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时到床边坐下,被子里池然拱的离他远了点。
“...”
人都亲了，他不算是一时冲动，只是觉得有了实质性行为,关系就定了，再次做好心理建设,江时抬手去掀被子。
可被子里池然抓的紧,一时间竟然也扯不开。
“爷爷走了，你可以出来。”江时说。
池然不出来自然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江时知道,但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
在半天池然没动静,伸手打算强制扒开前池然总算松了手，一个激灵从床上坐了起来,江时看清池然这会模样。
整张脸通红，眼泪被胡乱抹开在脸上，睫毛都凝成一缕一缕,飘忽的视线一个劲闪躲,江时注意到到那双攥紧在被子上的手。
池然在紧张，紧张地不行，压根不敢看江时眼睛，在反应过来江时亲了他这件事，亲了他！
亲嘴这事哪能不想歪？
“...你打算一直坐床上？”
两人不可能这么一直愣着，江时先说,事实上他其实是想说一些别的，只是这会脑子也有点不太听使唤,鲜少有的迟钝,也没能那么淡定。
池然摇摇头，湿漉漉的眼睛就那么偷偷抬起看了眼,两人视线对上，同时闪了下。
“困不困？”江时又问了句废话。
池然不困，这会哪会困，吓都吓死了，精神紧紧绷着，满脑子江时亲他，连带着刚才的伤心难过和江时亲他前说的话和他自己主动提出的事全忘了。
好像真就只是江时忽然强吻了他，然后他大脑宕机了。
实际江时这会也有点这种感觉，在池然再次摇头后干干的“嗯”了下，于是再次沉默。
池然还是低着头，江时一直在看他，那种想要靠近点，抱一抱的欲望更加强烈，人好像真是要有了点身体上的亲密关系，就想更近一步，可也只能克制的忍下，看出池然受惊不少，估计是有点懵。
喜欢他是一回事，可接受估计还要那么些时间，故意刺激池然脱口而出的“行不行”自然带着很多冲动的成分在，可江时卑鄙的想，好歹是把关系坐实了。
只是最重要的还是得说。
“池然。”江时在面前的人缓慢无措抬眼望来时，认认真真告了白，“我喜欢你。”
“...”
只这一句，池然视线又躲开了，慌乱的像是不能再承受对视的温度，片刻后江时抿唇起身。
“不早了。”他话语顿了下，“我去楼下睡吧。”
其实有想再问问池然，是不是也喜欢他，知道答案和亲口听见是不一样的，可也有顾虑不安，才意识到就算逼着池然主动提出交往，亲了单方面定了，如果池然现在要拒绝，似乎也不是能阻止的。
今晚就不那么想问了。
江时脚步抬起时池然所有纷杂的害羞惊慌心跳瞬间凝固，下意识伸手紧紧抓住。
“...”
-
三分钟后，两人坐在了书桌前边。
江时这回准确无误拿出草稿本，因为池然留下的理由是，错题还没巩固，他要巩固。
池然哪有过这么积极地时候，纯粹借口而已，江时知道，翻开本子，平常信手捏来的例题，这会一个字写不出来。
余光瞧见边上的书，便打算翻一下，结果一秒书本从指尖被抽走。
池然把书丢开老远，动作无比的利索，书里卷子飘了出去，半天悠悠地落在地面。
“...下周得还给她的。”
江时盯着那张纸，半晌才开口。
池然脸上的愤怒凝固住，又变回了躲闪，收回手自己克制的压着，不然怕一会都给撕了，他刚才洗了脸，只眼睛哭红了点，委屈的咬着唇。
江时看着他，那颗一直悬着的心忽然松松地落了点。
不想再担心那些有的没的，只凭着心意往池然那挨近了些，感受对方的体温和气息。
江时低声说：“对不起。”
池然眼底的慌乱转为了瞬间的疑惑，又在江时毫无预兆的握住他的手指尖摩挲的痒意中再次全身僵硬绷紧，江时靠近了许多，呼吸拍打过来，脑子就开始晕乎乎烧。
手被江时握住，抬起，摊平。
江时拇指在手心蹭了两下，低头轻轻吻了吻。
“....”
池然心脏猛地一跳，脸颊瞬间爆红。
“我昨晚就想跟你道歉的。”江时问，“还疼不疼？”
其实哪会这会还疼，可江时太温柔了，温柔到池然觉得受了天大的委屈，紧张都顾不上，先是用力点了点头，还够过纸张控诉。
【特别疼，我昨天哭了很久。】
池然重点强调，得到又一遍道歉和温柔的安抚。
江时又亲了亲，两人挨着很近，脑袋都快碰到一起，久违的这么温柔轻声细语的江时，这段时间的不安都化成了浓浓的委屈，就算是江时说了喜欢他也没法弥补。
池然记仇的很，被抓着左手反正不妨碍他右手写字。
【她的卷子为什么在你这。】
指的谁再清楚不过，池然小气到不愿意提名字。
江时说：“借的。”
借过来干嘛很明显，池然也不是傻子。
【那你们昨天为什么去小卖部？你还喝了她给的饮料！】
怎么能随随便便喝一个女生买的饮料啊，还是对你有想法的女生，池然写着就特别的不高兴！
“买黑板擦，领用品的老师请假了，没喝她的饮料。”
池然确实没想到是去买黑板擦，可饮料的事...他啪的一声放下笔，生气的要转过头，唇上就被轻轻啄了口，瞪大眼，愤怒暂停了，然后跟鼓满气的皮球被放气似的，一点点泄掉，眼尾耷拉下来。
骗人。
“我没要。”江时认认真真又说了遍，“真没有。”
虽然不知道当时池然窝在哪个角落里，但估计只看了一半人就跑了，所以楼梯口撞见的时候才那么生气...用生气可能也不是那么准确，是伤心。
会因为他喝了女生的饮料那么难过伤心，会因为一张卷子一连好几次发脾气，会因为他可能要谈恋爱哭的伤心崩溃...江时原本打算明天再问的话，好像也不必明天，迫不及待现在要一个答案，轻声怕打破像梦境一样的此刻。
“你喜不喜欢我？”
“...”
“如果喜欢的话，点点头也可以。”
太想要答案了，池然再不说，他觉得能难受到憋死。
大概是江时的眼神太渴望了，池然被蛊惑地，不得不遵从自己的内心，他没有犹豫，近乎无意识，在江时渴求的目光下点了头，喜欢的，喜欢的不得了。
在反应过来自己的答案时，埋在桌子上，害羞的缩成一小只。
江时有种漫长的等待总算见到光亮的复杂心情，太突然，虽然哪怕一直就觉得池然对他有喜欢，可当下得到答案的那一刻还是高兴地不行，现在想抱着池然再亲一会，或者说些什么更好听的情话哄回去。
明明设想过很多次跟池然告白的情景，可竟然词穷，明明他再高兴不过，人生十多年都没有过的如愿以偿的满足。
江时看着池然，心脏滚烫滚烫。
-
明明再旖旎不过的氛围，偏偏又响起了敲门声，池然惊慌的小鹿不知道该往哪个树桩子里撞，在江时提醒下，才老老实实坐在了书桌前。
江爷爷又一次敲门，江时这回心情愉悦了许多，“您怎么还没睡？”
池然埋在桌前认真写作业模样，江爷爷看了眼，喊了他一声，池然转回来，才对着两人说，“楼下的房间昨天收拾了，晚上在小时这睡？”
以为池然今天不会留宿，再者吵一次架那不能天天吵，两个孩子都是一块睡的，于是今天家居打扫的人过来，楼下房间也就让收拾了。
池然点头后，江爷爷这回才真的关门离开，走前又嘱咐了句“早点休息”。
【爷爷今天怎么这么晚还没休息？】
“茶喝多了吧下午。”
池然点点头。
“你去洗澡吗？明天弄吧。”
江爷爷都这么说了，两人这会内心都不必扭捏这到底该不该分开睡一晚，江时先开口，池然自然乐意，飞快进了浴室洗澡，洗完澡上了床，江时才进去。
水声淅淅沥沥，池然渐渐的有些困意，听着没一会耳边水声停下，浴室门打开，房间里的灯已经熄了，浴室的灯也暗下，眼前是成片的黑。
冬日里窗帘拉着严实，没有月光，路灯照不上来，房间里空调默默释放着暖气。
池然看不见，只听见衣物摩擦的声音伴随着脚步缓缓靠近，鼻尖扑进和他身上一样的沐浴露的香气，被子被撩起一角，江时进来的时候带来体温和更加浓郁的味道。
等到了人就不必撑着眼皮，困倦的合上眼，侧过身，他打了个哈欠，习惯性地往江时怀里钻，一晚上的情绪起伏大起大落和纷杂的思绪通通归为了平静。
睡意海潮一般涌来。
江时回抱住了他，耳边低语，“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