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哥手指柔软,温热的掌心贴着他的脖子,有点痒,又很舒服。

  江诏不动声色往后靠一下,离他哥的掌心更近一点。

  陆冼又捏一下他的后脖,假装生气:“胆儿肥了,居然敢调侃我。”

  江诏缩一下肩膀,假装不是很适应的样子,微微抬起头:“我在帮你澄清啊,你不是不喜欢别人说你是童养媳嘛,那换成我是你的童养媳,你不就不生气了吗?”

  “重点是谁是谁的童养媳吗?”陆冼知道他在开玩笑,丝毫不生气,他佯怒着右手捏住江诏的下巴,微微往上抬,配合着左手捏住江诏后脖颈的动作,强迫江诏完全仰面朝上,跟他对视。

  陆冼语调很轻,眼睛里却没有丝毫怒意,他视线朝下,看着江诏,说:“重点是压根就没有童养媳这回事,懂了吗?”

  江诏被迫仰面跟他对视,下巴被陆冼紧紧捏住。映入瞳孔的,就是陆冼那双淡蓝色的眼睛。

  江诏没有挣扎,跟陆冼安静对视。

  陆冼低头看他,突然跑了神。

  江诏长得的确很帅,抬头看他的时候,一向锋利的眉眼突然变得格外柔和,没有丝毫攻击性。

  他嘴唇很薄,微张着,瞳孔有些涣散,被他捏着下巴被迫仰头的样子,莫名有种脆弱感,既让人心疼,又莫名地有种诱惑感,让人忍不住想收紧力道,再捏捏他的下巴,让他露出更多脆弱的表情。

  陆冼指尖停滞一下,接着缓缓收手,放开江诏。

  陆教授一脸麻木。

  他真是疯了,居然被自己弟弟的美色给诱惑了。

  都怪江诏,长得太好看了,就像他之前说的,江诏就像一件精致的文物,有的时候会引得他忍不住地心动。

  ——欣赏美的那种心动。

  陆冼陷入深深地自责中,丝毫没有注意到江诏眼神暗了下,喉结也不自然地滚动一下。

  江诏下意识看向陆冼修长柔软的手指,心想你怎么不捏我了,我随便你捏啊。

  陆冼当然听不见他的心声,他的注意力重新回到微博上,拿起手机说:“你别捣乱,我重新发一条。”

  陆冼转头看他一眼,说:“别愣着了,把刚才的微博删掉。”

  江诏不是很情愿地撇了下嘴,然后听话地把刚才发的微博删掉。

  陆冼随即更新了一条微博:[我跟江瑜是同学,他弟弟就是我弟弟,别乱猜。]

  网上磕他和江诏cp的不过就是看个热闹,用他们cp粉的话说,就是我磕我的cp,与正主无关,没谁会真的当真。

  陆冼这条微博反而让那些cp粉觉得更好磕了:

  “突然有种欲盖弥彰的感觉。”

  “哇哦,骨科cp,更带感了。”

  “我站年下!”

  “年上也很美味!”

  有分寸的cp粉都跑到cp超话里聊天,有那么几个没分寸的居然跑到陆冼微博底下磕cp,直接被陆冼拖进了黑名单。

  陆冼从不关心网上对他怎样评价,然而事情涉及江诏,陆冼必须把这几个舞到他微博评论区的cp粉拉黑。

  江诏是他弟弟,怎么可以乱组cp?

  陆冼很快又发布一条新微博:[开玩笑要适度,江诏是我弟弟,别乱说话。]

  “别跟网友解释了。”

  江诏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他身后,手指动几下,把陆冼刚发的两条微博删掉,然后教陆冼,微博到底该怎么用:“设置评论门槛,少发言,少上网,少关注。”

  江诏帮他把微博账号设置好后,收拾书包,准备休息。

  他唇线紧绷,神色漠然,看起来似乎不太高兴。

  陆冼搭在腿上的手指瞬间蜷缩一下,表情茫然。

  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好像生气了?

  好在少年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第二天早起,江诏就已经恢复正常,跟之前一样,在早餐桌上跟他说说笑笑。

  陆冼弯下唇角,心想自己真是多心,江诏怎么可能跟网友置气?

  陆冼没把这点小事放心里去,继续跟以前一样,耐心辅导江诏功课。

  他丝毫不知道,江诏那个上了锁的小铁盒里,突然多出来一张方形蓝色卡纸。

  卡纸上写着一小段话:

  [癸卯年腊月十九,

  天气晴,心情阴。

  我哥发微博澄清,否认我们的cp关系。

  他不喜欢跟我组cp,然而,我喜欢。

  我喜欢跟他组cp,更喜欢,他。]

  -

  时间很快来到江诏期末考试前夕。

  江诏找到他,眨巴眨巴眼睛,乖巧地像只听话懂事的大金毛:“哥,我明天就要考试了,这次你要给我什么奖励啊?”

  陆冼正在给他批改作业,头都没抬:“之前都说好了,再去一次酒吧。”

  江诏摇头,说:“我不想去酒吧,这次考试,如果我继续有进步,我想要一个奖励。”

  陆冼拿着红笔,终于抬头看他:“你想要什么奖励?”

  江诏面带微笑:“我想这次过年,跟你一起,回你老家。”

  每年过年,陆冼都会陪父母回老家过年,虽然有的时候会很快回来,找他和江瑜玩,但江诏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跟陆冼一起守岁过。

  江诏认真道:“哥,我想跟你一起跨年,一起过除夕,一起守岁。”

  陆冼动下嘴唇,有些犹豫:“你跟我走了,你爸妈怎么办?你哥在国外,回不来,你要是也跟我走了,你爸妈会很孤单的。”

  “不会的。”江诏很想说,他爸妈巴不得他走呢,这样就不能担心他每年偷溜出去放炮,被警察抓走了。

  实际上,江诏一次也没偷放过,他只是想放,挂在嘴边,他爸妈就当真了,然后每年除夕夜都会提心吊胆地盯着他,生怕他出去惹事,然后大过年的喜提派出所五日游。

  江诏解释道:“就这一次,我爸妈能理解的,反正都有手机,到时候我给他们打电话。”

  陆冼微微皱了下眉,仍旧有些犹豫。

  江诏随即劝道:“这样,你给我爸妈打电话,问他们同不同意。”

  陆冼点下头,给江诏他妈拨去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听完陆冼说话,江母没有任何犹豫,爽快点头:“可以啊,把江诏交给你,我放心。反正你家也是他家,他想去哪个家过年,都可以。”

  陆冼点下头,道:“明白了,阿姨,我提前祝你和叔叔新年快乐。”

  江母婉然一笑:“你也是。”

  说完,江母挂掉电话。

  空荡的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

  临近年底,公司业务繁忙,江诏他爸现在还在公司加班。

  江母随即给江爸打电话,电话接通后,江诏妈妈声音突然有些脆弱:“江尧,你晚上什么时候回来?”

  江尧抬手看眼时间,担忧道:“还早,怎么了?”

  “没怎么。”曹琳霜鼻子有点酸,卸去公司女强人厉雷风行的一面,此时正如小女孩般,抱着枕头,坐在床上跟江尧抱怨,“江瑜今年不回来了,江诏也要去小陆他家过年,今年过年只有我们两个人了。”

  江尧笑了下,宽慰道:“孩子长大了就会这样,等他们以后结婚了,我们跟他们相聚的时间就会更少了。放宽心,就当提前体验孩子们成家后的场景了。有我呢,老公在呢,老公会一直陪着你的,啊。”

  曹琳霜没好气地翻个白眼,口不对心地回了句:“谁稀罕你啊,我只要儿子。”

  江尧柔声哄道:“再不稀罕我也是你老伴,最后陪在你身边的人,陪你一直走下去的人,始终是我,老伴才是你最亲近的人,父母、孩子那都是浮云~”

  “臭不要脸。”曹琳霜果然被他逗笑了,“这话你敢当着你爹的面说吗?你爸肯定要打死你。”

  江尧嘿嘿一笑,继续哄道:“好了,不难过了,老伴在呢,老伴爱你。”

  曹琳霜脸一红,挂掉电话。

  另一边,陆冼正在拿手机,搜索回老家的高铁票。

  临近年关,高铁票非常难买,他自己的高铁票早就买好了,跟他爸妈坐一趟车,然而现在要带江诏一起回去,陆冼思考两秒,退掉自己的高铁票,打算重新下单,跟江诏坐同一趟车。

  然而当他退票成功后,回到买票页面,这才发现从黎阳到x市的高铁票都已经卖光了,只剩下站票。

  站两个半小时,也不是不能接受。只是江诏这从小被家里人捧在手心的小少爷,肯定没站着坐过高铁。

  陆冼抬起头,告诉他:“江诏,只有站票了。自己开车回去的话,二十九出发,初三应该能到家了。”

  江诏表情僵硬:“在路上堵四五天啊?”

  陆冼点头:“以我多年回老家的经验,应该差不多。”

  江诏哦一声,坦然接受:“没关系,不就是站着回家吗?也就两个半小时,我能站!”

  他以前天天罚站,可有经验了。

  陆冼嗯一声,解释道:“坐飞机也不是不行,但是没有直达的,得绕,加上转乘的等待时间,得用十几个小时呢,性价比不高。”

  江诏弯下嘴角:“没事,我能站,你相信我,我没那么娇贵。不过我才知道,你过年回家的车票居然这么难买,下次我得提前告诉你,提前买。”

  陆冼轻轻笑了声,故意逗他:“还有下次啊?”

  “怎么,你不欢迎我啊?”江诏扬声质问。

  “欢迎欢迎,特别欢迎。”说完陆冼叹口气,“唉,人家回家都是带对象回去,我带个弟弟,算怎么回事?”

  江诏小声嘟囔一句:“我也可以是你对象啊。”

  少年吐字模糊,声音非常低,陆冼压根没听清。

  他上下打量一眼江诏,开玩笑道:“你这体格,倒是可以充当一下劳动力。”

  陆冼想起非常好玩的事情,笑着问他:“江诏,你杀过猪吗?”

  江诏瞬间一愣。

  他倒是见过活猪,三年前暑假去陆冼老家见的,但他嫌脏,根本没摸过,更不用说杀了。

  陆冼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没事,到时候就会了,会有人教你的,你帮忙摁住它就行。”

  江诏没反应过来,下意识问:“摁谁?”

  陆冼咯咯笑个不停:“摁猪。”

  陆冼忙了一年,现在快要放假过年了,他心情总是格外愉悦,对过年充满了期待感。

  看着他哥这副舒适自然,靠在桌边放松浅笑的模样,江诏顿时心软得不行,当即做出保证:“你放心,我一定完成任务,帮你摁住它。”

  陆冼拍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不被吓跑就算成功。”

  江诏撸起袖子,满脸自信:“你太小看我了,我一定能把猪兄弟圆满送上餐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