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明皎以为她在开玩笑, 冷笑一声。
“疯了吗?”
闻芝苦笑,“也不算死了,她出了车祸, 虽然极力挽回一条命, 但成了个植物人,医生说可能这辈子都不会醒来了。”
“这种跟死了有什么区别呢?”
喻明皎表情怔怔的。
闻芝想到了什么,把手里的袋子递给她,“这是她给你的, 林秋应该就是为了拿这个东西路上出了车祸, 拿着吧。”
喻明皎手指微颤,动作迟钝地接过了袋子。
闻芝越过她,打开门,进去了。
喻明皎回到自己的屋子, 她将袋子里面的盒子拿了出来。
那是个木质盒子,上面还沾了一些干涸已久的血迹。
她打开盒子,里面放着一本日记本,看上去已经有些年头了,第一页写着“陈酩”
这是她妈妈的日记本。
她翻开。
【我讨厌这个孩子,因为她,我的身体损害,落下一身毛病。】
【她一直在哭,我也很想哭,为什么我要生下她。】
【耳边总是有她的哭声,为什么一直甩不掉。】
【我设计不出珠宝饰品了,我的精神不正常了。】
【她叫我妈妈, 我想掐死她。】
【她看见我哭,想用她的小手给我擦眼泪, 手指戳进我眼睛了,好笨。】
【身体很难受,很想去死。】
【我只能躺在床上了,她便坐在我床边,坐了一天,还露出了笑,叫我妈妈。】
【我真的很恨这个孩子,因为她,我已经很久没睡个好觉了,但她笑起来叫我妈妈的时候为什么那么可爱。】
【我很累,我要结束自己。】
【喻明皎,我恨你的出生。】
【但是,皎皎,妈妈爱你。】
【对不起,生下了你又恨你,皎皎,妈妈希望你的一生能够快乐,再见。】
喻明皎看着这些字,眼泪控制不住地流落。
她一直以为母亲恨她,怪罪于她的出生,这些年她不止一次因为母亲的死而崩溃,她总是觉得自己不该出生。
倘若没有她,母亲一定会过的很好的。
她一定很厌恶自己。
喻明皎一直以来都是这么想的。
这种想法像个死缠烂打的噩梦一样,在她二十年的生命里,无时无刻地折磨着她。
但是现在她终于看见了母亲想说的话。
母亲恨她,但也爱她。
她并非彻底地被母亲恨着。
她也短暂地拥有过母亲的一点爱。
袋子里面还有一张便签,她拿了起来。
【生日快乐,喻明皎,请好好活着吧。——林秋】
身体里无数的情绪全都化成潮湿的雨,叫她觉得寒冷无比。
岑聆秋就是因为想把这个给她所以才出了车祸吗?
愚蠢的女人。
为什么还要做这些事。
自己对她恶语相向,为什么不远离她,为什么不恨她,又为什么还要给她生日礼物。
为什么又要离开。
喻明皎痛苦地抓着自己的头发,苍白的唇剧烈地颤抖,双手掩面,挣扎的呜咽声像幼兽一样,崩溃而悲伤。
心脏如同被重物挤压,传来一阵窒息的疼痛。
呼吸被某种看不见的情感扼制,她几乎难以喘气。
她知道自己是在伤心。
为了一个伤害过自己的人感到悲伤,理智告诉她这个女人死不足惜,但是身体与情感感知都在逼着她悲恸。
她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苦痛。
可她为什么会有这种情绪。
自从母亲死后,她再没有产生这种情绪了。
【喻明皎,我不会再欺骗你了。】
恍惚间,她突然想起岑聆秋过去所说的话。
她真的没有再欺骗自己。
喻明皎的脊背深深地弯了下去,眼泪滴答滴答,便签上的字迹被晕染开来,融成漆黑潮湿的一片。
*
喻明皎拜托了闻芝,她想去看岑聆秋。
她始终不相信这件事。
闻芝带她去到一所高级疗养院。
她将喻明皎带到角落的一个病房,推开了门,里面的男人闻声看向门口。
“明皎?”林栋疑问,“你怎么来这里了?”
喻明皎根本听不见他的话,她的所有注意力全在病床的那个女人身上。
女人全身插着管子,戴着呼吸机,四周是各种各样的机器,她像死一样地躺在病床上,呼吸很微弱,眼睛深深地闭着。
脸色包着厚厚的纱布,几乎快看不清她的脸。
她过于悄无声息,就像是真的死去了一样。
林栋想去拉她,闻芝拽着林栋的手,“你先出去吧。”
林栋皱眉。
“快点。”
闻芝和林栋从小玩到大,相当于他另一个姐姐,他不想在姐姐面前吵闹,便出去了。
病房里只有闻芝和喻明皎两个人。
喻明皎直直地看着岑聆秋,漆黑的眼珠深不见底,空荡荡的。
她看到岑聆秋满是伤口的手,想去触碰她。
只触摸到一秒,她便像被针扎了一样收回手。
冰冷的温度。
“林秋的身体器官几乎都出了问题,现在只有这个仪器能撑着她呼吸。”闻芝眼神哀伤,“医生说她醒来几率很小,但我们其实都知道她已经不会醒过来了。”
喻明皎低着头,死一样的缄默。
闻芝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看到她像死人一样躺在床上,你什么感受呢?”
“她过去那么欺负你,你应该很恨着她吧,现在她死了,你有没有感受的所谓的开心?”
闻芝平静的嗓音带着隐匿的怪罪,倘若不是因为她发疯想给喻明皎送什么礼物,她又怎么会躺在这里呢。
如若她还恨着喻明皎就好了,就不会做出这些事。
喻明皎只是盯着岑聆秋,眼珠一动也不动。
“……她没死。”
她沉默很久,才说了三个字。
嗓音极哑。
闻芝苦笑一声,“这话竟然从你嘴里说出来,喻明皎,你也难过吗?”
她没有说话。
“可你为什么难过呢?”
喻明皎冷笑了一声,听起来却像在哭。
“我没有难过。”
闻芝捡回一点理智,“也是,林秋她并不算个好人,她的性子很恶劣,过去又对你做了那些,你也没必要为她伤心,也不用来看她。”
“或许,这是林秋自己作恶的结局。”
“嗯。”
喻明皎瞳孔深处是一片死寂,如同自欺欺人一样。
“我不会再来看她。”
“我恨她。”
*
喻明皎之后再没去看过她。
就像闻芝说的那样,她是没必要为岑聆秋感到难过的。
喻明皎依旧一个人生活着。
复试通过后,实习,她如愿以偿地往自己想要的生活踏了一步。
实习,培训,学习。
喻明皎外表如常,仿佛那天听到岑聆秋的事故而崩溃的是另外一个人。
她整个人又瘦了下去,因为总是感不到饥饿,下巴又成了尖尖的一小条。
喻明皎依旧不爱出门,还是很喜欢像以前一样缩在自己的房间里,只不过她把窗帘拉起来了,不再是过去窒息晦暗的房间,明亮的天光总是会铺满整个房间。
的几个同事见她漂亮又寡言,便拉着她一起去吃饭。
喻明皎去了。
女同事发现她几乎只吃面前的虾,忍不住好奇:“明皎,你是不是很喜欢吃海鲜啊。”
喻明皎摇摇头。
“不是。”
“那你为什么只吃这个菜啊,其他的怎么都不动,是不合口味吗?”
其他人附应:“是啊,为什么只吃面前的菜啊。”
喻明皎怔了怔。
为什么呢。
因为吃太多会被打,小的时候她只要多夹一点其他的菜,继母就会不开心,她不开心,父亲就会打她。
后来她发现自己只要吃一个菜,继母就不会不开心,她便只吃离自己最近的食物,为此她少挨了很多顿打。
后来岑聆秋或许是发现了这点,她便一直给她夹菜,喻明皎也适应了岑聆秋的这种举动。
而现在她不知不觉又恢复了这个习惯。
因为那个女人不在她身边了。
她或许,永远也不可能陪自己吃饭了。
“明皎啊,为什么哭!”
同事看到她的眼泪,慌张地问她。
喻明皎怔怔的,用手摸了一把脸,一片潮湿。
“我……为什么哭?”
她喃喃。
她为什么要哭呢?
没有理由。
她想不到原因。
她不知道为什么哭。
她不知道。
*
今天又停电了。
喻明皎缩在客厅角落,桌上点着岑聆秋上次送来的蜡烛。
外面是暴雨,雷电交加,明亮刺眼的闪电窜进屋里,照亮了喻明皎苍白惶然的脸。
她拼命地捂着耳朵。
黑夜里那些声音又出现了。
周而复始的辱骂责怪,喻明皎已经听的烦躁不堪。
而在那些杂音里,她仿佛听见了岑聆秋的声音。
“喻明皎,都是因为要给你礼物,我才如同死了一样啊。”
“明皎,我想醒过来,我想活着,都是因为你,我才变成这样的。”
喻明皎疯狂摇头,她想摆脱这些尖锐的怪罪,可这些声音就像水蛭一样,黏附在她身上。
她忍不住尖叫一声,整个人从轮椅上摔了下来。
喻明皎害怕,身体不停地在抖。
她往前爬,想躲进房间的柜子里。
一道闪电划过夜空。
喻明皎微微瞪大眼睛,脑袋不小心撞到茶几,重重的一声,茶几上的画笔都撞落在地。
喻明皎完全感觉不到疼,她只是惶然。
手因为害怕想抓点什么东西,却只是抓到一只笔。
一只黑色画笔。
她在昏黄的光线下,直直地看着这只黑色画笔。
一瞬间,耳朵里刺耳的老鼠声与人声都慢慢轻弱下去。
她艰难地撑着上身,坐了起来。
喻明皎僵硬地姿势,手因为害怕还在微微颤抖,她像是下意识的一样,抖着手在手心画了一个“:)”笑脸。
这是岑聆秋教她的。
如果感到不安害怕,那就在手心画个笑脸。
女人清淡温和的嗓音犹如实质响彻在耳边。
喻明皎就像疯了一样,在手上画了许许多多个:)
密密麻麻的黑色笑脸画在清瘦苍白的手腕上,她像一个寻找安全感的小狗,近乎是魔怔一样画着笑脸。
每一个黑色笑脸如同雨滴,顷刻间就在喻明皎的身上形成了暴雨。
她似乎并没有得到安全感,她又在纸上画了许多个歪扭的笑脸。
窗外是暴雨,昏黄灯光的房间里,是一个残疾女孩在发着匪夷所思的疯狂,她不停地画着同一个笑脸,一刻也不停。
喻明皎画的太癫狂,咔嚓一声,笔头被画断了。
她怔了一秒,而后崩溃地将桌子上的纸全都挥在地上。
喻明皎急促地喘着气,心头藏着一股剧烈的气意,她只想把这种气意都撕开,然后撕烂。
她低着头,艰难地呼吸着。
目光涣散间,她的眼睛在微弱的蜡烛光线里瞥到茶几底下有一抹红色。
喻明皎翻开地面的杂纸,爬到茶几底下,将那抹红色拿了出来。
是一条红色手串。
她想起来这是岑聆秋想给她,却被她一把扔掉的手串。
这段时间她一直在极力压抑,有关岑聆秋的一切。
她不去看岑聆秋,也不去想关于她的任何事,她一直告诉自己不需要过于关注这个女人,她不堪的一切都是自己活该。
她以为她做到了,但是直到今天她才发现,她根本就没有忘记过岑聆秋。
喻明皎瘦如枯木的手腕,一直被拉开的窗帘,没办法好好吃饭,黑夜里密密麻麻的黑色笑脸,无不在嘲讽她。
她无时无刻,都在循着岑聆秋的过去活着。
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人会像岑聆秋一样了。
她讨厌孤独。
讨厌黑暗。
讨厌身边没有人。
林秋。
林秋。
林秋。
她真的什么都无法拥有。
为什么总是抛下她。
她不想被抛弃。
喻明皎狠狠地咬着唇,有血珠从嘴角流出,眼眶通红,死死地瞪着眼睛,看向虚无的地方。
脑袋疼的快要炸裂,像是里面安装了好几个烟花,炸的她脑仁刺骨一样的疼。
她捂着脑袋,实在承受不住,便狠狠地撞向地面。
一下又一下。
直到额头出血,脑海里的疼才得以平缓。
她的瞳孔麻木而浑噩,鲜血划过脸颊,手里死死攥着那条红绳。
林秋。
她在心里轻轻地喊了一声。
我想和你说话。
我……还有话想对你说。
*
岑聆秋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穿越舱里。
她缓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自己在任务中心里。
一个小小的机器人走到她面前,机械性的电子嗓音:“秋秋,你的任务完成了。”
岑聆秋坐了起来,疑惑:“我就这么死了?”
系统七七说:“是的,虽然这是突发事件,但并没有影响任务进度,接下来你就好好休息吧,系统中心后面会检测结局的,等验证通过,你就可以回去了。”
系统七七陪了她很久,忍不住也为她开心,“秋秋,是不是很激动,你终于可以回家了。”
岑聆秋没情绪地扯了扯唇。
她死的太突然了,而且也太疼了。
过去她的任务就算死,也死的很干脆,没有感受到太多痛苦。
但这次是真的很疼。
岑聆秋现在还能想到那种全身被碾压一样的疼。
除了疼之外,更多的是惘然。
说好给喻明皎过生日的,礼物都还没给她呢?
她还没有和喻明皎告别。
算了。
那本日记本应该会送到喻明皎的手里。
原主对喻明皎不重要,想必就算她死了,她应该也不会太过悲伤。
她是第一次做这种救赎性质的任务,这次任务对她来说,并不算很成功。
她做的一塌糊涂,虽然勉强完成了任务指标,但她并没有像之前任务结束那样感到轻松。
岑聆秋要等主系统检验结果,这段时间她便一直在休息。
她休息的日子很无聊,除了看书,就是偶尔做个饭。
生活匮乏而无趣。
她已经习惯了这种死水一般的日子,她不爱和穿书局里的人打交道,她喜欢一个人。
只是偶尔吃饭的时候,她莫名会觉得有一点孤独。
今天她难得出门,打算去系统中心询问结果。
她刚走到系统大厅里,远远地就看到一个背对着她的女人。
黑色长直发,纤细高挑的身量,都像极了喻明皎。
那个女人突然转过了头,是张陌生的脸。
岑聆秋觉得自己休息傻了,喻明皎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她摇摇头,走到任务中心,问了问系统。
系统说,她的任务世界出了点问题,暂时还没检测成功,还需要一点时间。
岑聆秋也没在意,系统对任务检测的成功需要一段时间,短则几天,慢的一年都有。
曾经有一个同行等待了一年的时间,系统才得以检测成功,据说是她本该死掉的任务对象还没死,一直在撑着一口气苟活着等她,最终没等到,那个任务对象才决定死去。
做任务的时候总是会有突发情况,这倒也正常。
岑聆秋没有在意,继续等。
这一等不知道等了多久,她从冬天等到夏天,她的系统才急急告诉她。
【秋秋,你的任务失败了!】
系数说这几个月检测中心探测到喻明皎的自毁值一直在逐步上升,基本没降过,最近甚至到了百分之七十。
而就在昨天系统预测到喻明皎生命值在这几天极有可能会猛降,也就是说,她的生命可能会到尽头。
【这毕竟是你的失误,中心决定再给你一次机会去挽救,秋秋,不能再失败了。】
岑聆秋不明所以。
为什么喻明皎的自毁系数又上升了。
明明她走之前还是很稳定的。
那个世界又有谁欺负她吗?
生命值降低又是怎么回事。
喻明皎没有好好活着吗?
*
的宴会,后,因为她独特灵气的设计,以及与众不同的造型寓意,在珠宝圈里面已经有了一点小名气。
出了一个新的年轻设计师,虽然是个坐轮椅的,但脸蛋漂亮,而且极有天赋,但很神秘,不爱在公众面前露脸。
这次宴会的一部分人就是想看看这个新设计师的面目。
宴会在一个私人别墅举行,喻明皎依旧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在人群都在客厅喝酒谈话的时候,她一个人来到后花园。
已经是盛夏的季节了。
距离那个女人出车祸已经过去了半年,这半年里她一直没有去看过她。
她不知道这半年自己是什么度过的,喻明皎每天只有学习和工作,除此之外,再没有更多的乐趣。
她整个人更瘦了,皮肤是死一般的苍白,只有头发越来越长。
那双眼睛比过去更漆黑。
喻明皎的确在好好活着,但她也只是活着,除了工作之外,她感受不到任何的愉悦。
她的脑袋几乎是麻木无谓的。
只是偶尔思索,便觉得这世间所有的喜乐似乎都绕过了她,身边的人也都丢下了她,她的四周只有空荡荡的白花。
永远躲不了的孤独,提醒她还活着。
一个喝醉的男人踉踉跄跄地走到后花园,看到喻明皎昳丽的侧脸,邪笑了一下,他摇摇晃晃地走到喻明皎身边。
“你好啊,怎么一个人在这里?”男人说着就想去摸她的脸。
喻明皎拍开他的手,嗓音冷冷:“别碰我。”
男人痴痴地笑,“碰一下怎么啦,交个朋友啊,我是新乐投资那边的……”
喻明皎被男人的酒气熏的想吐,她推动着轮椅就想走人,男人不乐意了,“哎呀,说说话嘛。”
男人说着就要上前拽她,但他喝了太多酒,路都走不稳,被脚下的鹅卵石一绊,整个人往前摔去,手还推倒了喻明皎的轮椅。
前面就是人工湖,喻明皎被撞的往前一倾,整个人掉下了湖。
她的双腿残疾,根本无法游泳。
湖水不断地塞进她的口鼻,窒息感扑面而来,她胡乱地挥动双手,身体不断地往下坠。
不会有人来救她的。
她会死的吧。
死了,应该也没关系。
反正也不被谁期待。
她害死了很多人来着。
眼睛被湖水刺的生疼,呼吸越来越难,在朦胧间,她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朝她游来。
她觉得自己疯了。
怎么会想像岑聆秋来救她。
喻明皎的眼睛缓缓闭上。
“咳咳咳———”
喻明皎醒来第一时间便疯狂地咳嗽,喉咙很疼。
一双手帮她拍着后背。
喻明皎浑身潮湿,她喘着气,用湿漉漉的眼睛看向旁边的人。
“还好吗?”
女人用清雾一般的眼睛看着她,嗓音微微急促。
“哪里还有不舒服的?”
喻明皎艰难地呼吸着,眼睛眨也不眨地看向说话的人。
岑聆秋迟迟没有得到回应,见她怔怔的,以为她还没缓过来,握着她的手,想帮她抱起来回到室内。
下一秒喻明皎突然拽了拽她的手腕,岑聆秋整个人往下一倒。
然后,喻明皎紧紧地抱住了她的脖子。
岑聆秋:“?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