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思右想,李直修迷迷糊糊睡了过去,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梦中他似乎看到一双红色的眼睛,看到那双煞气十足的眼睛,李直修内心没有丝毫惧怕,只是充满了哀伤。

  “啊!”轻叫一声,李直修从睡梦中惊醒,整个人从床上坐起来。

  李直修满脸茫然,他记得他做了个梦,梦到的是……是什么呢?他这会儿怎么完全想不起来了?

  在床上静坐了一会儿,如雷的心跳才慢慢趋于平静,李直修抬手擦了擦自己的额头,一脑子的冷汗。

  李直修放松身体,靠在床头,他不是普通人,他是修士,金丹后期,距离金丹大圆满一步之遥,悟道之后就可结婴,他现在与天气气运的感应正是较为强烈的时期,他不可能随便做梦,做梦,必然预示着什么,现在忘记,说明他的感应力还不够。

  会是什么事?李直修深吸一口气,平复略微焦躁的心情,梦中的一切他都不记得,一丁点儿都不记得,唯有心中的哀伤,浓重得哪怕梦醒也没有褪去分毫。

  由于李直修有心事,这一天炼丹的进展十分不顺利,最后还炸了一次炉,当然不是九瑞道君估算失误,是李直修自己说放入芷汀兰仙草,结果扔进去一把魔鬼藤。

  魔鬼藤一进去瞬间化作灵液,强悍的灵力冲击另丹炉飞到半空中,九瑞道君顾不得问李直修怎么扔进去的是魔鬼藤,长臂一伸,将人护得密不透风,搂着李直修从窗户就窜了出去。。

  砰——屋内,丹炉了个四分五裂。整个莫离小筑都颤了两颤,含翠峰上发出好大一声巨响。

  厉煌等人听得清清楚楚,不过,这次他们都非常识时务,哪怕心中好奇的要死,依旧没有踏足莫离小筑的丹室去讨人嫌,这时候装聋就对了。

  九瑞道君抱着李直修,低头看着怀里的人,九瑞道君有些迟疑,也有些忐忑,修儿不曾将他以道侣的身份介绍给朋友,这两晚似乎也在躲着他,现在又心不在焉的,是他后悔了吗?

  “修儿,你有心事?”

  李直修挠挠头,脸上闪过一抹尴尬:“师父,对不起啊。”

  九瑞道君下意识的将人抱得更紧,声音里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出来的紧张:“什么对不起?”

  “昨天江易泓说山下有暗擂,挺好玩的,我今天心里一直想着这个。”李直修满脸羞愧,一副上课不认真听讲被老师抓了个现行的样子。

  九瑞道君紧绷的身体瞬间松懈下来,脸上也带出笑意:“暗擂?这个比较考验眼力。”

  “咦?师父,您也知道?”

  “知道的。”九瑞道君笑笑,拉着李直修在长廊边坐下:“我当初寻求悟道契机的时候也曾在外游历,在朱明大陆闯一个秘境的时候遗失了储物袋。”

  “啊。”李直修瞪圆了眼睛,满脸紧张:“那怎么办?”他们这些修士,储物袋中可是有他们的全副身家。

  九瑞道君面露回忆,眼底闪过浅浅的笑意:“我就在当地找了个暗擂。”

  “师父去打擂?”

  九瑞道君失笑:“当然不是,我那时只有金丹期,暗擂的守擂者大多是化神期,偶有元婴期,差两个大境界,去打擂肯定失败。”

  李直修挠了挠头,嘿嘿一笑:“我给忘了。”忘了那时候师父的修为:“师父,那您是……”

  “对,就是你想的那样。”九瑞道君点头承认:“我身上当时除了本命剑,只有发带是法器,用发带抵押,押哪边胜,最后我在暗擂赚了不少灵石,这才渡过难关。”

  九瑞道君并不会讲故事,说的也干巴巴的,李直修却听得津津有味:“师父,那您是不是场场都押赢了?”

  九瑞道君回忆了一下:“嗯,都押赢了。”

  “哇!”李直修满脸惊叹:“师父,那庄家那边怎么说的?有没有不让您继续押了?或者是找人堵您,不让您将灵石带走。”话本子都是这么写的。

  九瑞道君无语,他真的不知道李直修的脑袋瓜子是怎么长的,怎么会想到这些?

  “庄家没说什么,也没有不让我继续押注,至于我带走的灵石,并不多,为免引人注目,我在押注的时候就有控制。”

  和自己想的不一样,李直修略有失望:“师父,我今晚和江易泓约好了去看暗擂,您要不要也去看看?说不定我们可以赢一大笔灵石回来。”说着说着,李直修再次振奋起来,摩拳擦掌一副准备大干一场的样子。

  “好。”九瑞道君一口答应,心中很是高兴。

  李直修也很高兴,这会儿他忍不住就开始幻想,今晚他们捧着大把灵石满载而归的样子。

  江易泓:谢谢,我很不高兴。

  晚上,当江易泓和李直修会和的时候,他刚一抬胳膊,就看到了站在李直修斜后方的九瑞道君,然后,那条胳膊就那么僵在了半空中,整个人化作了雕像。

  江易泓等六个人实在搞不明白,出来放松找乐子的活动,为什么还有人带家长?

  将原本或吊儿郎当或兴奋不已的等等表情全部收敛起来,叶晖几个人挺胸抬头,站得直溜溜的,表情严肃得仿佛是在参加家族会议。

  规规矩矩的给九瑞道君行了大礼,江易泓乖乖的带着人进场。现在江易泓十分后悔,担心暗擂中遇到熟人,他今晚花高价包了个包房,一想到一会儿同严肃的道君共处一室,他这会儿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叶晖,宮遥等人也没比江易泓好哪里去,他们这会儿齐齐后悔为什么今晚要定包房,还不如在大厅里面呢,那里人多,压力可以分散。

  怀着宛如上断头台的心情,江易泓带着人终于进入到包房中。

  包房不小,大约有三十平左右,坐下八个人绰绰有余。

  江易泓几人看了看那几张一看就知道很舒服的椅子,规规矩矩的站着,九瑞道君不发话,谁敢随便坐下?

  李直修没想那么多,直接坐到椅子上,舒服的叹了口气:“这椅子真不错,垫子里面填充的竟然是恽绵草,这可是苍穹界最软乎的草。”

  叶晖几人的眉心跳了跳,喂,大兄弟,快起来啊,你师父道君还没坐呢,你怎么先坐下了!几人完全不敢想九瑞道君会是何种脸色。

  九瑞道君的脸色很好看,甚至嘴角还露出一抹浅浅的不易察觉的笑意,这些天他一直努力拉平两个人的身份,现在看,似乎有些成效?修儿在他面前真是越来越放松,越来越不讲规矩了,这是个好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