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娑果提取液』
换了套工作服, 再回到主厅,整个实验室已经高效地运转了起来。
机器人助手都被打开了。
闻晓坐在中间的无菌室内,衣物都刚进行过光线杀菌消毒, 目整个无菌室在充氧, 帮助他保持清醒, 还有些乳白色的气体被打入, 陆倾燃瞧见,稍一顿步,兰斯即刻解释道:“一种镇定精神海的气态药剂,效果不大,辅助的。”
谢衍不认可,“也看对谁,对他是没什么效果。”
兰斯让陆倾燃把拿出来的一筐药剂摆到台面上, 开始查看闻晓的数据。
边看边和谢衍交流情况。
“需要躺下吗, 今天不会太舒服?”
兰斯隔着玻璃, 对里面的闻晓道。
闻晓想了想, 点头同意了。
病床在操作中被打开, 小白不知何时也跳了出来,喵了一嗓子, 盘在闻晓的胸口蜷成了一盘, 和昨天精神奕奕的状态正好相反,看起来没什么精神, 很不舒服的样子。
闻晓伸手摸了摸小白, 小白钻到了他手臂下。
“小白会变换形态吗?”
不怪陆倾燃这样问,小白的第二种形态很不稳定, 处于第二种形态的时候, 精神体多半也很暴躁, 如果在无菌室内改变,陆倾燃害怕小白破坏设备。
“不清楚,不过没关系。”兰斯边操作边道,“精神体不会伤害主体,只要闻晓在里面,就算换了形态,他能控制住。”
想到每次闻晓徒手将小白摇回猫形的操作,陆倾燃不再多言。
最开始,总是记录数据。
看闻晓的精神海在经历什么变化,观察很重要。
看多了,陆倾燃总结的过程。
在觉醒期的前半年,闻晓进入过三次精神力增长期,每次都是这么个程序,头两次甚至全程都在观察,精神海增长,闻晓没有任何的不适,兰斯和谢衍也没有给他使用任何的药剂,直到前一次。
有警报响起,陆倾燃思路被打断,抬头便看见屏幕上有什么数据在飞速上涨。
谢衍和兰斯皆是一脸严肃,不断点击操作台,给反应。
“精神力冲突。”
谢衍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兰斯则记录了前五分钟的数据后,开始逐一使用准备的药剂。
“他精神力级别太高了,精神力越纯粹,越难兼容,增长的过程精神力会在整个精神海流动,流动过程,两种精神力不可能固定区域,总是会遇到。”
警报不解除,刺耳的声响中,谢衍又高声道。
兰斯却淡定多了。
相处半年下来,陆倾燃其实还是没有看透兰斯。
平日里教学的部分都是谢衍负责的,闻晓和兰斯的接触,比起他和谢衍的,其实更为有限。
故而陆倾燃并不清楚,兰斯是真的淡定,还是只是天性冷漠。
因为冷漠便可不在意。
便可以以最大程度的理性对待所有变数。
情感上不好接受,但是理智上,陆倾燃希望兰斯是第二种。
这样对闻晓好。
“冲突是必然的。”
兰斯蓝色的眼睛在数个全息屏幕间流转,声线平稳道。
“他还能坚持,还是先使用仪器辅助。”
“暂时不用药。”
谢衍比了个OK的手势。
这样一坚持,就是一个多小时,新的警报消息随时都在生成,对闻晓的监控和处理,全在兰斯的判断。
机器人刚进去送了条毛巾,给闻晓擦汗。
闻晓眼睛已经闭了起来,不说话,但是嘴唇苍白,没什么血色。
陆倾燃知道,这就是很不舒服了,不舒服,所以不想给外界任何的反馈,默默忍受着。
“这一个增长期都会这样吗?”
陆倾燃手贴在玻璃上,蓦然发问。
兰斯总是能知道他想问什么。
“这个不会,最多一两天吧。以我个人经验判断,天亮就会结束。”
“但是下一个,下下个,到最后一个增长期,情况会越来越糟糕,除非……”
陆倾燃:“除非什么?”
兰斯:“除非奇迹出现,找到有效的缓解手段,又抑或奇迹出现,他自身能克服两种精神力的冲突,精神海兼容,保存下两种增长的精神力。”
“……”
陆倾燃往玻璃壁上贴近了几寸,看着内里的闻晓,无言。
又一个小时,在警戒面板遍布的实验室中,兰斯开始调配药剂。
都是之前陆倾燃了解过的一些配方。
为了让闻晓舒适一些,无菌仓内的灯光已经全灭了。
闻晓不说话,小白偶尔会叫两嗓子,声音尖锐,能听出来很不舒服。
数据记录还在进行。
并且这才是兰斯和谢衍在这里,需要取得的最重要的东西。
凌晨三点,闻晓体温开始不稳定,精神力太过活跃,精神力高度集中了数个小时,谢衍一脑门的冷汗,蓦然道,“不行,精神力级别太高了,需要再进行稳定,不然会破坏精神海。”
同样的数据在兰斯的屏幕上流动,兰斯肯定道,“是的。”
谢衍:“再加大剂量?”
“再等等。”
就这样,随着情况的越来越不可控,越来越多的药剂调配好后,通过无菌管道注入闻晓体内。
一针又一针下去,起到的作用却很有限。
陆倾燃拧眉,“一定要拖到最后注射吗?”
兰斯面色不变,“对,我需要他自身有一定的抵御能力,不然什么药都这一次用完,下一次,下下次,你想过他该怎么办没有?”
陆倾燃咬牙。
须臾,小声道,“他看起来很痛苦。”
兰斯声线都没有任何的变化,“正常的。”
“……”
就这样拉锯到天亮,警报慢慢解除之后,天亮迎来了最后一次的反弹。
被药剂压制过的精神力再度活跃。
而且异常活跃。
“喵!”
“喵呜~”
“嗬——”
小白甚至开始龇牙。
但维持不到半分钟,被闻晓按住猫头,捏住了它嘴巴,手动闭麦了。
“闭嘴,吵。”
闻晓说了三个字,几乎听不见。
能感受到,他已经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给兰斯和谢衍提供治疗的配合了。
“不行,下不来,数据还在往上走。”谢衍站了起来。
兰斯脸色终于难看了起来。
“他精神力太高了!”
“大家族数代进化的DNA,天生追逐高精神力!”
兰斯甚至扔了笔。
谢衍喃喃,“再注射药剂?耗空他精神力?还是直接麻痹?”
说完又自我否定,“不行,血液中药剂含量已经要超标了,第二种是后面用的……”
兰斯闭目。
陆倾燃则将两人盯着,一瞬不瞬。
警报声满实验室都是,呼唤闻晓已经得不到回应,如果人还是醒的,那应该是难受到无法回应了,如果不是醒的,兰斯觉得这对他们目前的研究不好,但是对闻晓个体感受,可能会好些。
“叮咚,叮咚——”
“警报,警报……”
“警告警告……”
数台仪器都在疯狂的闪烁,红蓝橙黄的警示光在三人的面庞上不断掠过。
兰斯睁眼,“打药,用院长给的。”
“他不能有问题,至少今天不能有。”
后面还有那么多难关,今天只是开始,不能撑不下去。
“你来调配?”
“一起吧,配三个浓度做皮试,选一个最好的,加入提取液然后注射。”
陆倾燃:“那仪器呢?”
兰斯脱了外套,把一头金发扎了起来,换了件实验服,换了副手套。
“都自带无人操作的程序,能坚持到我们药配好。”
两个人一起,动作极快,皮试也快,兰斯向来果断,选择也快。
直到加提取液的时候,陆倾燃看到了一根,极细的针管。
针管的保鲜技术是最顶级的那种,但是内部的液体,陆倾燃怀疑不到1ml。
金黄色的液体,看起来闪闪发光,且在自我流动。
“这是什么?”
兰斯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
而是一气呵成注入了调配液,给闻晓注射,看着警报逐一解除,不少数据在往回落后,才开口。
“这下麻烦了。”
“?”
陆倾燃不理解:“我以为这是有效的表示。”
摘手套,兰斯长出了口气,“就是有效,所以麻烦。”
陆倾燃不懂,看向谢衍,谢衍的话更跳跃,“看来你们要参加联赛了。”
陆倾燃一头雾水。
他们当然会参加联赛,但,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你们说的,不会是今年的联赛吧?”
兰斯摘了眼镜:“闻晓晕过去了,但是没什么大问题,检测数据不再变化后就可以回家了,这个增长期应该会持续三到五天。”
“老样子,如果有意外情况,及时来实验室。”
“不过我估计不会有了。”
“他的精神海,呈现了完全的惰性。”
“两种精神力也在增长中,但是因为这一种惰性,接触着也没有互相冲突了。”
陆倾燃抓住重点,“这次没什么事了?”
谢衍:“这次增长期是没事了。”
兰斯:“但是麻烦对你们可能才刚开始。”
兰斯将中途用到的那一管金色药剂拿起来展示了下,小心翼翼交给了机器人,用完立刻进行保鲜冷冻。
“你知道帕恩星域,自然向精神力,能和星植交流的事吧?”
陆倾燃:“知道,他们的精神力不仅能和植物交流,也可以和动物交流,具有很强的自然亲和力,三个星域百分之九十的制药业,还有新型药剂开发,都在帕恩星域。”
因为他们独特的精神力。
兰斯太累了,靠在了试验台边上,按了按眉心,又问陆倾燃:“听过婆娑树吗?”
陆倾燃脑中有什么划过,“你是说……”
兰斯:“对,那种传说中,能调控一个星球的植物,据说具有极高的智慧。”
“但是在千年前就已经因为过度开发,被判定灭绝了。”
“这种树一颗星球上也就几颗,霍霍光了很正常。”
谢衍:“现在帕恩星域重新找到了一颗存在这种树的星球,就是情况比较棘手。”
兰斯:“自然调控产生了新的防御性变异,长篇大论省了,简单来说,只有觉醒期的和觉醒期前的孩子能踏入,因为你们的精神海没有完全封闭。”
谢衍:“所以这次联赛三个星域一直迟迟没有商量下来,关键就在于……”
兰斯抱臂:“帕恩主张让觉醒期的学生进入,其他两个星球还没有达成一致意见。”
陆倾燃默了会儿,很平静。
他道:“奇迹都是有代价的。”
兰斯懂得了他的言外之意。
谢衍:“更多的还要听通知,婆娑果的提取液已经消失了千余年,稳定调控能量只是它的一种作用,其他的效果,还要看帕恩其他实验室的报告。”
陆倾燃想到什么,思维转得快,“北域是不是也有一支这种提取液?”
兰斯:“没有,只有帕恩星域有,一共抽了3ml出来,我们手头的1ml是分配给Nat.研究院的,剩下的2ml在别的研究院,做实验用的。”
“3ml提取液,三个特种兵营都留在了那个星球。”
“原始星球,未开发过,目前所知的信息也非常、非常有限,不能保证任何人的安全。”
*
闻晓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家里了。
他坐起来,整个人感觉都很疲惫。
陆倾燃坐在他床边,手上拿着个什么东西。
太眼熟了,闻晓脑子转了下,开口沙哑,“这是……邀请函?”
陆倾燃将函书合拢,封面露出了标志性的家徽。
“阿芙洛星域,邀请我参加本次联赛的邀请函。”
闻晓:“……”
闻晓:“落款不会还是琼斯家族吧?”
陆倾燃翻到落款给他。
很好,比他想得更糟糕,落款是西奥·琼斯。
不过……
闻晓后知后觉,“等等,什么联赛?觉醒期的新生不是不参加联赛吗?!”
作者有话说:
这几章剧情都拉得比较快,下一章会慢下来,再进行解释。
关于请柬,
闻崽眼里:傻逼邀请。
小陆眼里:情敌挑衅ing
西奥眼里:战书!
大家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