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制定计划后,便决定各自分散回去休整,待孙掌柜那边有动静再汇合。
此刻已是深夜,今天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江倚年困得快用脑袋砸桌子,恨不得趴下就睡。
但房内还有一位昏迷不醒的孙娘子,男女有别,不便歇在同一屋。
秦乐游见状又下楼找掌柜要了一间房,好巧不巧,客栈内虽还有一间空屋,却只有一张床榻。
江倚年也顾不上其他了,他真的快累倒过去,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和秦乐游住一屋,心想着也没几个时辰就快天亮了,凑合吧。
二人进入客房,秦乐游在江倚年背后有些局促的开了口,“师尊,方才我和岚霜……只是恰巧想到一处,没有什么其他意思。”
秦乐游莫名就有些害怕江倚年刚才的眼神,他总觉得自己又伤害到师尊了。
江倚年沾床就困,此刻坐在床边发懵,有些迷糊道:“嗯,嗯。”
秦乐游看不见江倚年的神色,只觉得师尊语气含糊,顿时明白自己做错了事,他不应该在师尊面前对别人那样笑的,师尊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一定会难过。
何况今天岚霜和暮伶的事情让他心中有很大触动,他怕师尊会触景伤情。
“师尊,我……”
江倚年压根不知道秦乐游在想什么,只觉得这孩子今天格外聒噪,于是把鞋子一蹬,拍了拍床榻道:“睡,什么事明日再说。”
秦乐游却因江倚年的动作心中骇然,师尊的意思是,想和他睡在一张床上?
是他刚才让师尊受到太大打击,让师尊抛却了表面功夫,不愿再隐藏心中想法了吗。
师尊就这么想……与自己亲近吗。
秦乐游心如擂鼓,眸光骤然缩紧了一下,却又不敢违抗师尊的命令,只能缓缓走到另一侧床边,深吸一口气,神色紧张地躺了下来。
虽然不能回应师尊的心意,但只要能让师尊心情好一些,他愿意这么做。
师尊为人隐忍,定不可能趁这个机会对他做什么,只是在同一张榻上歇息而已。
这边的秦乐游还在犹犹豫豫,那边的江倚年已经呼呼大睡。
青竹香充斥在秦乐游鼻尖,让他完全无法入睡,反倒心跳加速了起来。
秦乐游鼓起勇气侧过身,他此刻心神微乱,想要看看师尊的表情。
望着江倚年的睡脸,秦乐游的双眼缓缓睁大。
梦里都皱着眉,师尊心里是不是很难过。
秦乐游有些恍神,下一刻,他的手就不受控制地触碰到了江倚年的眉眼,下意识就想要替师尊抚平那片不和谐的沟壑。
紧接着,秦乐游的手轻轻划过江倚年闭上的双眼,双睫的触感令他指尖发痒,向下来到鼻尖,轻轻勾勒出挺翘的鼻形,顺势而下……最终停留在唇间。
心头涌上一丝莫名的悸动,秦乐游突然想起今天在梦境中看见的那一幕,那时候他附身在岚霜身上,看着岚霜亲吻了暮伶。
当时的师尊心里在想什么呢。
师尊会希望自己和岚霜做同样的事情吗?
手指尖的力度逐渐增加,那平日里总是抿起的双唇,此刻在他手中被轻轻按压,显得格外红润,秦乐游乌黑的双眸逐渐散发出淡淡的金色,眼神逐渐热烈起来。
江倚年感到有些不舒服,却没因秦乐游的动作被惊醒,而是轻轻抿了抿嘴。
秦乐游大脑放空了一瞬间,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都做了些什么,立刻就想抽回手。
他感觉自己像一个卑劣的小偷,明明知道师尊对他的感情却不回应,还无休止的想要从师尊这里获得更多。
下一秒,一只手搭上秦乐游的腰间,猛然一拉。
秦乐游的呼吸都乱了节奏,他立刻意识到是师尊对他做了些什么,他慌乱至极,却发现江倚年已经完全翻了个身,两人如今面对着面,以一种极近的距离交换着呼吸。
师尊这是在主动……
秦乐游浑身僵硬,青竹香渗透了他的大脑,他感觉自己已经无法再冷静思考下去,他看见月光洒在师尊的脸上,如蝴蝶翅膀一般的双睫此刻被镀了一层金色。
呼吸一滞,秦乐游满脑子只剩下一句话,师尊真的很好看。
静谧的夜色似乎能掩藏所有心事,秦乐游看着江倚年的睫毛颤动了一下,下一秒,他低头吻住了江倚年的眼睛。
时间好似停止在这一刻,秦乐游双眼茫然,双唇仅仅是轻轻触碰一下,就立刻离开。
奇异感环绕在他的心神,平日里掩盖眸色的法术不知何时散去,他金黄的双眸如烟雾消散,燃烧了起来。
他发现自己完全不抗拒这种感觉,这种接触让他心中如同被搅乱的湖水,泛起阵阵涟漪。
心跳像失了控一般,秦乐游抓不住这种感觉,他本想快速逃离这里,但月光蛊惑了他,让他的视线无法离开师尊的眉眼,紧接着,像是为了确认,又一个吻轻轻落在江倚年的眉间。
往日里极好的自制力此刻被抛于脑后,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想法冒了出来,秦乐游哑声道:“师尊……”
江倚年没有回应。
“师尊,您希望弟子如何……”秦乐游像是在问江倚年,又像是在问自己。
双眼不自觉地落在江倚年的唇瓣上,燥热感油然而生,秦乐游自己都未察觉到距离的变化,只是一昧的追逐月光,想要顺势……
一阵风吹过,云雾遮挡住月光,屋内的光线暗淡下来。
突然间,秦乐游清醒过来,他迅速打断自己的动作,猛然坐起身,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他刚才想对师尊……
秦乐游被自己的行为吓到了。
他不敢再去看江倚年的脸,只感觉大脑轰的一下,仿佛快要爆炸。
如果刚刚一切的行为都是无意识的,那自己现在的冲动又是在干嘛?秦乐游完全不敢思考自己的行为,一种隐秘的想法似乎在变得清晰,但又被他死死压了下去。
他怎么能对师尊做这样的事情,哪怕师尊喜欢自己,他也不能……他定是被鬼了迷心窍,才能做出这种大逆不道,欺师灭祖的行为。
何况师尊为了自己隐忍了这么多,他更应该好好想清楚,而不是这般趁人之危。
一直以来,他对师尊是敬爱的,师尊对他而言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存在,他想站在师尊身边,但若是以后,师尊身边有了道侣或者其他重要的人,他还能够……满足于只当一名弟子吗?
秦乐游苦笑一声,师尊说得没错,他是狗,他就像一只无法约束自己行为的动物,被冲动驱使着行动。
“师尊,对不起。”
没人回答。
风雪裹挟着夜色,秦乐游跳出窗边,逃离似的奔向客栈的屋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