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乐游苏醒时，只觉得一股视线正注视着自己。
“醒了？”江倚年嗓音有些沙哑，他此刻正单手撑着头，嘴角微微勾起。
兴许是刚才回忆起了一段还不错的经历，江倚年此刻心情大好，漆黑的发丝向一侧垂落，一段碧蓝的发带隐藏在发丝之中，轻轻摇晃。
秦乐游看得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竟然睡着了。
还……睡在师尊的床上！？
“醒了就走吧，泡灵泉。”江倚年没等秦乐游做出反应，随即淡定起身整理好衣着，走到房内桌边坐下。
相比于江倚年的从容，秦乐游只觉得急促不已，起身立刻打算下床，却突然发现视野高度不对，原来自己如今是原身状态。
只听“嘭”的一声，一位翩翩少年出现在床边，代替了刚才小狼的位置。
秦乐游尴尬的摸了摸脖子，这次是他失态了，不仅在师尊床上睡着，还像个小孩子一样变成那种样子。
“弟子没注意，一不小心睡着了。”
江倚年摇摇头，满脸无所谓。
反正只是小狼形态，又不是现在这种人形的样子，他对毛茸茸格外宽容，好说好说。
夜色渐深，月光如水，星光静静地洒在波光粼粼的泉面上，泛起层层银色的涟漪。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硫磺味，与周围花草的清香交织在一起，雪花遇水而融，带来一丝丝凉意，却也让温泉的热气更加氤氲，在池边，几棵古老的树木静静地伫立，它们的枝叶在月光下投下斑驳的影子，落叶静静飘落，浮于水面。
此刻暴风雪小了不少，灵泉池本就是半露天构造，顶上有个能挡雪挡雨的顶棚，仅有少量雪花被风吹进池水中。
江倚年呼出一口气，望着头顶飘落的雪花，不由得在心里感叹道：下着雪泡温泉，还真是别有一番风味。
大概是夜深的关系，方才他们来到灵泉池时，整个区域空无一人，这让江倚年很是满意，包场总是好的。
美景配温泉，要是能喝一杯小酒就更好了。
想到这里，江倚年疑惑的挑了挑眉，话说小狼崽怎么不下水，他不是很想泡这灵泉吗，一直闷着头站在一边杵着是怎么个事。
“你不下水？”江倚年随意转过头，看向离自己老远的秦乐游，水面随他的动作传来哗啦声响。
其实泡个灵泉原本也没什么，秦乐游早就在来的路上做好了心理建设，只是他刚才一走进灵泉池，就发现整个池水的构造和他梦中所差无几，这让他整个人又不好了。
“弟子……在水边修炼就好。”秦乐游低声道。
江倚年莫名其妙，天气这么冷，不下来泡着站在水边做什么。
“下来，此处灵力充足，对修炼有益。”
“……是。”
秦乐游自知这样一直僵持着也无用，他本就对师尊的吩咐没有抵抗力，于是缓缓朝池水边靠近，抬脚迈入水中。
温度舒适，被灵泉包围的感觉沁人心脾。
江倚年被秦乐游的拘谨举动弄得有些好笑，他抬起头，放松地倚靠在石台上，心想小狼崽子怎么自从来了云麓村就沉默寡言不少？也是奇了。
难道云麓村还有让话唠变哑巴的功效，那下次可以带楚翎来一趟，反正他平日里话最多。
秦乐游完全不知道江倚年在想什么，他一抬头，却因自己看见的景象瞳孔一颤。
雾气缭绕的灵泉池水内，江倚年正仰头靠在池水边的石台上闭眼沉思，他身上穿着纯白里衣，衣襟被泉水浸湿，布料下方的肤色若隐若现。
江倚年的身材本就匀称而纤细，也许是雾气淡化了性别特征，令他看起来雌雄莫辨，更有一种勾人心魂的美。
耳垂边的水珠顺着下颚滑落，最后一路向下停在喉结，消失在衣襟之间，秦乐游不由得看呆了。
而真正让他慌乱的，是师尊被灵泉浸泡过后的肤色。
也许是因为泉水温度过高，江倚年整个人此刻都被蒸成了淡粉色，就连耳朵尖都红润无比，墨色发丝掩盖住他泛红的脖颈，却无法盖住每一处肌肤，那种淡粉色极为清透，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般奇异的色泽。
秦乐游感觉自己喉咙紧了紧，一时间有些口干舌燥。
总盯着师尊看太失礼，为了掩饰太过明显的神情变化，他将半张脸埋进了池水里。
江倚年却在此刻突然睁眼，想起另一件事：他们难得来一趟云麓村，秦乐游进阶金丹不久，此处是天然的修炼场，正好可以助他稳固修为。
于是他将湿漉漉的头发盘起，正色道：“过来，为师指导你吸收灵气。”
秦乐游瞬间一僵，但又不敢表现出丝毫异常，只能认命在水中缓缓朝江倚年的方向移动。
却不由得胡思乱想，师尊身上的香气似乎更加浓郁了，师尊真的只是想指导自己修炼吗，还是忍不住想要亲近自己……师尊待他这么好，随时随地都在替他着想，他根本想不出理由拒绝师尊的好意。
可是下一秒，江倚年也动了起来，他刚才用一个姿势浸泡太久，此刻腿脚有些发麻，正打算换个姿势指导秦乐游修炼。
却不料池底石板太过光滑，只不过挪了个方向，竟让他一个没踩稳，整个人跌入水中。
“师尊！？”秦乐游立刻反应过来，下意识就冲上去扶人。
“咳咳咳！”还未等秦乐游扶起，江倚年就自己撑着爬了起来，他摆摆手示意秦乐游不用过来。
他只觉得自己丢脸丢大发，在自己徒弟面前滑了一大跤，他这个师尊的脸往哪里搁啊！
更别提这泉水浅得很，哪里需要扶，他恨不得在水里找找自己刚才掉下来的脸面！
这一幕在秦乐游眼里就是另一番模样，只见师尊双手撑在水底，面色比方才更加红润，就连眼角都泛出一阵红晕，刚刚盘好的头发散落而下，衣领因为摔倒而散开一半，此刻从他的角度能看见衣领内淡粉色的皮肤和……一点樱红。
眼前的场景让秦乐游的心跳瞬间加快，刚刚好不容易做好的那点儿心里建设此刻崩塌瓦解，
秦乐游有些声音不稳道：“弟子不太习惯灵泉的温度，泡的有些晕，出去休息一会。”紧接着就要站起身透透气。
丢了这么一个大脸，江倚年也没心思指导徒弟修炼了，他故作淡定“嗯”了一声，目送徒弟离开，他也需要自己冷静冷静。
“哗啦。”
紧接着，秦乐游一站起来，江倚年的视线就不由得停留在了某个若隐若现的地方。
这……
他发誓他真的不是故意，只是那处太过显眼，美术上有种说法叫视觉中心点，对，大脑瞬间就锁定了视觉中心点。
都是男人，看见了就看见了，江倚年倒也没觉得扭捏，更何况秦乐游是他一手带大的徒弟，但这，好吧，确实还是第一次直观看见。
他只能说，嗯，徒弟成长得挺好的。
当然这些都只是心中所想，他的视线甚至没能停留半刻就移开，江倚年完全有自信不被秦乐游发现。
可秦乐游本就对江倚年的视线十分敏锐，突然他站起身的动作一僵，又立刻坐了回去。
师尊刚才是在……不，一定是自己看错了。
是看错了吗？可他怎么感觉师尊脸上有一闪而过的笑意呢。
秦乐游心跳失衡，他从没泡过这么尴尬局促的灵泉。
怎么办？师尊是真的在看？要让师尊看吗？要回避吗？
啊啊啊，看就看吧，自己不能表现得太过抗拒，会让师尊伤心的。
江倚年见气氛僵硬，以为自己刚刚的摔倒让秦乐游心中形象崩塌，只能挑起另一个话题转移二人注意力。
“你的契约兽最近可有孵化迹象。”
话题一转，秦乐游愣了一愣，然后摇摇头。
自从秦乐游获得契约兽后已经过了大半个月，但在这期间，那奇妙的契约兽一直都维持着蛋的形态。
据秦乐游所说，那契约兽偶尔会出现在他的梦境中交谈一两句，但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任何动静。
江倚年也一直很好奇，这巨蛋本就因意外而来，在原作里从未提及，他也不知道究竟为何物。
蛋一般怎么孵化呢？
这也不是普通的鸡蛋，总不可能要用体温去捂热吧。
秦乐游被这巨蛋困扰多日，也提出了同样的疑问：“之前曾在梦境中询问过几次，可那小童只是摇摇头，说时机未到，还需等待机缘。”
“这灵泉灵气充足，也许能有助于孵化，可以一试。”好歹是灵兽，应该不至于被做成温泉蛋。
“好。”秦乐游乖顺答道，下一刻，一枚纯白无瑕的巨蛋出现在他手中。
只见他动作轻柔而慎重，小心翼翼地将那枚巨蛋放置在灵泉池的水面上，巨蛋一接触到灵泉的刹那，表面逐渐变得光滑如玉，透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润光泽。
难不成有戏？江倚年有些难以置信。
此时他突然听见周边的草丛有什么声音，似乎是被风吹得动了动，江倚年没放在心上，继续观察那枚蛋的情况。
紧接着，一阵灵光闪过，他听见一阵清脆而短暂的断裂声。
两人脸色一变。
只见那巨蛋接触水面的一端，硬生生碎了一条缝，似乎还有淡淡紫烟从缝隙中飘出，江倚年闻道一股似有若无的桃花香气。
那缝隙不算宽大，但狭长而显眼。
“这是碎了，还是要破壳而出？”江倚年缓缓问道。
“……不知，似乎没有孵化的迹象。”秦乐游立刻将巨蛋从水中抬起，方才碎裂声响起后，巨蛋又变为了黯然无光的模样。
江倚年心中大喊不妙，徒弟的蛋碎了，不对，是徒弟的契约兽碎了！
这这这，徒弟的契约兽不会被这灵泉池一泡，泡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