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管家带路的时候,乔听绥很安静。

  没有多余的问题,也没有奇异的肢体表现,只是静静地跟着。

  他帮乔听绥拦电梯,礼仪到位,乔听绥也会回敬。

  老管家稍微审视了他两秒,很快恢复了平静。

  特殊接待室前,老管家敲响了房门,很快就有人开门。

  “少夫人,请进。”

  乔听绥走进去后,老管家和里面的佣人便走出了接待室,同时把门轻轻阖上。

  他侧眸看了眼被关上的房门,眼珠子转了转,再瞥眸看向一旁。

  接待室并不宽敞,老太太坐在轮椅上,面对着窗户,看着迎风飞扬的白色窗帘,有所惆怅。

  “来啦。”

  她声音慢悠悠,很轻柔,也很和蔼。

  “是,姑祖母好。”

  轮椅缓缓转过来,乔听绥也是第一次亲眼见到这位支撑了一整个商业帝国数十年的女强人。

  那日在周年庆所看到的不过三十秒的视频,只是扫到了这位老太太面容的慈祥,而当亲眼所见,她其实风韵犹存。

  他们互相都在端详着对方,老太太也是不动声色,还瞟了一眼手边的热咖啡。

  乔听绥看到了,迈步走过去,端起了那杯咖啡,很恭敬地送到了老太太的面前。

  老太太顿时哈哈笑了两声。

  “这么近的距离,我伸个手就能拿到了。”

  乔听绥轻轻一笑:“我帮您端着,可以看看烫不烫,这么一看,不烫,您喝着。”

  老太太满足点首,却依旧不动声色,只是接过,呼了两口气,轻抿一口。

  “听绥啊,你长得真的很像你外祖父。”

  倏然,乔听绥脸色一变。

  但很快又浅笑,轻言:“您在说什么?”

  “我知道你的身份,不用紧张。”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乔听绥的嘴角就就没有一直挂着了,轻轻放了下来。

  语气冷静问道:“您什么时候知道的?”

  “一直都知道。”

  “您和我外祖父,是熟识吗?”

  老太太没有马上承认,只是扬起脖子,深思片刻。

  “都是过去了,他都死了......”

  这口气,怎么觉得哪里不对劲?

  “那您既然认识我外祖父,也知道我的身份,为什么还要指名我和霍书颜结婚?我是私生子啊。”

  她却不在意轻笑,闭了闭眸子又抿了一口咖啡。

  “我就是因为你的外祖父,还有你的母亲,才要你来做我的侄孙媳妇的。”

  乔听绥沉默了。

  “何况,论出身,乔航青和梁倦意,都没你好。”

  如此说来,这桩婚事的开始都只是因为旧情意?

  那是真没必要。

  “恕我直言,霍董事长,我母亲在世的时候从来没和我说过与指鹿有什么瓜葛,更遑论我要和霍家联姻这种事,而且,说到这里......”

  乔听绥蹲下了身子,用一个不俯视老人家的角度,抬着眸子真切且炽烈地希望寻求真相。

  “当年指鹿和花活,到底发生过什么?花活的覆灭,和指鹿有关系吗?”

  见他如此直接,老太太不为所动,只是瞥眸依旧慈蔼地看着乔听绥。

  老人家的眼神确实没有任何心机,笑容也很纯粹。

  这更让乔听绥不解。

  “你外祖父的事情,我深表遗憾,当年,指鹿只救下了花活的几条工业线,其余的确实无能为力。”

  “是吗?”

  “对于大集团而言,食品安全一旦出现差池,不管解决与否都是大事,闹出人命也是真的,他急于恢复辉煌,急于补偿别人,那跳入不该跳的深坑,也是无法挽回的。”

  她话里话外都在说明,当年外祖父并不无辜。

  在商场里驰骋的商人或多或少都有一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外祖父当然也有可能,但是......

  “证据呢?”

  “沈家那小子不是帮你查了吗?我也放了消息,也让他取得了一些资料,怎么,他没给你看?”

  乔听绥一怔,顿时站起身来。

  这位老太太身上总有种诡异的感觉。

  她是慈蔼宽和的,笑容也一直挂着,可他就是觉得有点可怕。

  “您什么都知道?”

  “老人家都喜欢看着孩子慢慢长大,平常在一边看多了,就什么都知道了。”

  乔听绥抿唇,一时间不知道组织什么语言回复比较合适。

  老太太又笑了笑,还把咖啡递给了乔听绥。

  “我和你外祖父交好,也看着你母亲长大,我是个念旧的人,现在是希望你和书颜可以成就一段佳话,我也算对你外祖父有一个交代。”

  “我还是不懂......”

  “你母亲有没有告诉过你,你外祖父留了一份遗产给你。”

  乔听绥一愣,此话闻所未闻。

  但他还是硬着头皮应道:“有,但她说得三十岁后结了婚才能去过户,我不知道是什么。”

  老太太点点头,摇头无奈笑了笑。

  “真是,不就几块地皮,几个农庄,几个亿的资产,还有一个教堂,藏着做什么?急不死孩子,倒是急了老人哟。”

  她说完忽然间咳嗽了起来。

  乔听绥立马帮她顺了顺背,还走过去把窗户给掩上了。

  老太太看在眼里,满意地点头,笑道:“这个世界上,你母亲没告诉你,就只有我知道了,这样,你懂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