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猫爪上次之所以会用那种“损人不利己”的阴招,不过是为了向24号证明自己对付野口真治的决心和能力时,真治哑口无言了几秒钟。
最后他还是用24号的躯体,用带着几分隐喻的话向猫爪暗示:
【以后对待野口真治可以不用迂回,也不用以群众当人质野口真治也会中招的。】
至于猫爪先生能领会多少,那就看他自己的悟性了。
而操控着29号自如离开的真治并不知道黑羽快斗、也就是怪盗基德先生已经发现了她的存在,也明白她就是那天扮演成怪盗基德让他吃了好一顿苦头的罪魁祸首。
现在的他也只是将29号随便易容了个老者的容貌就继续去捡垃圾…我的意思是素材,然后就在米花町的大半夜裹上外套离开了家——
去赴琴酒的约。
“……”想到明天还要和萩原他们一起出门,甚至还要继续接受柯南的折磨,注定无法享受美好的度假,真治在这样的晚上出门时怨气就会格外的大。
而此时的组织名下一家酒吧内,姗姗来迟的琴酒一眼就看到了正巧坐在吧台边小酌着的贝尔摩德。
琴酒:“……?”
他原本打算迈进去的停了下来,皱眉不爽的看着眼前的女人,好在看对方心不在焉的模样,似乎正有其他烦心事在打扰着她。
只要不是勾结了白兰地一起给自己添堵就无所谓。
琴酒毫不在意的走进酒吧,径直绕过贝尔摩德,平静的坐到了沙发上,伏特加一脸严肃的来到他的身边,低声汇报着:
“大哥,白兰地刚刚回了消息。”
琴酒漫不经心的点燃了手里的烟:“呼……他说什么。”
听到琴酒的话,伏特加罕见的露出了几分踌躇的神色,只是当他抬眼,透过墨镜对上大哥那威胁的眼神时,也只能苦着内心实话实说:
“白、白兰地说…他原话说——”
【见面可以,但如果你骂我我就跑。】
虽然只是文字,可当琴酒看到颤颤巍巍的伏特加递过来的手机界面时,脑海中还是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了白兰地那家伙欠揍的嗓音。
再搭配上对方那无辜的表情……
“啧。”琴酒无语的用手指夹着烟从嘴边取下,冷笑一声,对于白兰地的废话毫不在意,平静的挥了挥手,伏特加连忙如蒙大赦的收起了手机乖乖坐到了另一边的沙发角落上。
而在另一边的吧台上,原本烦心于黑衣组织其他事的贝尔摩德看似不动如山,实际上在琴酒提到“白兰地”的时候,她的耳朵已经悄悄地竖了起来。
听到一会儿白兰地会出现,她挑了挑眉,可又忽然想到boss之前的话,刚刚扬起的眉眼又冷凝下来,低沉的盯着吧台的桌面。
……
然后,她冷冷的扯了扯嘴角,直接拎起一边的手提包,甚至没和沙发上的琴酒打招呼就直接离开了。
琴酒不在意的继续抽着烟,伏特加却是惊了。
——怎、怎么回事…连贝尔摩德都败了吗?!
她难道已经在不知道的时候被白兰地折服、或者说被恶心到,以后都不会继续和白兰地争斗了吗?!
伏特加身形微微摇晃,在这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的天都要塌了……
可当他转念一想,察觉到其实自己比贝尔摩德更在潜意识中已经不但放弃和白兰地对抗,反而甚至不如她,早早就对白兰地避之不及的自己,伏特加内心又忍不住面条泪。
脑海中浮现出白兰地装疯卖傻的表象——身后的影子却是穿着白大褂脸上带着阴险笑意的疯狂天才的画面,他颤颤巍巍的闭上了眼睛。
喂喂……世界上为什么会存在白兰地这么恐怖的生物——
“呜啊——琴酒,到底什么事啊。”
伏特加内心慷慨激昂的“纪录片”刚刚播放到一半,他脑中的男主角的声音就在充斥着柔和爵士乐的酒吧内响了起来。
他下意识的内心一跳,连忙循声望去。
可当他看到门口处走进来的人影时,脑海中那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阴险狡诈虚影忽然破碎!
取而代之的,是如今从门口悠悠走进来,懒散的打着哈欠,身上穿着路边随处可见的白衬衫和黑色短裤,脚上此时甚至只趿拉着一双拖鞋的不修边幅的男人的模样。
伏特加内心营造了许久的大反派的模样彻底被姗姗来迟的真治击碎了。
迎着眼神呆滞的伏特加带着墨镜的视线追随,无所察的真治打了个哈欠,熟练的走到吧台处伸了伸手。
“……”同样是组织成员的酒保脸上的笑容僵硬了,嘴角抽动了一下就流畅的打开了一瓶烈酒,神态恭维的双手交到了还在伸手晃悠的真治身边。
于是,当琴酒靠在沙发上,冷冷的盯着眼前时,流氓一样的白兰地就这么拎着整瓶酒、穿着拖鞋晃晃悠悠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然后,毫不客气的站在自己对面:
“要干嘛。”
“嘣”的一声,琴酒额头的青筋跳动了一下。
可很快,他又冷笑一声,昂了昂下巴,倒是没有兴师问罪的意思,反倒挑眉盯着他:
“你要站着听?也行。”
甚至连琴酒的“也行”这半句话还没吐出来的时候,真治就已经利落的坐到了沙发上,完全没给琴酒迟疑的时间。
他甚至在伏特加冷汗直流的注视下,直接轻车熟路的拿起桌上的吸管就插进了酒瓶里,转头对着琴酒抬了抬下巴:
“不骂我就好。”
——喂!不要用最嚣张的姿态说最可怜的话啊混蛋!
琴酒皱了皱眉,却是利落的丢给了真治一张照片:
“……解决了她。”
过于开门见山的说法让刚刚将吸管放进嘴里的真治有些梦幻,他惊讶的抬起头来,原本的困倦和破罐子破摔消失了。
吸管从他的嘴边滑出来,他呆呆的眨了眨眼睛,一脸惊奇的盯着琴酒,手却是已经去拿桌上的照片了。
就在真治看向照片上的面孔的同时,琴酒冷冽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以防你记不得自己有多少‘遗失’的炸弹人,我特意准备了她的照片。”
琴酒这句话中的“特意”带着嘲讽,又好像在试探真治些什么。
那天看到29号的表情之后,琴酒不认为那个女人嘴里的“卧底”的事是空穴来风,虽然她后面又用“玩笑”的借口圆了回去,但琴酒从来不是能被混淆视听的家伙。
或许白兰地是个意外,但但凡是其他人,只要有一星半点是卧底的可能性,琴酒都会毫不犹豫的处决了他。
而这次他没有直接对29号动手,而是选择交给白兰地的原因很简单——杀死炸弹人最轻松的方法,就是交给白兰地这个名副其实的刽子手。
……当然,如果说琴酒没有试探白兰地的意思,这话说出来不光boss不会相信,琴酒自己都骗不了自己。
——他从来不会信任任何人。
在他意味深长的注视下,真治惊异的张了张嘴,在琴酒说话的同时看着照片上0-29的侧脸发怔。
意识到琴酒要解决炸弹人,过于“简单”的任务吓到了真治,他惊呆的抬起了眼睛,眼底的错愕让琴酒十分不满意。
看着对方缓缓张开嘴,几乎已经认定对方要忤逆自己、或者质问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的琴酒眯起了眼睛,放在口袋中的手却是不由自主的摸向了自己的伯.莱.塔。
然后,他就听到一脸惊讶的白兰地开了口:
“——行啊,就为这点小事吗。”
……
静。
琴酒捏着口袋中枪械的手忽然一松,耳边听到的内容和想象中截然相反,他甚至下意识的做出了失态的抬头的动作。
相比仅仅只是有些失态抬头的琴酒,另一边的伏特加已经夸张无比的张大了嘴。
……喂喂,白兰地。
这么轻描淡写的决定一个人的性命……才会让人觉得毛骨悚然吧?
就算是最冷血的杀手,面对生命的逝去也总该有点波澜的吧。
伏特加此时内心的震惊已经让他说不出话来,琴酒却是迅速回了神,眼神复杂的看着坐在他对面,将手里的照片丢回桌面,似乎了了一桩心事放松的咬着吸管辍饮着烈酒的白兰地。
看着后者这样放松的模样,琴酒捏着枪的手却是完全拿了出来。
他忽然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荒谬。
——想要以常人的思维看待白兰地、亦或者试探,都是一件极为可笑的事情。
看着对方的侧脸,琴酒脑中忽然一闪,一个简短的念头浮现在他脑海中,他短促的开了口:
“白兰地。”
“是?”
琴酒双手放在膝盖上,似乎带着实施想法才有的严肃一般,他开了口:
“我接下来的问题,你都要在两秒钟以内回答我。”
“啊?!”
“你今晚吃了什么。”琴酒完全没给一呆的真治反应的机会,直接冷着脸开始夺命连环问。
“呃三明治!”
“出门最后一面见的是谁。”
“1-8!”
“最近毁掉的一个炸弹人的序列。”
“0!”
真治渐渐沉浸其中,甚至开始了竞速模式,目光灼灼的身体前倾,一丝不苟的回答着,努力让自己没有间歇。
直到,连续问了将近十个看似毫无意义问题的琴酒忽然眯了眯眼睛,声音陡然一转:
“你觉得炸弹人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毫无意……诶?”
忽然被琴酒的转变话题闪了一下,真治话锋顿时一转:“完美工具!”
他直接站了起来,十分富有胜负欲的举起手来:
“我没超过两秒!我没输!”
可是这时候的琴酒已经没有继续关注大吵大嚷着的白兰地了。
他只是面无表情的垂眸,深深的吸了一口手里的烟,脸上一点点浮现出了“果然如此”的神色。
正如第一次见面时白兰地执着于自己不是人类而是炸弹的事,琴酒早就发现了,一旦白兰地认准了什么事情,无论怎么影响他都无法改变。
更不用说本就出自他之手的炸弹人了。
“……”琴酒其实刚刚真正想问的问题是:【你觉得人类存在的意义是什么。】,不过他咽了回去。
这句话得出的答案,无非是让自己再度确认白兰地在内心深处还是没把自己当人看罢了。
正如他脱口而出的那个回答:毫无意义。
对于琴酒而言,想要白兰地成为一个对于组织而言有用的人,只确认他并没有任何人性没有所谓,但如果能想到,他对于那些活生生和他朝夕相处着的炸弹人们没有一丝一毫怜悯的可能,就足够了。
琴酒微微侧头,盯着身边那个傻傻的咬着吸管观察着酒瓶内部酒水下降速度的白兰地,意味深长的眯了眯眼睛:
——简言之,朝夕相处的人都能如此对待,白兰地绝没有不可舍弃的东西。
“……嗝儿。”
就是这个人也不能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