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条转账记录,顾妍随后发消息:零花钱。

  方九几乎不带片刻犹豫,直接打电话过去质问:“谁给的。”

  他想要认证心底的答案,这段时间以来,自己周围所能接受到的善意全都来自那一个人,全都是他!

  顾妍还想要解释,却被方九严词打断:“不是你,你不会做这种事。”

  听着他声音里的颤抖,方九快哭了,顾妍认定自己的猜想,在压抑的环境里呆久了,早就学会了不外露情绪。

  听着那边的默不作声,方九心里能猜到大概。

  “他有心帮你是好事,你有自己的打算,多一个人多一个帮手不好吗?”顾妍开口。

  方九努力平复下情绪,却不是被她的话说服。他突然意识到,即便是从小的好友,也是建立在利益立场之上的,这就像顾妍说的对自身有利的事情,可以不去关注其他因素。

  他想着如果有一天两个人站到了对立面上,恐怕真的要到兵戈相见的程度。

  在这个世界里,所有人都有着自己的打算,真心这种东西,太难求。

  那傅原洲呢,他求什么?现在对方不想见他,什么办法都没用。

  方斯宇说几天后的酒宴上邀请了傅原洲,也不知道要对他做什么,他干坐着一颗心揣揣不安,直到天边出现一抹光亮,一夜未眠操控着僵硬的身体,起身翻找着父亲生前留下的资料带。

  里面东西杂乱,以前他看不懂,后面知道自己必须把父亲留下的产业夺回来,暗中调查了很多事情。

  当时这份资料没有被收走,也是因为记录不清晰,方弘明觉得这东西没用,算是发善心让他有个念想留了下来。

  背面潦草的记录着几个人的资料,其中就有他父亲以前的秘书——崔永中。

  他父母出事之后,没过多久崔秘书就主动离职,当然这是对外的说法,他那时候还小,想不到那些蹊跷事。

  可惜时间相距太久,不知道还能不能联系上,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按照上面的联系方式拨了过去。

  对方似乎早有准备,没响几声立刻被接通,电话那头传来一道中年嗓音,平静浑厚。

  “你好,我是...”

  “我知道。”刚开口就被打断。

  崔秘书不急不缓道:“见面谈吧,最近你应该出的来。”

  方九一怔,确实如此。

  最近几天方弘明时常不在家中,似乎是公司在开展新业务,忙的焦头烂额,连方斯宇多说两句都要挨骂。

  方九知道这是方弘明在针对内部人员进行大换血,自从他接手以来闹出过不少乱子,他疑心手底下的人不忠,每隔几年就要换一次,就是要一点点让公司彻底都是他的人。

  和他父亲交好的人知道方洪明什么脾气秉性,自然不愿意跟他合作,竟会使些无戳手段,不怪他们看不上。

  家里的冰冷的气氛降到极点,对他倒是没有什么影响,都没了心思挖苦,乐得自在,更是觉得他刚吃了这么打个苦头,闹不出什么事端,现在出门也不会安排眼线看守。

  可他怎么知道的!

  无暇顾及这些,他趁着没人在家,约好的地方着急出门,临到地方突然被通知换了地方,改在了一家归茗咖啡店。

  崔永中在人群中很好认,即便人到中年也是一副温润如风。儒雅斯文的样子,穿着一套褐色的正装,灰白的头发搭理的整洁,从进门开始就把目光落到了他身上,目光如同长辈一样祥和。

  最后方九站着恭敬地喊了一声:“崔叔叔。”

  崔永中笑着点头示意他坐下,“都长这么大了,上次见你还是个小孩。”

  方九低头看着眼前的被子,若有所思的搅动着,“我父亲,是不是留下什么东西了吗?”

  面前的人谈不上面生,却也不会亲近,他又以保持着距离感,能在哪个时候全身而退,现在又掌握公司的大小情况,即便是父亲以前的手下,自己也不敢深交。

  崔永中也不绕弯子,递出一份文件,“你父亲梁先生曾经转到我名下百分之六的公司股份,作为我跟着他一路打拼过来的报酬,但总归太贵重,现在交到你手里,可别再让人占了便宜。”

  方九接过文件,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梁屿执的名字。

  父亲是入赘方家,取名字的时候家里并没有任何干预,他随母亲姓方,全是父亲自己的打算,大概也是爱极了。

  他拿在手里,知道这些东西自己不该收下,那是给崔秘书的报酬,现在要拿回来说不过去。

  崔永中似乎看出他的顾虑,开口道:“不用想太多,当初如果不是你父亲,现在我还过不上什么好日子,也是还恩情,继续拿着这些东西...”他心里不安。

  “崔叔叔,您是怎么知道公司事情的?”方九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崔永中冷哼的笑笑,“你父亲一手做大的事业,不是他那种小人能动的了根基的。”

  道谢后放就起身要走,却被喊住,拿出另一份东西。

  “这家店,也是你的。”

  方九疑惑的看着他。

  “是你妈妈留下的,她喜欢安静,想做点自己喜欢的事情,不想卷入什么权利的争斗,就偷偷买下这里,连你父亲都不知道。”崔永中看着周围陷入回忆,“还是她让我保密,没告诉你父亲,现在,也该交到你手上。”

  方九没有推脱,小心翼翼的把东西收好,“谢谢!”

  到家的时候天色尚早,外面没有人回来的迹象,心里不自觉松了一口气。

  想着之前自己陆续收回的股份,也该能和方弘明斗一斗了,可那不是他的最终目的,只是把公司夺回来,太便宜他了。

  方九脑袋里想这事情眼神放空的开门,刚好撞上要离开的谢芹,方斯宇的母亲。

  虽然生活在同个屋檐下,相比起那对父子,两人交际不多,或者说,她和这个家里的每个人都不亲昵,包括自己的儿子。

  方九不关心他们一家人的情感状况,谢芹不像那对父子一样对他冷嘲热讽,暗地里使绊子,她总是置身事外充当着家里观众的身份。

  谢芹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脸上并没有留下太多岁月的痕迹,身上穿着件晚礼服,是回来拿包的,无意间碰上。

  她三天两头就要往外跑,名存实亡的婚姻方弘明也不屑于去管,只是重要场合需要带她去见见人。

  方九看到了也没说话,越过人想要回房间。

  身后谢芹却冷淡的开口:“过几天宴会的衣服送去房间了,有什么不合适的提前和管家说。”

  方九停在楼梯中间处,没有回头淡淡道:“知道了。”

  床铺上果真放这东西,看着那衣服他就开始想到傅原洲。

  等到了那天,两个人有的是机会见面,看他怎么躲。

  他疲惫的铺在衣服上深吸了一口气,意识渐渐混沌,一夜未眠的睡意袭来,最后竟然就那样抱着衣服昏睡过去。

  再睁眼是,外面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他是被是身体上的不适折磨醒的,身体里不断翻腾的情欲企图湮灭意识。

  上次在医院里发生的事情他心里清楚,这几天身体无法预料的发情期就是分化失败的后遗症。

  床头的抽屉里早就备好了抑制剂,身体上的无力感无法支撑起身,挣扎间他不慎从床上滚落,重重摔在地上。

  呼吸出的炽热气息被封闭在这间屋子里,此时他很庆幸屋子的封闭性没有问题,如果让方斯宇看见他这幅样子,还不知道会怎么要了他的命。

  他努力的从抽屉里取出抑制剂,下手狠厉的的注射到腺体中,推进速度很快,疼痛感也迅速飙升,他紧咬着呀只发出几声痛苦的哼响,拉下床上的衣服,把头埋在上面寻求一丝安抚感。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来,发作时的症状一次比一次强烈,接二连三的复发普通人身体上也吃不消。

  腺体处已经红肿,一触碰就隐隐作痛,他也只能强忍着重新粘上抑制贴,虚脱的身体促使他心里越发盼望着想见到那个人。

  却又担心方弘明他们的谋害。

  他就这样在地上躺了一夜,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混沌,寂静的夜晚下没有惊动任何人。

  另一边,原本在睡梦中的傅原洲被系统不断发出的提示音吵醒,接二连三通报着数值下降的消息。

  【数值下降中:57、56、55...】

  最后停留在40,傅原洲一头雾水,不知道方九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

  明晚自己就要去赴约那场宴会,也是故事也切转折的开始,他不愿去想两人彻底地破脸的场景。

  自己的任务进度一直停留在百分之三十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来一个个人剧情进度,已经走到了后半截。

  这是原有人物的剧情总长,如果完成了会怎样?之后的设定他可是个死人。

  想着明天的事情,傅原洲翻来覆去睡不着,胡乱翻看着手机,看到那天方九发来的消息,这好像是两人之间唯一的联系。

  他鬼使神差的按下那串号码,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事情慌乱的挂断,抓着头发告诫自己不要做傻事。

  最后还是把那串号码保存到了手机里,没有备注姓名,只写了个A放在了最上面。

  心里隐隐多出一个念头,他们两个这种交际,应该不会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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