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有霍知寒的保镖守着，姜云姣用很自然的语气说了句，“我过去看看，你们在这里好好守着。”
他们不像霍祈骁身边的人那样警惕，闻言也只是很恭敬的颔首。
走廊里站满了人，霍祈骁带来的人将另一拨人团团围住，谢悬也在边上守着。
她避开了谢悬的视线，悄无声息的绕开了人群，很顺利的到了电梯口。
乘坐电梯下去，离开赫伦恩集团的路上，她一直心惊胆战的，生怕被人发现。
可她一路上却顺利得出奇，她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但她顾不上那么多，拦了辆车，去了照片背面上的地址。
尽管上面约见的时间是下午，但她觉得对方能在霍祈骁那样严密的把控下把照片送过来，应该也清楚她很难单独脱身出来，但凡对方聪明一些，就会提前在那里等着。
如果对方是姜知让，他就一定会这样做。
如果对方不是姜知，也一定会这样做。
因为，不管对方是不是姜知让，都一定对她的情况了若指掌。
这样的人，必然心思缜密。
……
路程有些远，抵达目的地的时候，已经是接近一个小时之后了。
姜云姣付钱下车，仰头看了一眼头顶的高楼，迈开脚步往里走。
这是一座十分老旧的商业楼，今天又是工作室，客流量很少。
她按着指示牌上了顶楼，通往天台的通道里有着很明显的清理过杂物的痕迹，在往前走，是一道锈迹斑斑的门，上面的锁链已经断开。
顶楼风大，从门前刮过，呼呼作响。
只要推开这扇门，就能知道约她见面的人是不是姜知让了。
她有些紧张的伸出手，快碰到门的时候，她短暂的迟疑了两秒，随后便毫不犹豫的推开了门。
冷冽的风一下子灌了进来，来势汹汹的让她几乎有些站不稳，吹得她闭上了眼。
很快，她平复过来，迎着风走了出去。
视线扫过宽敞灰败的天台，最后落在边缘处的一道人影身上。
男人长得很高，头上戴了顶鸭舌帽，臃肿的羽绒服包裹在身上被狂风吹得鼓鼓的，即便只是一个背影，也看得出来他身形有些单薄，整个人很瘦。
这个背影对姜云姣来说，并不熟悉。
不像姜知让。
但她还是一步步缓缓的走了过去。
越靠近那道身影，异常的熟悉感便从心中升了起来。
明明很陌生，却有股说不上来的熟悉感。
姜云姣停在离他一米远的位置，“是你约我见面？”
她已经拔高了音量，可楼顶的风太大了，话一出口，就被风吹散了。
但她知道，身前的男人一定听见了，因为她看见他的身躯明显一僵。
只不过，他却没有立刻回过头来，单薄的背影里透着一丝挣扎。
那股熟悉的感觉越来越重了。
姜云姣心中一震，抑制不住的红了眼眶，缓缓叫出那个曾经熟悉到了骨子里，却四年都没有叫过的名字。
“姜知让。”
笃定的语气让背对着她的男人，终于没有了再逃避的理由。
他沉默片刻之后，缓缓转过头来。
那张脸也逐渐在姜云姣的视线里变得清晰完整起来。
正是那张熟悉的脸庞。
可姜云姣的眼底却快速的漫上一层惊异，“你怎么……”
这的确是姜知让的脸。
准确的说，这就是四年前的姜知让，除了瘦一些以外，他与四年前没有任何变化。
三十四岁的男人，五官和皮肤的状态依旧和二十岁出头一样，这么近的距离，她甚至看不见他眼下的细纹。
她想起以前宋晚疏见到姜知让的时候，还一脸惊奇的夸姜知让保养得好。
那时候她不以为意，只觉得是姜知让身上的少年气让他显得年轻。
直到现在，她才意识到不对劲儿。
姜知让身上根本就找不到生长的痕迹，他的身体似乎永远停留在了最年轻的某一刻。
“原本没打算和你见面的，可你迟迟不回上北市，我想来想去，还是要见你一面。”他说话时的神情和以前一样，温柔亲和，可他眼底的疲惫却是藏不住的。
姜云姣说不上是高兴还是生气，问出了心中一直困扰她的问题，“这四年你去哪儿了？当初为什么突然消失？”
“抱歉。”提起四年前，姜知让的脸上浮现出很浓的歉意。
他平静的语气让姜云姣心头的怒意不住的往上蹿，“抱什么歉？我要听的不是这个，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姜知让面上的表情淡了下去，之后便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他的表情看起来并不像是抗拒回答，反而像是在思考该如何回答。
姜云姣便很耐心的等着。
风从脸上刮过，刺骨的冷，可她却像是感觉不到一般，直直看着姜知让。
半晌，姜知让终于出声，“那时……上官锦琛的人查到了我。”
像是做足了心理准备，除了开口的那一瞬间语气有些迟疑以外，后面的话就说得顺畅而平静。
整句话字数不多，每个字她都能听明白，可当它们连成一句话的时候，她却有些听不明白了。
“什么意思？上官锦琛找你做什么？”她的尾音带着微不可察的轻颤。
姜知让笑起来，像是想安抚她的情绪，语气变得很温和，“我小时候就身体很差，常年吃药住院，我母亲之所以嫁进姜家，也是为了我，因为她听说姜家正在研究的神经芯片，对我的病症有很大的用处。”
姜云姣几乎有些不敢再往下听，满脸都是不可置信，“怎么可能会是你……”
“就是我。”姜知让笑着又说了一遍，“姣姣，他们一直在找的那个韶光计划的实验体，就是我。”
一连两遍“就是我”，将姜云姣心底的最后一丝希望也击碎了。
当年韶光计划的研究成果并没有面世，就说明它是失败的。
这也意味着，姜知让也会像实验基地的那个实验体一样……
姜云姣没再往下想，心里又慌又乱，不自觉的上前拉住姜知让的手臂，“可你到现在还好好活着，是不是说明我爸爸妈妈当年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