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书桥留下具体会面的时间, 随后挂断了电话。开车前往工作室的路上，赵牧青仍然感到难以置信，尽管他亲眼看着自己被挂在热搜, 粉丝增长的速度也一反往常的快，宣传的广告照片也流传甚广。
进入会议室之后厉书桥简直要开香槟庆祝，但实际上桌上只有三杯热茶。她表示一开始还以为自己接手的是烂摊子，没想到状况会一路向好。赵牧青连忙放下茶杯：“表面上和和气气，实际上暗地里瞧不起我是吧？”
“你这也计较？”厉书桥差点没被茶水噎死，赵牧青没忍住笑出声，最后沈观知指节叩了叩桌面：“说正事。”
厉书桥将几份文件递到赵牧青面前, 上面清清楚楚列明了国际设计展的工作内容以及待遇条件，赵牧青看过认为没有问题, 厉书桥就可以进一步向对方确认。
D国首都作为世界知名的设计中心，不少知名设计师都聚集于此, 众多相关大型活动也在这里展开。沈观知在国内本科毕业，赚到第一桶金之后，在D国留学过一段时间，对那边的风土人情之类都比较熟悉。
赵牧青自己浏览过文件, 沈观知也替他仔细查看过, 确认没有问题, 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在离开东沅市去往D国之前, 赵牧青在网上搜索有关D国的信息, 有不少游客拍的漂亮照片，还有旅游经历分享，看得赵牧青对这趟旅程更加期待起来。
“你在D国的时候都做什么啊？”赵牧青视线还留在手机屏幕上, 知道沈观知留学这件事还是从厉书桥那里打听来的。
“念书，”沈观知坐在自己办公桌前批阅文件, 看上去又是旁人眼里不近人情的顶头上司，“基本上都是学业活动，你想听哪部分？”
“当然是私生活的部分啊，谈过几个对象？”赵牧青直接在沈观知办公位旁边搬了张板凳坐下，随手拿起放在旁边的一支钢笔把玩。
“没有，你是第一个。”
赵牧青忽然盯着沈观知的侧脸好一会儿，他倒是好奇以前的沈观知是怎样恋爱的，是不是也像以前对他一样这么糟糕。
然而话题立刻就被沈观知的回答截断，赵牧青有话都憋在肚子里，直到登上前往D国的航班。
D国首都此时此刻正值夏季，赵牧青一落地就把厚厚的羽绒服脱下来，沈观知也换上了单薄的着装。在东沅市白雪皑皑的天气见得多，眼前这副绿意盎然的景象很让赵牧青眼前一亮——这里的街道绿化率很高，两旁基本种满草木。
赵牧青热得不行，刚到市区就钻进附近的便利店里买了瓶冰汽水。这边用的是英语，他勉强能交流几句，很顺利地就握着一瓶冒气泡的橘子汽水往外走到沈观知面前，自己灌了一大口又塞到沈观知手里：“名酒贵酒喝得多了吧，喝不喝这个？”
沈观知接过喝下一口，原以为对方要发表评论，结果人只是将剩下的小半瓶塞回到赵牧青掌心。
“不喜欢啊？”赵牧青挑了挑眉，“不喜欢就算了，我喝。”
“不是，尝不惯甜。”
“真的啊？”赵牧青一口气将瓶子里的汽水喝了个一干二净，末了擦干净嘴，表示要再去便利店里挑一瓶沈观知乐意喝的饮料——当然，酒除外。
赵牧青回到店里，在冰柜里扫了几眼，不甜的饮料似乎只有茶类以及部分无糖饮料，不然就是白开水了。沈观知睡眠本来就不好，茶类饮料显然不太合适。
还没等赵牧青纠结出结果，另一头的货架蓦然出现另一位男性的身影，看上去不像是D国本地人，长相很显然与赵牧青来自同一区域。
果然对方下一秒就用中文向他打招呼：“先生，一个人来买东西吗？”
在便利店搭讪也算是少见，赵牧青摇了摇头，指了指门外不远处的沈观知，表示有另一个人和自己一起。
男人眼神不由得诧异起来：“你们是朋友？我是他以前学校的同学，现在一直在这边工作生活。”
“真的？那你说他是谁。”赵牧青一听到这个消息，顿时十分有兴趣，甚至没想起来澄清他与沈观知的关系。
男人很快报上了沈观知的英文以及中文名字，以及在D国就读的院校专业。赵牧青接着往下打听，沈观知在学生时代人缘就不怎么好，尽管在团队合作中总是能给出正确的意见，但态度一直不太亲切，甚至颇有高傲的意思，也就靠长得帅能博一点男男女女的好感。
赵牧青没忍住轻笑出声：“我就知道。”
还没等男人继续往下聊，赵牧青觉察到自己腰上被谁的掌心抚摸，侧过脸一看才发现沈观知不知道什么时候进了店门，嘴唇几乎贴在赵牧青耳朵尖说话：“买了什么？”
“没买啊，”赵牧青手指戳了戳沈观知胸前，“你还是喝白开水吧。”
沈观知对此没有意见，就连到旁边的货架上取矿泉水也要捎上赵牧青一起，末了回到柜台前结账。男人见状才想起来为自己方才的唐突尴尬，他叫了一声沈观知的英文名字，问还记不记得自己，随后才说没想到这位是你的男朋友。
“抱歉，”沈观知故作无意地展示自己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他是我先生。”
男人讪笑，本想问要不要一起去吃个饭，结果沈观知已经搂着赵牧青走远。
沈观知握着那瓶刚买的冰冻矿泉水，手还放在赵牧青腰上，非但没有放开的意思，反而越搂越紧。赵牧青见状竟有些忍俊不禁：“生气了？”
没回话。
赵牧青凑到沈观知耳边，表面上是在说悄悄话，实际上他将吻落在沈观知的耳廓上，小心翼翼地舔吮对方的耳垂，而竖起来的掌心恰好遮挡住这般暧昧的画面。
沈观知抚摸过赵牧青的发顶，后者这才暂停下来对上眼前人的视线。
“说，你爱我。”沈观知的掌心从赵牧青的发顶挪到侧脸。
“我爱你。”光天化日之下在大街上，赵牧青终于想起来不好意思，脸不知道是被晒热的还是被赧热的。
沈观知放在他腰上的手略微松了松，但还是没舍得放开。“我也爱你，先生。”
……
赵牧青靠在沈观知身边，沿着街道一直往前走。D国首都的街道旁停着不少自行车，赵牧青被一辆颜色十分清新的吸引过去：“好久没骑车了。”
“上车吗。”
“你要载我啊？”赵牧青戳了戳沈观知的手臂，“四个轮子的你开得多了，两个轮子的你行吗？”
沈观知沉默地看向赵牧青的脸，显然是并不质疑自己的能力，在等待对方的决定。
赵牧青毫不客气地直接落在后座：“来就来，反正你也不舍得摔死我。”
沈观知跨坐上车。赵牧青下意识抱住对方的腰，侧脸贴在沈观知结实的后背上。
自行车沿着街道不疾不徐地前进，赵牧青的短袖里钻进了热风。“你认识路吗？”
“认识。”沈观知拐弯转进另一条街道，“想去哪里？”
“那就看你想带我去哪里了。”赵牧青故意在沈观知腰上掐了一下，但对方看上去并不受影响。
“好。”沈观知控制自行车一路到街尾，赵牧青看着眼前的街景不断变换，不知不觉居然趴在沈观知的背上眯了过去。
后来赵牧青是觉察到自行车猛然停下来的时候才睁开眼睛的。
他们现在正停在一座跨海大桥上，海风不断地迎面吹拂，赵牧青可以望到宽阔的海面上闪着碎光。
“好漂亮啊，”赵牧青从车上下来，本想让沈观知也下车看桥外的景色，却发现对方用力握着车把，神情似乎是在强忍着什么，“沈观知，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
赵牧青用力把人抱进怀里，不断地抚摸沈观知的后脑以及脊背。他不断轻声询问沈观知，对方却没办法用一句完整的话语来回答他。
沈观知发作得比上次从徐映堂牢里出来更严重，赵牧青实在不忍心，咬咬牙从口袋里摸出针管，替沈观知注射了半针镇静剂。
“沈观知？”赵牧青手里的针管跌落地面，他的视线紧紧盯在沈观知身上，比刚才更用力地抱住他。
“你离开之后，我有做噩梦，”沈观知停顿许久才能勉强出声，“梦见你在海里挣扎，我救不了你。”
赵牧青视线越过沈观知的肩膀，落在不远处的海面，没忍住用力抿了抿嘴唇。
“我也是刚刚发现，”沈观知回抱住赵牧青的背，“不要担心。”
赵牧青沉默半晌，好不容易他对上沈观知的视线，用力抓住对方的手腕。
哪怕一辈子只有这么几次，甚至是万分之一的机会，他也不想再见到沈观知痛苦的神情。
“等我结束工作，我们马上回东沅见许乘，”赵牧青握着沈观知的掌心贴在自己脸上，“我陪你，想办法治好，一定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