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目光，姜云姣并不觉得陌生。
因为这几天，只要是她和霍知寒都在的场合，总会有人用这种目光看她们。
她没想到，赫伦恩竟然也会和那些人一样……
一时间，她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半晌，赫伦恩才缓缓开口，“是吗？”
他打量姜云姣片刻，又问霍知寒，“看过医生了吗？”
“这里的医生能顶什么用。”霍知寒语带嫌弃，看不上实验室的医生。
按理说，他用这种语气和赫伦恩说话，赫伦恩应该生气。
但赫伦恩却一反常态地温和，“你想带她出去看医生？”
“不用。”
“可以。”
姜云姣和霍知寒两人又是几乎时同出声说话。
赫伦恩脸上闪过若有似无的笑意，转移了话题，“吃饭吧，今天是除夕，难得大家都聚在一起。”
……
赫伦恩亲自到场的宴席，菜色十分丰富。
姜云姣最近胃口变得挑剔，但为了不引人怀疑，还是每个菜都吃了一些。
吃过晚餐，晚上还有别的活动。
弄得跟公司团建一样。
她对这些没兴趣，早早的回房准备休息。
其他研究员跟她不一样，他们当中有很多人是自愿前来的，所以对这种一年只有一次的除夕活动十分感兴趣。
他们都去参加活动了，住宿区就显得十分冷清，姜云姣走在空荡荡的走廊里，连自己脚步的回音听得一清二楚。
越往前走，她的脚步越慢。
怎么这么安静。
像是全世界都只有她一个人了。
心情没来由地跌到谷底，像是悬在空中，找不到归处。
恐慌像潮水一样向她涌来，铺天盖地的将她淹没。
以前也不是没有一个人过年，可她却从来没有感觉到这么孤独过。
其实，她挺期待过年的。
因为这是她和霍祈骁在一起之后的第一个除夕。
她自顾自地扯了下唇角，走到走廊尽头的窗户前。
外面是漆黑的森林与灰蒙蒙的夜空，没有月光，也没有星星。
这里就连夜空，都如此陌生。
身旁有人走近。
她不回头，也知道是谁。
“什么都没有啊？”霍知寒学着她的样子，仰头盯着夜空看了一阵，又转头问她，“这有什么好看的？”
姜云姣直觉霍知寒跟上来可能是有话要说，不由得心生戒备，迅速将自己从情绪里抽离出来，“那你跟来做什么？”
她侧头看着他，走廊里明亮的灯光映照着她如画的眉眼，看着温顺柔弱的一个人，但看他的眼神却冰冷锐利。
霍知寒轻笑一声，又瞥了一眼灰蒙蒙的夜空，“我当然不是来看这个的，我是来通知你，明天带你出去看医生的。”
姜云姣面色微变，“我说过我不需要看医生！”
她的嗓音一下子冷了下去，像只感觉到危险的刺猬一样，一瞬间竖起身上所有的刺。
霍知寒突然觉得这样逗她也没什么意思，一改刚才漫不经心的模样，神色认真的看着她，“姜云姣，你有什么事可以告诉我，或许我能帮你，也只有我能帮你。”
这偌大的实验室里，全都是赫伦恩的人。
只有他和姜云姣，是被迫来到这里的。
姜云姣早就做好了霍知寒会和她摊牌的准备，也并没有觉得惊讶，只是神色变得更加警惕。
“你觉得我会信你吗？”
霍知寒面色僵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复正常，“除了我，你还能信谁？”
姜云姣动了动唇，却说不出反驳的话。
如果一定要在这里选一个人相信的话，除了霍知寒，她别无选择。
霍知寒见她面上有松动的痕迹，继续说，“在这里，没什么事情能瞒过我的祖父。”
“那你还说能帮我？”他说的话简直前后矛盾。
霍知寒勾唇，语气高深莫测，“我们可以用另外的事情转移他的注意力。”
……
夜晚，姜云姣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想了很久。
孕期要按时做健康检查，这是一个负责任的妈妈该做的事。
而她想要做一个负责任的妈妈。
这本是一件简单的事，可眼下，对她而言，却是最难的事。
她必须得找人帮忙。
而霍知寒主动提出来要帮她，确实是雪中送炭。
只不过……
她翻了个身，平躺着，在黑暗中盯着天花板陷入沉思。
良久，房间里响起女人低不可闻的叹息声。
她有什么好犹豫的。
本来也没有别的选择。
人生许多时候都是充满未知和不确定性的，所以，赌一次也没有关系的。
翌日一早。
姜云姣打开房门，就看见了霍知寒。
他穿戴整齐，精神也十分饱满，应该起得很早。
“吃了早餐就直接出发？”他把玩着手里的车钥匙，询问她的意见。
他甚至没有问她是不是想好了，而是直接做好了安排。
这种被人看透的感觉不是很妙，却让她心中多了几分自信。
或许，霍知寒是可信的。
时间尚早，餐厅里的人不多。
看见姜云姣和霍知寒一起来吃早餐，其他人已经习以为常了。
姜云姣看了一圈，发现吃早餐的人比平时少了很多。
霍知寒看出她的疑惑，解释道：“今天放假，大家可以自由安排。”
“所有人都可以自由安排？”姜云姣好奇地问。
“当然不是。”霍知寒斟酌着说道：“有一部分……比如说你。”
也就是说，还有一部分人和她一样，是被迫来这里的。
姜云姣突然想起什么，问他，“我爸爸妈妈实验室的成员，是不是也在这里？”
之前怎么找都找不到那些实验室成员，后来也只查到了赵观芷。
霍知寒喝着果汁，幽幽开口，“以后你会见到他们。”
吃完早餐，姜云姣就跟着霍知寒出门。
上车的时候，她发现只有他们两人，便转头往身后看。
看了一阵，也没发现有车跟上来，就忍不住问霍知寒，“为什么就我们俩？”
“这里是赫伦恩家族的天下，任何人都插翅难逃。”
霍知寒直视着前方，专注的看着车，语气低沉得有些缥缈。
过了几秒，他又沉声的补充了三个字：“包括我。”