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十分钟后,本来尽显奢华的大厅此时已被糟蹋得遍地狼藉,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即将拆迁的前夕。

  倒在地上的人很多——全部都是沈娇手下的黑衣保镖,不经打的太多了,不少人甚至只是在装死而已。

  然而从楼下楼上涌来的保镖越来越多,看来沈娇招人完全不看质量,只要量多就够了。

  他们把闯入者围在一起,电棍发出滋滋声响。

  挪尔里希背靠着清洁工,她手臂被划伤,按住止血,对着清洁工问:“清洁工小姐,你还好吗?”

  刚才清洁工在挪尔里希眼前挨了一闷棍,差一点就站不起来了,挪尔里希直接冲过去对着那黑衣男的命门两下,对方当即痛得跪下来,挪尔里希抢过他手里的电棍,这才把局势稍微扭转了过来。

  然而他们还是占了下风,那三个不明真相的人还不停去问清洁工:“什么情况??为什么S会帮我们,她不是和他们一伙儿的么?”

  清洁工只能翻个白眼以作回答。

  而且更让人焦急的是她到处都找不到低头族的身影,她相信低头族肯定在进行她自己的计划,但是——

  稍一分神就有人来到她身后,清洁工愣了下,眼睁睁看着电棍几乎要击中自己。

  “啪。”

  所有灯光熄灭,四周陷入一片黑暗。

  停电了。

  几秒的盲视已经足够,清洁工将将躲开电棍,抓住对方肩头一拧,卸掉他力气,电棍便脱落掉在地上。

  值得庆幸的是他们都经历过夜视训练,可以听声辩位,所以局势一下子就被扭转。

  在痛击敌人的时候清洁工听到有人对她说:“清洁工。”

  清洁工一下子就松了口气:是低头族的声音。

  “低头族……你没事。这停电是你干的?”

  低头族“嗯”了一声,又问:“找到S了么?”

  “找到了。呃,实际上……”

  这是可以说的么?

  清洁工有点犹豫:“她正在与我们并肩作战。”

  低头族:“疑惑。是否被敲到了脑子,傻了?”

  清洁工皱眉:“你知道我不爱开玩笑。S确实利用了我们,不过她和这群人也有仇。”

  “……你别被她骗了,她才是害我们陷入这种情况的罪魁祸首。”

  清洁工无法反驳。不得不说,她确实因为挪尔里希的数次出手相救对她改观了一些。

  这时那些黑衣男也渐渐适应了黑暗,屋内虽然没了灯光,但外面冷清的月光也渗入了室内,清洁工还想说些什么,一回头就看见一个光头刀疤男站在低头族背后。

  “小心!”

  清洁工瞬间失去理智,她满脑子想的是:绝对不行,低头族身体没她那么抗打,就一下,她也许就会在自己眼前碎掉……

  又一次。

  “小白,是我……是我好没用,是我还不够强大,你不该帮我的,如果不是我,你根本不会伤成这样……”

  ——清洁工听见了自己当年的声音。

  眼前是跪在地上的低头族。她攥住自己小指,满身是伤。清洁工趴在地上动弹不得,她感到温热的血流过自己的脸颊,那是低头族的血。

  低头族轻轻说:“……否认。我一点也不后悔这个选择。”

  她的声音几乎都听不见了:

  “唐今雨,反正,你不许死。”

  可如果你死了,我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清洁工从回忆里乍然清醒,她心想到底还是自己没用,保护不了她。但她没想到自己刚才那一声吸引来了一个身影,她直接穿过人群,快得像是一阵幻影。

  挪尔里希来到低头族身后,她一把推开低头族,往光头男肚子上踹了一脚,稍稍拉开两人距离。

  低头族倒在地上,她的眼镜滑落,低头族下意识呢喃:“糟糕。”

  视线模糊片刻,但很快就有人来到她身边弯腰捡起眼镜递给她,伴随一句:“小心划伤。”

  低头族重新戴上眼镜,果然镜片有破碎的部分,一道划痕裂开她眼前的世界。她怔了一下,因为眼前的人居然是挪尔里希。

  是她救了自己?

  低头族有些不敢相信。

  而挪尔里希则对她笑笑,正要说点什么的时候她的笑容骤然僵硬,方才被踹开的光头男一闷棍打在她后背,挪尔里希吃痛差点闷哼出声,她咬住嘴唇,血都被她咬了出来。

  而这一下正正好好打在她背后的旧伤上,能准确知道这个位置的人,除了当初那个在便利店里偷袭自己的光头男以外还会有谁?

  挪尔里希心中一股无名火瞬间燃烧起来。

  一而再,再而三。

  为什么总要这么卑鄙?为什么要做这种事?为什么,一定要把我逼到这个地步。

  挪尔里希咬牙,被压抑的信息素被猛然释放——哪怕她现在已经能控制少量的信息素,但若是要爆发出如此庞大的信息素炸弹,只能通过情绪的激荡来触发。

  刹那间挪尔里希的信息素弥漫整间屋子,狂风暴雨在室内下起,每一个人都好像被海浪卷入了汹涌的大海,黑夜浓稠,滚滚而来的黑暗与雨水让他们难以呼吸。

  在这瞬间,所有人都跌倒在地,动作也停滞片刻。

  但就算是这间屋子也拦不住挪尔里希的信息素。它还在弥漫,甚至慢慢泄露出去,成为了一个用于指路的标识。

  是安静下来才能听见的动静:楼下似乎也乱作了一团,不知是发生了什么。

  在这几分钟的寂静中,电力渐渐恢复,灯光闪烁着,似乎还是不太稳定的样子。

  而电梯却突然开始嗡嗡运作,大家都投去视线。

  它下行,来到了一层。

  而后缓缓开始上升,又在这里停下。

  “叮。”

  门开,披着大衣的女人徐徐走出,步伐悠闲。

  在闪烁摇曳的光源下,顾缇雅这个人就像是不该在这里出现似的,她抬起手,捂住正在疯狂回应alpha信息素的耳后腺体,笑了笑,轻轻说:“bingo。”

  她用另一只手里拨出一个电话,接通后打开了公放模式。

  顾缇雅冷笑着质问电话里的人:

  “沈小姐,您刚才不是信誓旦旦地说我的人不在你这么?甚至还专门派人拦我,我记着呢,你推出来的替罪羊嘴巴很脏,他说我多心,说我任性,说我……不知好歹。”

  顾缇雅的眼神缓缓扫过那些黑衣男,然后是她手下的那五个人,最后是挪尔里希。

  她的眼神甚至钉死在挪尔里希的那对眼睛上,说出的话似乎已经不是在质问沈娇,而是对着挪尔里希说的:

  “老实讲,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好骗?”

  顾缇雅歪着脑袋,轻轻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