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凝冬在网上查到那晚直播的现场位于浙江, 是一家名叫丹凰影业的公司出品的节目。
第二天,蒋凝冬就坐上去往浙江的飞机,一下飞机他就马不停蹄的赶往丹凰影业大楼。
他已经太想念李逢春了, 现在无论有多远, 有多难,哪怕只有一丝丝能打听到李逢春消息的希望, 他都不会放过。
所以,他必须要见到张玉。
不过他没想到的是,想要见到如今的张玉, 还真不是那么容易的。
此时,他就被保安拦在了大楼门口。
“张玉曾经是我的学生, 我想见见她!”蒋凝冬着急, 直接说。
“你说她是你学生就是啊?”那保安明显不相信,表情更加不耐烦, 毕竟现在丹凰影业的最大投资商就是轿特公司,轿特的董事长夫人可不是他们敢得罪的。
“张总可不是谁都见的!你还是赶紧走开吧!”那保安说。
蒋凝冬无奈, 他好说歹说的都快半个小时了, 这些人是一点儿都不带动摇的。
正着急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 蒋凝冬忽然听见身边不远处传来比他还可怜的求饶声,他奇怪的往那边看过去。
就见原来是何甜甜。
不,现在她的假面具已经被撕破,应该称呼她本来的名字, 何苗。
何苗拉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的衣袖,泪眼婆娑的向他求救:“经理!那时我真的不是故意伤害张总他们的!求求您帮我跟张总说说好话!我真的不想被封杀, 呜呜……”说着, 何苗哭得更厉害了。
而她对面的男人丝毫没有被她可怜兮兮的样子所打动,只是冷着脸, 平静的说:“这我可帮不了你,校园霸凌这种事情的严重程度岂是我说几句好话观众就能买账的?况且你得罪的还是公司最大股东。
反正你已经彻底被封杀了,我也不怕告诉你,这次直播事故就是张总一手策划的,可以说,现场所有工作人员都提前知情,就连观众席上带头揭露你假面具的人也是她安排的。”
听到男人这样说,何苗止住了哭声,她惊讶的瞪大了双眼,到此她才明白,原来公司为了讨好张玉,算计着将她踢出局了。
而张玉这样做的目的很简单,想要彻底毁掉一个人,必须先将她捧到最高的位置,这样摔在地上的时候,才痛快。
“这样……你还觉得你有挽救的余地吗?”那男人在何苗肩膀上拍了拍,轻笑了下,“这是你咎由自取,怨不得谁,以后好好做人吧!”
蒋凝冬在这边看着,心中五味杂陈。
他这人心软,虽然何苗曾经确实作恶多端,但毕竟也是个女孩子,他不由自主的叫了一声:“何苗。”
何苗闻着声音看过来,愣了两秒后,认出了他。
“蒋老师!”何苗像是见着救星了似的直奔蒋凝冬而来,一把抓住蒋凝冬的手,眼泪不停的掉,“您曾经是张玉最敬重的老师!求求您!求求您帮帮我!让她不要对我赶尽杀绝!我不想被封杀!求您了!”
蒋凝冬一瞬间懵住,他连张玉的面都见不着,能帮她什么?
刚刚跟张玉说话的男人正要走,听见何苗对蒋凝冬说的话,脚步顿了下来。
蒋凝冬亦是有些窘迫的看向那男人,两秒后,就见那男人朝自己走了过来。
“你是张总的老师?”
蒋凝冬木了下,点点头。
“您是来……”那男人上下打量了下蒋凝冬。
意识到此时恐怕就是见着张玉唯一的机会了,蒋凝冬立马说出了自己的请求:“我是来找张总有要紧事想问问的!麻烦您替我通传一声!如果她说不见我!我立马就走!绝对不逗留!”
蒋凝冬说完,那男人犹豫了会儿,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那你在这里等等。”
见那男人进去了,何苗还不打算走,一副要和他一起等待的架势。
蒋凝冬有些无语,他可没想要想帮何苗,何苗曾经那样对待李逢春,他可心疼了。
“苗苗,你这事……我怕是帮不到你。”蒋凝冬想打发和何苗先走,毕竟他等下见着张玉,要问的东西可不能让外人听见了,“你对张玉他们曾经做过的事情是实打实的,我只能说……爱莫能助。”
听蒋凝冬这样说,何苗最后一根弦彻底绷断了,她这几天的怨气攒在心里,不敢对着上级发,不过对着一个啥也不是的蒋凝冬,她还是敢发的。
“好好好!我算是看明白了!你们都是一丘之貉!全都拜高踩低!你们都不会有好下场的!”
说完,何苗骂骂咧咧的离开。
蒋凝冬更加无语,刚刚心疼何苗的那份情谊真是白瞎了!
公司董事长办公室中,张玉正和丹凰董事长喝着茶说着些离别的客套话。
她的任务算是已经圆满完成,回国的这三四个月里,她越发的想念李逢春,不出意外的话,她明天就要回美国。
“哥!”办公室门被推开,男人一见着张玉,有些意外,随后鞠了一弓,“不好意思张总,不知道您也在,我没敲门就进来了。”
“没事,”张玉笑了笑,她早看出来这小经理和董事长之间有些暧昧,此时倒是她打扰到人家了,“我正打算走,你和你哥继续喝茶吧!”
说着,张玉拿起外套披在了身上。
“那个……”经理走了进来,拦下张玉,有些为难的开口说:“门口有个自称是您老师的人,说有要紧事找您,您看,需不需要让他离开?”
“我的老师?”张玉疑惑。
“是……”经理点点头,又说:“他貌似不光是您的老师,也是……也是何苗的……”
听到这里,张玉恍然大悟。
不用猜,也知道是谁。
其实她很不想见到他,从某种角度来说,他俩算是情敌。
“那个人貌似还挺着急见您的!”经理又说。
张玉愣了下,脑子在飞速运转。
“呵呵,”两秒后,张玉冷笑一声:“他着急见我,无非就是为了李逢春。”
“李逢春?”经理奇怪的重复了一句。
“没事,你让他去耕文路那边的瑞幸坐着,我马上来。”张玉说。
“好的。”经理退了出去。
“没想到您老师还如此惦记着您,想必你们感情一定很不错!”董事长站起来送张玉出门,随口还夸赞了一句。
张玉冷笑了一声。
她对蒋凝冬可真没什么感情,甚至可以说的上是讨厌。
如果不是因为蒋凝冬,李逢春会一直拒绝自己吗?
她答应去跟他见面,恰好就是抱着让蒋凝冬死心的决心的。
*
两个小时后,张玉才慢慢悠悠地来到约好的咖啡店。
此时天色已经很晚,店里就只有蒋凝冬那一桌。
蒋凝冬一见着张玉,就亲自去迎她坐下来,然后又问她要喝什么。
“客套的事儿就不必再做了。”张玉也不打算做什么面子功夫,她直截了当的说:“你要问什么就直接问,我很累了。”
蒋凝冬很尴尬,他以为自己曾经再怎么说也是真心对待张玉的,这么多年再次见面,至少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吧?不过张玉一坐下就抱着个手机在那里看,似乎是真的挺不耐烦的。
蒋凝冬无奈,只得开门见山说:“小春他……现在过得怎么样?”
“你怎么就肯定我和他有联系?”张玉头也不抬。
“那段视频,如果没有他的准许,你是不会在全国直播的时候放出来的。”蒋凝冬说,又笑了笑,“你也许不会在乎其他人什么感受,但我相信,你在乎他的感受。”
听到这话,张玉终于抬起了眸子,她的眼神在此刻有了些欣赏的意思,“不愧是当老师的,你真的很会洞察!”
“所以……”蒋凝冬咽了口口水,他也不想说其他的废话,“小春他……过得好吗?”
“好啊!”张玉放下手机,支起了腰杆,也换上了郑重其事的面孔,“你都不知道他离开你之后过得有多好!”
“……”蒋凝冬沉默住。
“他现在可是轿特总经理!开豪车!参加聚会!身边不知道围了多少帅哥美女!可是一次都没有提起过你呢!”张玉挑着眉头说,很得意。
她的话只真了一半,李逢春混的风生水起是真的,但他整日满头工作,可没时间参加什么聚会跟什么帅哥美女玩。
张玉这样说,只不过是在打击蒋凝冬罢了。
但她最后一句倒是真的,李逢春一次都没有提起过蒋凝冬,一次都没有。
“他早就把你忘的一干二净了!”趁着蒋凝冬被打击到,张玉又送上一记重锤。
……
是啊,李逢春恐怕早就把他忘的一干二净了。
不然,为什么两年来都没联系过他?
蒋凝冬的心很痛,可怜他这两年来,还妄想着李逢春有一天会回来。
但他就是好不甘心,难道李逢春就没有一丝丝像他一样,舍不得自己吗?
“他不打算回国了吗?”蒋凝冬放在桌上的手轻微颤抖,张了张嘴巴,问。
“回来干什么?”张玉觉得莫名其妙,“他在那边混的那么好,回来干什么?”
“…… ”蒋凝冬垂下头,他也不知道怎样说,他其实本意是问,李逢春会不会回来,再看看他?
似乎是看出蒋凝冬心中所想,张玉的表情转变为似笑非笑,她靠了回去,双手抱胸说:“李逢春当初只是利用你登上更高的位置,如今他达成所愿了,还回来干嘛呢?你……不会以为他对你是真感情吧?”
蒋凝冬听到这里,不光是手颤抖,全身也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他不相信张玉的话,可事实就是李逢春再也没联系过他,他的不相信,反而才显得更加可笑了。
看到蒋凝冬的反应,张玉非常满意,她继续攻心道:“现在他可是轿特总经理,你对他来说已经没用啦!甚至可以说,你比起穷亲戚还可怕,你居然还妄想他回来,不觉得可笑吗?”
……
蒋凝冬咬着唇,尝到了口中的苦腥味。
就在谁也不说话,气氛越来越凝重的时候,蒋凝冬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响起了短信提示音。
蒋凝冬没心情去看,反倒是张玉眼尖的看到了发信人的名字。
“王曦月?”张玉主动找起了话题,“我没记错的话,她好像还挺喜欢你的!”
“呵呵。”蒋凝冬苦笑一下,确实是事实,他也不反驳。
“你今年三十岁了吧?”张玉又问。
蒋凝冬抬起头疑惑的看向她,没明白她要说什么。
张玉见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单纯模样,有些无奈的提醒说:“跟你同龄的男人还没结婚的怕是少数,王曦月貌似也是高知家庭吧!我劝你,与其等一个不可能的人,不如就看看你身边的人!别到头来一个都抓不住!”
……
听到这话,蒋凝冬又陷入了沉默。
他知道,张玉说的话故意的成分占比多,但不得不承认,她说的都是事实。
仔细想想也是啊,外公和老妈一天一天的在变老,他们最大的愿望就是他能找到一个不错的人成一个家。
而他呢?却日日都在一个醒不来的梦里。
其实不是醒不来,是他自己不愿醒来。
如果他自己能想清楚,很多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蒋凝冬拿起手机解锁,点开王曦月发的消息。
“你的药怎么没带着?记得去药店看看有没有卖的,没有的话我寄给你。”
最近两年,他的贫血越来越严重了,日常都需要吃药来缓解。
看着这条暖心的消息,蒋凝冬捏着手机的手又是止不住的颤抖。
“你好好想想吧!李逢春还年轻,而你,你又有几年跟他耗的?”好巧不巧的张玉又在撺掇。
蒋凝冬咬着唇,口中的血腥味越来越重。
自己的胡思乱想加上张玉的撺掇,扯断了他这两年来紧紧绷住的那根心弦,他彻底破防了。
按灭了手机后,蒋凝冬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又吐出来,像是吐出了这么久以来最后一丝幻想。
“我明年就跟王曦月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