱镜辞现在是猫的形态,自然是不能再碰人类重油重盐的食物。可猫罐头和猫粮……毕竟这具猫的体内住着人的灵魂,这些东西心理上感觉也有点难以下咽。

  “你现在不能乱吃东西,煮点虾好不好?”江忱予犹豫地征求猫的意见。

  朱镜辞疯狂点头,连字都不打了,只想着赶快有个借口把江忱予支开,他好研究一下身体突发的状况。

  “那你乖一点,别乱跑,也别出门。”江忱予把它放在沙发上,边起身边叮嘱道。想了想,又挑了挑眉,带点促狭地看它,“哦,我忘了,你够不到门把手。”

  ……朱镜辞背过身去,决定单方面和江忱予冷战三秒钟。

  余光瞥见江忱予进了厨房,朱镜辞做贼一般地溜了下去,躲到沙发后面。艰难地试探着坐在地上,岔开两条小短腿,低头往下面看去。

  嗯,很好,我是一只发育完整而且没有绝育的猫,朱镜辞冷静地想。

  既然人会被摸ying,那么同理猫咪也会,这很正常。他成功说服了自己,心无芥蒂地把刚刚的异样情况抛之脑后。

  要是哪天江忱予也能变成猫就好了,他不无遗憾地想着,那我就能把他抱到膝盖上,埋在肚子上狠狠吸几大口,把他折腾得浑身发软才好。

  江忱予煮好了虾,盛在碟子里端了出来。变成猫的朱镜辞鼻子格外灵敏,被香味馋得流口水,形象也不顾了,蹲在江忱予脚前喵呜喵呜地叫,半分骨气都没有。

  江忱予把碟子放到了餐桌上,把猫抱到了凳子上,尽量保持它做人时的习惯。

  然后一人一猫尴尬地发现,朱镜辞够不到盘子。

  它现在的猫身委实太小了,费劲巴拉地攀着桌子沿直起身子已经勉强,就更腾不出爪爪去够吃的了。

  “要不,”江忱予有些犹豫地开口,“你站到桌上吃?”

  朱镜辞作为人类的自尊心表示它不接受这个建议。

  “那你抓稳桌子,我剥了喂你好不好?”江忱予对着猫咪朱镜辞说话格外温柔,细声细气,唯恐一个吐气重了直接把小毛团子吹走。

  朱镜辞立马牢牢地用爪子扒住桌沿,圆圆的下巴搭在桌面上,用亮晶晶的饱含期待的眼神看着江忱予。

  ……江忱予开始怀疑当猫对朱镜辞来说反而是解放天性的美事,他本来就是顺竿子爬的性格,变成了猫,撒娇都撒得比从前心安理得。

  担心对身体有害,江忱予用白水煮的虾肉,没放调料。所幸虾本身肉质鲜甜弹牙,朱镜辞依然吃得很香。

  江忱予剥好一只,就递到朱镜辞嘴边,它伸着头去够,舌头一卷到了嘴里,嚼得两颊鼓鼓,满足地眯起了眼。

  江忱予喂了一会,不动声色地把虾肉拿的远一些,猫就撑着桌子努力把头伸得更靠前一些,江忱予再往后挪一点,循环往复,渐渐从中体会到了钓猫的乐趣。

  朱镜辞对此毫无所觉,一心一意地吃着送上门的美味,不知不觉间脖子探得越来越长,两只后脚也踮得越来越高,最后不意外地哧溜一滑,从椅子上栽了下去,被江忱予及时地一把捞在手里。

  江忱予有点心虚地揉了揉鼻尖,当事猫却因为吃得太投入没有发现罪魁祸首,只以为是自己脚滑,借着这一摔的契机,哼哼唧唧地窝在江忱予怀里撒了半晌的娇。

  下午原本是两人约好去采购的日子,江忱予不放心把朱镜辞一只猫留在家里,打算取消计划。可朱镜辞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还兴致勃勃地从衣柜里翻出来一件肚子前有袋鼠兜的卫衣,艰难地叼着,拖着地一路跌跌撞撞地小跑,拽到了江忱予面前。

  “你可以把我塞进兜里,带我一起。”朱镜辞仰着头,眨巴着一双圆溜溜的猫眼睛殷切地看着他。

  江忱予捡起了衣服,看到上面已经被踩了几个小爪子印。所幸印的不深,拍一拍就不明显了。

  “言言。”江忱予带着笑弯下身,朝它伸出了一只手。

  朱镜辞忍不住往前走了两步,把头递了过去,乖乖等着被摸。

  江忱予的手没有落在它的头顶,而是停在了它的眼前,手心向上摊开,“你掉毛了。”

  手心里一小团米色的猫毛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

  “要快点想办法变回去,不然拖一拖,当人的时候秃了可怎么办?”江忱予在猫头上蹭了蹭,把手上的毛粘了回去,一脸痛心的表情。

  “嗷喵!”朱镜辞弓起背,愤怒地朝江忱予哈气。

  “好啦好啦,”江忱予逗完猫,赶紧顺毛,“不生气了,乖宝,带你去好不好?”

  周末的超市人满为患,江忱予一只手推着购物车,另一只手还要护着卫衣兜里的猫咪,防止它探头探脑摔出来。

  朱镜辞窝在兜里很乖,柔软的一小团贴着他的小腹,他甚至能感受到温热的小爪子隔着衣服按在自己的皮肤上,带着全然的信任与依赖。

  其实变成猫咪也挺好,江忱予被自己突然冒出来的念头吓了一跳,又觉得荒唐,笑着摇了摇头。

  当猫咪一点都不好。朱镜辞在江忱予怀里气鼓鼓地想。它在口袋里探着头,能注意到周围女孩子的目光都多多少少地往江忱予身上落。

  挺朗的青年,加上怀里探头探脑的猫,这个组合实在太抓人眼球,谁会不喜欢帅哥和猫猫呢?朱镜辞瞟见旁边已经有两三个偷偷拍照的小姐姐,只觉得烦躁不安。

  他开始怀念当人的时候,可以光明正大地牵着江忱予的手,明晃晃地昭示自己的所有权。而不必像现在这样,就算赖在江忱予身上,也没能对这个人招桃花的体质产生一丝一毫的影响。

  “小哥哥,你的猫好可爱啊!”有胆子大一些的女孩子在同伴的怂恿下过来,害羞地笑着搭讪。

  “嗯,谢谢。”江忱予朝对方微笑,一只手隐秘地捏了捏怀里的猫耳朵。

  “请问,可以加个微信吗?”女孩子抿了抿嘴,鼓起勇气地说道。

  朱镜辞认识那样的眼神,亮晶晶地,充满期待地看着人。

  他从前见过许多次,可从来没像今日这样沉不住气,心里酸酸的,仿佛被无形的手攥着。

  大概是变成了猫咪,连喜怒哀乐都再遮不住,浅薄可见。

  “不好意思,不太方便,我有恋人了。”江忱予有一点惊讶,回过神来,礼貌地说了抱歉,推着购物车走开了。

  朱镜辞忍不住探出爪子,努力去够江忱予的手。江忱予感受到了它的躁动,伸手轻柔地把它捞了出来。

  “在里面闷了吗?”江忱予点了点它的鼻尖。

  朱镜辞摇了摇头,拽着他的袖子,很艰难地顺着衣服往上爬。江忱予领会到他的意图,摊开掌心,直着把它往上送,一直到了肩膀上。

  这个位置很好,视野开阔,也能确保周围人都看到自己。朱镜辞在江忱予的颈窝很依恋地蹭了蹭,尾巴一盘,在肩头趴了下来。

  于是接下来路过的人悄悄嘀咕,小哥哥人好看,肩膀上的猫也好看,就是不太友好,瞧见人看它就呲牙咧嘴。

  巴望着逛超市的人是朱镜辞,逛得如坐针毡想快点回家的也是朱镜辞。它觉得自己张牙舞爪已经不能震慑住人了,简直恨不得一爪子伸下去把江忱予的脸盖住,或者干脆把人变小一些,一口吞进肚子里妥善藏着才保险。

  江忱予察觉到了它的不安,很快地结束购物,回了家。

  猫从肩膀上冒冒失失地往下跳,江忱予一手接住,另一只手把购物袋丢在门边。他快走了几步,把猫咪轻轻放到沙发上,自己转身打算把食材放进冰箱,然后就被猫咪拽住了衣角。

  他很有耐心地坐回到沙发上,猫咪立刻凑了过来,默不作声地把头埋进他的怀里,爪子紧紧挂住他的袖口。

  “小心,别勾住了,一会儿该疼了。”江忱予小心翼翼地把它的爪子从衣袖上解了下来。看着猫咪自觉收回了指甲,很轻地摸了摸它粉色的肉垫。

  朱镜辞被莫名的情绪折磨着。他心知自己今天有些风声鹤唳,回来面对江忱予的温柔更是觉得小题大做,可是惶惑和不安像藤蔓一样细细密密地缠住他,勒得他喘不过气。

  他把自己埋在江忱予的怀里,深深地嗅着这个人身上的橙子气息,试图平息内心的躁郁。他有些鲁莽地挥着爪子,张嘴咬在江忱予的手腕上。到了最后又没舍得用力,只用尖尖的牙齿一下一下磨着。

  江忱予不会读心术,他只能感觉到怀里猫咪的躁动。他不禁往另外的地方联想去。

  江小猪早早地做了绝育,是货真价实的公公猫,向来很乖(懒),除了吃饭睡觉,猫爬架都只是象征性地扒拉两下,从来没这样的情况。

  但怀里这只……

  江忱予有些一言难尽地看了看怀里的猫,把自己的手腕从它嘴里解救出来,腾出一只手在它的头上轻轻摸着安抚,另一只手拿着手机偷偷点开搜索框。

  猫咪发情了怎么办?

  页面上立刻跳出了五花八门的答案。

  绝育是肯定不行的,谁知道公公猫变成人的时候会不会也少了点东西。

  找小母猫也不可以,有种给自己老公张罗着找小三的违和感。

  那就只剩下安抚了。

  江忱予关掉屏幕,把手机放在一旁,猫也从怀里掏出来,放到沙发上站好。

  朱镜辞还没能从自己低落的情绪里走出来,突然离开了暖和的怀抱,疑惑地抬头看江忱予。

  “言言,”江忱予斟酌着词句,有些难以开口。虽然面对的是猫,但是里面毕竟住了一个人类的灵魂,直接说你发情了似乎不太合适,“你现在……应该是猫咪有的正常状况,我帮你处理一下就好。

  ???猫咪原来也会经常担心自己的伴侣被抢走吗?朱镜辞有些好奇,但他素来对江忱予说的话深信不疑,也就乖乖站好,任他处置。

  江忱予深吸了一口气,看到猫咪很配合的样子,就轻轻握住它的脊背,把它放倒,翻了个面,肚皮朝上摊开。

  朱镜辞仍然没有意识到即将到来的危机。

  直到江忱予温暖的手心覆到了毛绒绒的肚皮上,轻轻地揉了两下。

  朱镜辞只觉得一瞬间全身的血液都集中到了小腹之下,自己刚刚脑子里一团伤春悲秋的情绪全都丢到了爪哇国。

  它能清晰地感受到江忱予柔软的指尖轻轻在他的腹部动作着。

  江忱予是做事情很有条理的人,连演草纸都方方正正地打好格子的那种。显然在挠肚子这件事情上也一样,他的手指有条不紊,力度把握的很好,而且逐渐向下延伸。

  如果说原本朱镜辞心里只是有一小簇邪火,那现在它仿佛经历了一场爆燃。它只觉得自己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干渴着,叫嚣着,那些不安的情绪被蒸发殆尽,充斥在他头脑间的只剩下了愈发鲜明的欲*望。

  他在这时无比渴望自己是人的形态,会动作会说话,能扑到眼前人的怀里用手抱紧他,能张开口说想要他。

  同这个人身体交缠,呼吸都落在一处,汗水沾在床上,也沾在彼此的身体上,自己从内到外被这个人的气息包裹着,这样才能平息身体里灼人的火。

  “呜……噜……”手下的猫咪不带什么力气地挣扎着,从前江小猪被挠肚子挠得舒服了也会象征性地蹬蹬腿,发出呼噜噜的声音,江忱予不做他想,只当这是无法克服的猫咪本性。

  手下的肚子毛绒绒,软绵绵的,随着呼吸有不明显的起伏。小猫咪有些费力地歪着头,很乖地看着自己。鬼使神差地,江忱予低下头,埋在浅色的肚皮上吸了一口。

  “!!!”朱镜辞发出了一声不明显的呜咽,眼前闪过了一道白光。

  江忱予和赤着身体仰躺在沙发上的青年面面相觑。

  朱镜辞瓷一样的皮肤上结着一层薄汗,眼尾泛着红,微微喘息着,牙齿咬着唇,细白的手指无力地垂在身侧。

  猫呢?我那么大个猫呢?怎么就咻得一下变没了?

  江忱予还沉浸在刚刚猫咪肚子的柔软触感里,看向朱镜辞的眼神带着点说不出的意味。

  “小鱼儿,”朱镜辞抬起身子,对着眼前人张开手臂,“我回来啦!”

  江忱予伸出手指,很轻地在他的小腹拂过去。

  朱镜辞没忍住,打了个激灵,一双圆眼睛懵懂地看着他。

  “还是刚才好摸一点,”江忱予用手指在他发红的眼尾按了按,有些遗憾地附在他耳边说道,“再变回去吧,小猫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