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伏景光看向降谷零的表情十分一言难尽,许久,他默默拍了拍降谷零的肩膀:“怎么样,心跳加速了吗?”

  降谷零用看傻子的眼神回望。

  “那不就对了。”诸伏景光忍俊不禁地收回手。

  降谷零沉默半晌。没想明白哪里对,他求知欲旺盛,一鼓作气地问了下去:“那如果酒店没房了,你会和我住情侣房吗?”

  面对幼驯染的沙雕问题,诸伏景光好脾气地回应:“那你会因此对我心动吗?”

  “什么?当然不会。”降谷零毫不犹豫。

  “住情侣房型本身并不会改变我们之间的关系。”诸伏景光笑道,心说至于其他的就得你自己考虑了。

  降谷零顿时觉得自己已经找到答案了,也因此笑得十分灿烂:“我知道了,谢谢你,Hiro,帮大忙了。”

  不知为何,诸伏景光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适才的疑惑一扫而空,降谷零显得很轻松:“你呢?来这儿有安排?”

  诸伏景光点了点头:“这家店的老板是我的朋友,刚好有事拜托我帮忙,我就过来了一趟。只待这一个晚上,没想到还碰到你们了。”

  刚刚扫清困扰的降谷零十分热情:“需要帮忙吗?”

  诸伏景光迟疑:“有人帮忙自然好,但是会不会耽误你度假?”

  一分钟后,望月泽被一脸懵逼地拉了过来。

  降谷零神色如常:“你说吧。”

  诸伏景光并不理解,但是十分震撼。

  “抱歉,”他很是迟疑:“不会打扰二位吧?”

  望月泽紧忙摆手:“没事,我本来也闲着没事做。”

  他承认,他色令智昏。

  刚刚降谷零迎着月色朝他走过来,一句“苏格兰需要我帮忙,方便陪我一起吗”,他直接晕乎乎地跟上来了,连去哪儿都没问。

  降谷零居然对自己用了 “陪”字啊!

  把他卖了他都愿意帮忙数钱好吗!

  诸伏景光一边带着两人往里走,一边介绍道:“需要帮忙的人是我的朋友,也是这家酒吧的老板。这家店的酒吧乐团是固定酬劳的,所以如果没有特殊事由,除了常规年假外,一般也不允许请假。”

  “但是从上周开始,贝斯手失踪了。”

  “贝斯手是主唱亲自带过来的,两人关系很好。但是最近,他们频繁看到他和主唱吵架。”诸伏景光说着。

  “本来就失踪事件已经正式报警了,但昨晚贝斯手忽然发消息约老板出来。”诸伏景光皱了皱眉:“老板到了地方等了一个多小时,人还是没来。当天晚上主唱遭到了袭击。”

  降谷零眉头蹙紧:“人怎么样?”

  “不严重,但是主唱坚称是一只袋鼠袭击了他,与贝斯手无关。”

  望月泽:“……那今晚是?”

  “他给老板发消息,说会来酒吧拿走该拿的东西。老板让我来帮帮忙,避免发生暴力事件。刚刚有人说在酒吧看到了他,但是从后门跑了,所以我追了上来。”诸伏景光说道:“可惜,他对这里太熟了。”

  “可是故弄玄虚对他有什么好处?”望月泽忽然问道。

  诸伏景光了然:“确实没什么好处,而且更引人注目。”

  降谷零点了点头,补充道:“意见一致。换做是我,如果真的和主唱有仇,我不会选择先假装失踪。让所有人关注到这件事对我来说并不划算,反而会让事情变得复杂。”

  诸伏景光沉默下来,这两个人一唱一和,倒是解开了他的困惑。

  为什么这件事一直透着蹊跷,还是因为反常。

  不论是失踪了一周但没对主唱造成实质伤害的贝斯手,还是已经立案又因为贝斯手的出现撤销的失踪案。

  全都指向了贝斯手假借失踪蓄意报复这一个方向。

  可是倘若真的蓄意报复,何必先失踪引发大家的注意呢?

  “糟糕,”诸伏景光面色一沉:“如果是这样,贝斯手反而有危险。”

  “主唱还在酒吧吗?”降谷零皱眉。

  诸伏景光叹了口气:“在,但是老板很信任他,所以在有足够的证据前,我不能打草惊蛇。”

  望月泽麻木了,说出去你可能不信,他们现在是“黑衣组织好人好事三人组”。

  三人赶到时,主唱正准备走,见他们回来了,他热络地对诸伏景光笑:“贝斯弹得不错,有机会再合作。”

  “谢谢,刚刚都好吧?”诸伏景光温和地问道。

  “没有,他好像短暂地出现了一下,应该是看到你们追出去,就没敢有动作。”主唱挠了挠头,左手腕还有伤,纱布显得尤为刺眼。

  “这样啊,”诸伏景光看着他,微笑道:“但是既然他频频在这里出现,你还是要多加小心。”

  “哦,谢谢,刚刚近藤桑也和我说了,我会多注意的。”主唱笑着回应,挥手就要走人。

  “作为近藤先生的朋友,今天我们会陪你一起回去。”诸伏景光温和但强势地伸手,拦住了他的去路。

  “……哈?”主唱看向他的眼神活像是见了鬼。

  “有什么问题吗?”诸伏景光声线轻柔,却让人难以漠视。

  “我为什么需要你们送啊?”主唱的脸色愈发难看:“话说回来,我们又不熟,你们难道就是好人了?”

  降谷零不给面子地笑出了声:“刚刚还是希望再合作,现在就不是好人了?”

  “呐我说,要不还是算了,”望月泽凉凉开口,就在主唱松了口气时,他不紧不慢地说了下去:“可能是家里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不能让我们看到。”

  主唱一口气憋回去,差点噎死。

  他咬死了不松口,诸伏景光都想直接跟踪算了,休息室的人却被推开了。

  老板面色沉沉:“近藤,你什么态度?”

  适才还嚣张跋扈的主唱蔫了。

  望月泽轻轻扯了扯降谷零的袖口,压低声音:“他也姓近藤。”

  “而且长得也很像。”降谷零跟着低声嘀咕。

  “但他不给老板面子。”望月泽小声补充。

  这两人就差把八卦二字写脸上了,老板面露尴尬:“犬子给各位添麻烦了,十分抱歉。”他又看向主唱:“三位愿意陪你过去,是你的荣幸,你有什么顾虑?”

  话已至此,主唱脸色再难看,也只好勉强应下了。

  一路上他几次想要拿手机,但左边是一个手揣兜黑脸的降谷零,右边是时不时瞥他一眼似笑非笑的望月泽,前面还有诸伏景光和他父亲——

  他被包围在中间,犹如一个被强迫的小可怜。

  默默把手机揣起来了。

  直到到了房门口,他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是抖的,他心一横,直接将门挡住了——

  “我不习惯别人进入我的私人空间,可是……”

  望月泽没多说话,他劈手向下,主唱慌慌张张地伸手一挡,被掰出个欢迎光临的手势。

  “谢谢,那我们就不客气了。”降谷零从善如流,拨开人走了进去。

  诸伏景光对他被强行镇压的手恍若未见,温文尔雅地颔首:“多谢。”

  望月泽收回手,热络地和老板笑道:“年轻人嘛,就是会口是心非。”

  主唱目瞪口呆地看着几人鱼贯而入——

  我是不是人尚且不论,你们是真的狗!

  很快,几人在被半掩的储物间里看到了被五花大绑的贝斯手。

  人证物证俱在,主唱呆立在一旁:“……我只是想让他陪陪我,我做错了什么吗?”

  “他不愿意!所以我把他留在这里,这错了吗?”

  “我爱他啊!”

  贝斯手已经昏迷了,没有人能回应他。

  还是望月泽开了口:“如果他一直不同意,你会怎么做?”

  “他怎么会一直不同意,我那么爱他!”主唱的脸上划过阴鸷的决绝。

  “只是说如果,你会怎样?”望月泽坚持。

  “只要他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他就永远只属于我了。”主唱在幻想里笑了,他看向贝斯手,眼底写满了痴迷和眷恋。

  降谷零面色一沉:“没救了,让警方过来,急救也要叫,怀疑他下药了。”

  见他们摸手机,主唱目光一沉,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一把刀抵在了望月泽的颈侧:“都别过来!不然我要他的命!”

  “你不要做傻事!”老板脸色惨然地劝说。

  “……你不要做傻事。”降谷零和诸伏景光神色复杂。

  你看看你抓了谁,要不你再想想。

  “把阿圣给我!我只是想和他在一起,你们就要这样逼我?!”主唱嘶吼道:“如果你真心喜欢一个人,你难道不想把他变成你一个人的吗?”

  被刀逼着的人轻轻地笑了,他的笑声那么讽刺,果不其然激怒了主唱。

  刀在他的脖颈上狠狠压下,刀刃几乎见血:“你笑什么?”

  “我说,如果必要,你能为了你爱的人去死吗?”望月泽忽然问道。

  降谷零蓦地抬眼。

  主唱显然有点紧张:“你,你胡说什么……”

  “不敢吗……那你能为爱人付出什么?只会让爱人痛苦挣扎,你也配说爱他?”望月泽冷笑。

  降谷零的手无意识地死按着桌子,面色越来越沉。

  不知道为什么,这桌子手感有点软。

  【而且他怎么可能是我一个人的……】

  明明没有人开口,耳畔却响起了宛如叹息的声音。

  被死按着手的诸伏景光一个踉跄,难以置信地抬眼:完了,痛出幻觉了,他也幻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