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书不知道自己那根极其普通的黑色发圈, 哪里惹到了这位大佬。
还是他本来就是在故意找茬。
舒书退后了几步，捡起地上的篮球，也举了起来。
谢京延脸上空白的几秒：“我真是气笑了, 你是想砸我么？”
舒书才不砸他呢, 她抱着球，一下子也扔到了旁边的草丛里。
谢京延深深吸了口气：“我说, 你这有仇必报的毛病……”
话没说完，舒书掉头已经跑了。
谢京延看着她那小兔子似的身影, 气笑了。
……
“你怎么喘这么厉害啊？”宋之桃见舒书进宿舍, 问道。
舒书做了个跑步的动作。
宋之桃：“为什么跑步？”
舒书抹了抹额头上的汗, 走到桌边, 用笔写道：“有野狗追我。”
“哦，都不知道咱学校竟然还有野狗。”宋之桃推推眼镜, “没咬到你吧？”
舒书摆摆手，心道幸好她跑得快。
没了书，今晚是复习不成了, 舒书只好先拿着洗漱用品, 去洗了个澡。
她洗完时，宋之桃已经躺在床上准备睡了, 见她出来，支起上身, 指了指她的书桌：“刚才有个学妹给你送来的。”
舒书愣了一下, 走过去, 看到她那一摞被谢京延抢走的书。
宋之桃头伸到床边，好奇地问：“你怎么认识管希希的呀？”
舒书听都没听说过, 迷茫地眨了眨眼。
宋之桃：“就是给你送书的学妹啊，你不认识？”
舒书猜测, 肯定是谢京延让她来送的。
宋之桃看着她的表情，狐疑道：“不认识她怎么会来给你送书？”
舒书不想讲出刚才的事，摆摆手，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宋之桃想着可能是舒书忘拿了，上面有名字班级，人家看到帮忙送回来的，也就没深究。
“我就说你怎么会认识她呢。”宋之桃躺回去，继续道，“她是咱们学校播音站的，可多男生追，而且她们那群女生有小圈子，像咱们根本加不进去。不过我听说，她一直追咱班的谢京延，不知道追上了没。”
舒书整理书的动作一顿，又低下了头。
“我也好想去播音站，可惜声音条件不好，根本选不上，去了也只能做打杂的活……”
宋之桃也不管舒书的反应，自顾自说着。
一边，舒书的手机震动。
她解锁，点开短信，是谢京延的号码。
[书收到了吗？]
舒书打了一个“收”字，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很不想理他，便删了。
随即，又一条短信发过来。
[看你数学书。]
舒书拧着眉，从中间把数学书抽出来。她发现纸页中间鼓鼓的，掀开一看，夹着一根黑色的发圈。
还有一行俊朗的字：“别生气了。”
这人……竟然在她书上写字，还用的水笔，擦都擦不掉！
……
床上的宋之桃，说着说着快睡着了。
舒书怕影响到她，关了大灯，打开了自己的小台灯。
校园寂静得连打篮球的声音都没了，只有偶尔的从花坛里跑过的猫，发出慵懒的一声喵叫。
舒书看书看到深夜，越看心情越糟糕，前面的知识差的太多，就连当天老师在课堂上讲的内容，她都跟不上。
她脑袋晕晕乎乎地阖上书，关灯上床准备睡觉。可是躺在床上，脑子乱乱的，就是没有睡意。
她翻了个身，侧躺着，恍然发现书桌上有什么东西，散发着低低的光。
舒书疑惑地下了床，走到桌边。
那是谢京延给她的发圈。
她以为跟自己那根一模一样的黑色发圈，竟然夹着银色的细线，在黑暗里发着低调的光。
那光亮像月光，并不张扬，皎洁无暇。
舒书把它戴在手腕上，看了很久。
……
这一晚，她睡得并不好，做了乱七八糟好多梦。
早上起床，洗漱完，她准备扎头发，拿起桌上的那根发圈，看着上面隐隐的银线，想了想，还是放进了柜子里。
“雾语，快点，要赶不上吃早饭了！”宋之桃在门口喊她。
舒书匆忙找了根自己以前的发圈，拢住头发，抱着书，跑了出去。
清晨，大家吃完了饭，陆陆续续进了班。
舒书昨晚洗澡忘了包住伤口，这会儿感觉酸酸痒痒的，看着又想发炎了。
她用纸巾包了包，正在缠透明胶，听到丁嘉明的说话声。
她抬起头，视线和丁嘉明旁边的人撞上，便又不自在地低了下去。
丁嘉明用胳膊肘顶顶旁边的人：“你要看人就看呗，干嘛一直盯着人家姑娘家头发，以前都不知道你有这癖好哈！”
谢京延的视线从舒书的发圈上移开，敛着眉眼，冷冷淡淡的。
丁嘉明觉得他不大对劲，试探地问：“你前同桌……不理你了？”
谢京延没回答他的问题，冷着脸，甩给丁嘉明一条东西，朝前面抬了抬下巴。
丁嘉明看着那个东西，半晌才骂了声：“艹！你什么时候对人这么贴心了！”
***
舒书正在背英语单词，桌子一阵晃动。
丁嘉明大大咧咧坐到她前面，架着脚，欠欠地看着她的手指：“来，哥送你一个创口贴。”
舒书指指自己的手指，在纸上写：“我有。”
丁嘉明道：“你这自己包也太朴素了吧，而且还很丑！”
舒书正要反驳，旁边的严晨接道：“丑是丑，但它很实用，又吸水，又止血！”
虽然舒书并不觉得它丑，但因为认同后面的话，还是用力点了点头。
“严晨，你添什么乱呢？”丁嘉明意有所指地道，“我这要送不出去，某人可要烦上加烦了。”
严晨挠挠头：“某人？谁啊？不是你要送吗？”
“那不能告诉你。”丁嘉明冲舒书挤眼，“你懂就行。”
舒书再迟钝，也能猜出是谁了。她拿着笔的手，紧了紧，低头写道：“我真的不需要。”
丁嘉明看她固执的样子，叹了口气，起身走到后面，把创口贴放在了谢京延的桌上：“人家不要。”
谢京延没吭声，仰头喝着纯净水，喝完把那个创口贴塞进瓶子里，看都没看，面无表情往后一抛，扔进了垃圾桶里。
……
今天是周五，下午放学早，一群人又照旧准备出去浪。
王轩认识的几个小学妹也来玩，有个盯了谢京延半天，想来问他要微信号。
丁嘉明知道他今天心情不好，拦着小学妹。
“你拦什么呀，又不是找你要！”小学妹不乐意了。
“我是好心怕你碰一鼻子灰。”丁嘉明抖着腿，“他今天可能有点暴躁。”
小学妹好奇：“为什么啊？”
丁嘉明悠悠道：“有人上杆子送东西，被拒收了呗。”
这话一听就有猫腻，小学妹问：“谢京延送女生东西？”
丁嘉明深沉地点点头。
小学妹哼了口气：“我才不信他会主动送女生东西呢？再说了，他要真送，有哪个女生会不收啊？”
丁嘉明想了想：“……一个动手能力很强的女生。”
会自己做创口贴。
小学妹不依不饶：“那你说，那个女生叫什么？是不是咱们学校的？”
一边的马小曦猜出丁嘉明说的是舒书，又知道这群女生有的对情敌，挺不友好的，赶紧打断道：“你别听明明的，他就是大嘴巴，爱乱讲！”
***
那边舒书放了学，不出意外，沈父又说有事，没来接她。
她在路边刚买完鸡蛋灌饼，接到了苗俊俊的电话。
他们说好的，没有急事，苗俊俊不会主动给她打电话，因为怕舒书这边不方便，暴露了身份。
舒书拎着饼，四处看看，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接起来。
“喂，苗俊俊，出什么事了？”
苗俊俊吸了吸鼻子，说：“事情倒也不大。”
舒书：“那你哭什么哇？”
“我，我好久没听见你声音，还挺想你的。”苗俊俊结巴道。
“你少肉麻，快说，有什么事！”
“哦……”
苗俊俊这才把沈雾语去A市的事讲了。
“雾语回A市了？！”舒书道，“怎么不早说？！”
“咱们学校最近管可严，手机都收了，周末才给用，我没法跟你联系。沈雾语是去的时候急，手机没电了。哦！说来还的怪你手机！”苗俊俊道，“沈雾语找了充电器也充不上，回来才发现，是你手机电池坏了。”
舒书那个手机，曾经在她爬高上低的时候，摔过好几次。
她不好意思地道：“那雾语现在怎么样？”
苗俊俊：“她现在已经回来了，手机也被大个子哥哥修好了。”
“那就好！”舒书这才松口气，转念又担心地问，“雾语来检查嗓子，医生怎么说？”
苗俊俊：“没说什么，大个子哥哥就让她放宽心，心里负担别太重。”
之前舒书闹过要出来找妈妈，所以学校的老师同学都以为，她是因为奶奶的离世太伤心，才失声的。
“那她在学校好吗？没人欺负她吧？”舒书还是很担心。
“没，你多凶啊，就是不能说话了，咱学校也没人敢惹你。再说了，沈雾语成绩好，老师可高兴了，天天夸她。”苗俊俊得意地说，“搞得她怕被发现真实身份，现在做卷子都故意写错一些。”
舒书听着心里更难受了，沈雾语成绩那么优秀，她却在这边顶着她的名字，当吊车尾的学渣。
苗俊俊没注意到她的异样，哈哈大笑着道：“雾语就在我身边呢，不好意思了，不让我说！哦，对了，正经事忘了，我主要是想跟你说，她到A市碰见你们学校的谢……谢什么……”
“谢京延？”舒书脱口道。
“对！”苗俊俊惊讶道，“舒书，你都会抢答了！”
舒书：“……”
也许是那个人太坏，让她很难不想起来。
苗俊俊给舒书描述了一下当时的情景，道：“沈雾语不确定，他有没有看见自己。”
舒书喃喃道：“应该是没有……”
因为谢京延并没有跟她提过。
“沈雾语说当时她发圈断了，大个子哥哥给她买了一个新的，她刚扎好，就看见谢京延了，然后她赶紧把头转了回去。”苗俊俊分析道，“应该是转得快，所以才没被看到。”
发圈。
大个子哥哥。
舒书的脑子里恍然想起昨晚，谢京延扯掉她发圈的样子，心跳顿时好快。
“舒书？怎么不说话？喂？”
“我……我听到了。”
“哦，我还以为信号不好呢。”
苗俊俊又说了一些，舒书都没认真听，挂了电话，她往车站走。
因为想着事，又低着头，便没注意路。
她直直撞上人，身子往后仰了下，被人捞着领子拽回来。
舒书吃惊地看着面前的人，张了张嘴。
谢京延一副从善如流的样子：“你自己撞上来的，怎么跟见鬼了一样？”
舒书心里太乱，被眼前的状况搞得不知所措，懵懵地看着对方。
谢京延视线在她脸上打量，哼笑着弯下腰：“前同桌，你这天气出冷汗，是做了亏心事么？”
说着，他抬手，在舒书涔出汗的鼻尖上，刮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